正文 005-哄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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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酒店!你還想住哪?”
“你看看,想複雜了不是。我是說你問問那男孩他家大概在那個區域,咱們訂酒店靠這點邊。不然明天集合的時候你在天南,他在海北。”
……
確實是路承景想多了。他隻能保持緘默。
“怎麼不說話了?”姚南敘沒發現他的尷尬。用餘光一撇路承景,突然就反應過來了。
“好家夥,敢情是你自己滿腦子的有色顏料啊!”
“滾!”
“別不好意思啊!我不我幫你問問?就說我們到了,沒地方住,請他收留咱們一晚。”
“滾”
“哈哈~說正經的呢,趕緊問問。”
“開你的車吧!話那麼多!”路承景抱著手機,皺著眉頭開始措辭。
“睡了嗎?”
收到消息的時安措剛把兩個哥們打發走,看到消息就不緩慢地行走。
“還沒有。”
“在幹什麼?”
“剛收拾完明天的食材,在床上躺著呢~準備看劇。”
“現在好多燒烤的地方老板都提供食材的。”路承景從來沒有自己動手做過這些。心裏也覺得既然能買到,為什麼要自己做。忍不住發問。
“是提供。隻是一來不一定新鮮,二來價格太高了。咱們又吃不了多少,自己弄也還好。”
路承景看著這個回複又蒙了。他壓根就沒考慮過貴不貴的問題。
“那應該等我們到了幫你們一起準備的。都讓你們三個做了,太累了。”
“我們不做,等你們來都幾點了。”
“也是。我想問個問題。”路承景還是想親自跟人確認一下下午和姚南敘那樣聊天的人是不是時安措。
“你問。”
“讓我來吃燒烤的人,不是你吧!”發完這條消息的路承景心裏也在打鼓。他怕自己判斷錯誤。
“我說不是,你不會生氣吧?”
“所以,真的不是你?”
“嗯,不是。”得到了肯定地回答,路承景笑出聲來了。
“笑什麼呢?冷不丁的笑,怪嚇人的。”姚南敘聽到這突如其來的笑聲,心裏發毛。
“沒什麼,你不懂。”
“是,我不懂您這藝術家的羅曼蒂克。隻是你能不能少發點花癡。”
“你才花癡!好好開車!”
“你生氣了?”路承景打開手機看到時安措又發了一條消息。
“沒有沒有,剛剛信號不好。下午給你發消息的人,也不是我。”路承景決定坦白從寬。
“哦,我知道。所以回複消息的人也不是我。”後麵還跟了一個調皮的表情。
“這回聰明了。對了,我們快要到了。你家在哪裏?我訂個離你家近點的酒店。明早好集合。”
“好啊。這是定位。”
“那明天見。”
“好,明天見。”
路承景看著手機上的定位迅速定了酒店。把導航的位置調成了酒店。全程臉上帶著笑。
姚南敘看著他這花癡樣子,也不想再說什麼了。畢竟自己開了那麼久的車,真的很累。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趕緊到酒店躺在床上。
兩人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1點了。姚南敘站在酒店前台聽著前台說一間標間的時候,就陷入了思考:我為什麼要來?
他還在思考之際,路承景就拿著房卡找房間了。
“這酒店就剩這一間標間了?”姚南敘跟在路承景後麵,可還是忍不住發問。
“不是啊。”
“那為什麼定標間?”
“咱倆就在這住一晚,而且現在也已經11點了。定那麼貴的幹嘛?”路承景停下腳步,語重緩慢地行走南敘說“能省點是點。這都是我的血汗錢啊!”
“你家差錢?”姚南敘大聲質問。
“我家不差,但是我差!”路承景笑了笑“你知道嗎,他們三個人為了節省,不要燒烤店老板的食物,自己從菜場買。所以我決定,向他們學習,節約從點滴做起。”
聽完這番話的姚南敘臉黑成了碳。
“你要是覺得沒達到你少爺的住宿標準,可以自己去前台訂一間。”路承景說完就進屋開始洗漱。
黑著臉的姚南敘看著簡易的牙膏牙刷,泛黃的毛巾,臉色更黑了。
路承景倒是不在意,躺在床上給時安措發了一條信息,就關燈睡覺了。
一旁站著的姚南敘看著屋子裏簡陋的用品,心裏又一次發問:我為什麼要來?
還在床上追劇的時安措看到路承景又發了消息,趕忙打開。
“我到酒店了。晚安。”
時安措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條無關痛癢的消息,心裏就是覺得甜。
“到了就好,晚安。”
“你還沒睡啊?吵醒你了?”
“還沒睡呢。不過準備睡了。”
“還在追劇還是睡不著?”
“睡不著。”時安措不想給對方留下個隻會追劇的白癡印象,隻好撒了謊。
“白天累著了?”路承景緊張地問。
“不是。就是單純的睡不著。”
“那,你方便接電話嗎?”
“方便,怎麼了?”
時安措的消息剛發出去,電話就響了起來。
“睡不著是有心事嗎?”路承景的聲音聽起來很溫暖。
“沒有,我就是,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經常這樣?”
“是啊,也就習慣了。”
“我還是想問問,那天你夢見了什麼。可以嗎?”
“你都問了,還說可不可以,有意義嗎?”
“那,你願意說嗎?”
“一個夢而已,這麼執著幹嘛。”
“我。怕你夢見不好的。”
“沒什麼,就是夢見我自己在你那片水田玫瑰的中央,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嚇到了。”
“對不起。畫那幅畫的時候,是我家裏人反對我畫畫的時候。色調偏暗。不該給你那本畫集的。嚇到你了。”
“沒事沒事。你不是重新給我發了一副蘋果氣泡水的嘛~”
“蘋果氣泡水?”
“就是之前你拍照給我看的那幅。畫中人好愜意啊。”
“嗯,那是我上次出去采風的時候看到的。隻是湖底的顏色是我自己想象的。”
“我還以為是真實的景色呢。啊~哈~”時安措打了個哈欠。
“困了?”
“早就困了,隻是睡不著。”時安措繼續掩蓋自己在追劇的事實。
“還記得我上次給你講的那個故事嗎?”
“額。不記得了。”
“那我再給你講一遍?”
“啊?哦,好啊。”時安措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答應了。
溫暖幹淨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來。像是陽光曬過的棉被那樣舒適。慢慢地,時安措從一開始的詢問,變成了小聲地嗯,最後完全不出聲了。
路承景聽著電話裏緩慢地行走,輕聲說了句“晚安”,掛斷了電話。
“我沒想到你還有這技能呢!”躺在另一張床上的姚南敘悶聲悶氣的說。
“臥槽!你還不睡?”
“我是很想睡,隻是您老自己聞聞,這被子有股子黴味,蓋在身上還嘲唧唧的。再加上您講的故事,我是真的睡不著啊!”
“我講的很爛嗎?我覺得我講得挺好的。”
“我聽了半天愣是沒聽出來是哪本書上的童話故事,您覺得不爛嗎?”
“聽不出來就對了!這故事小爺我自己編的!”
……
“我還真是有病!大緩慢地行走上這來,還聽你說那不著四六的故事!明天見了那男生我非要問問他,他是真睡著了還是裝睡呢!”
“你滾!趕緊睡覺!明天要是掉鏈子,我跟你沒完”
兩個男生就這樣說笑了一會也就睡了。隻是時安措,又夢見了小時候的自己。
那是在外婆家。時安措和媽媽在床上打鬧。時安措也不記得要買什麼了,隻是手裏攥著一張10元錢,笑得很開心。
敲門聲響起,進來的是媽媽的好友。時安措一直叫他陳阿姨。時安措見了他,趕忙把自己的錢揣在衣服包裏。他是個好賭的人,經常來找媽媽借錢。
果不其然,他又來借錢了。他總是發了工資就把錢還給媽媽,到了下半個月,就又來找媽媽借。
媽媽說自己的工資給時安措買了衣服,存了點學費,留下生活就隻能再借20元給他。他拿著媽媽遞過去的20元錢,冷言緩慢地行走了媽媽幾句。媽媽臉上掛著窘迫,仿佛開口借錢的人是媽媽。
他離開的時候站在門口等著坐在床上的小時安措說了句讓時安措記了一生的話:
“還真是個拖油瓶!你媽要是沒有你,不知道日子有多好過!”
年幼的時安措不是很能理解這句話。但是“拖油瓶”三個字,他能明白是什麼意思。
時安措低下頭,拿出衣服包裏的10元錢看了一會。他知道媽媽一個月的工資隻有450塊。媽媽為了不讓時安措在學校被其他同學瞧不起,每個月發工資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給時安措買新衣服,新鞋子。
買完這些,除開母女倆的生活費,媽媽兜裏剩下的也不過是五、六十塊了。時安措盤算了一下,把手裏的10塊錢遞給媽媽。
“媽,我剛剛跟你鬧著玩呢~我不要那麼多錢。”
媽媽笑著接過時安措手裏的錢,又把錢塞進時安措的衣服兜裏,順手把時安措抱在懷裏。“媽媽騙她的,隻是不想借給她而已。”媽媽的手撫摸著時安措的頭“困不困?媽媽帶你睡覺。”
時安措聽出媽媽語氣裏緩慢地行走。把頭埋在媽媽脖頸裏,點了點頭。
不一會,媽媽歎了口氣。把熟睡的時安措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去了客廳。
時安措聽著媽媽離開的腳步聲,伸手把杯子放在頭上,忍不住哭了。
“拖油瓶。”也許他真的是。
時安措是哭醒的。醒的時候泣不成聲,枕頭上濕了一大片。這些記憶時安措平時是極少回憶的。也許是這個緣故,時安措總是會夢見這些他曾經經曆過的場景。
時安措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淩晨4點。翻身靠坐在床上,抽了一張紙巾擦幹了臉上的淚痕。在黑暗中摸索著找到了床頭櫃裏藏著的煙。“吧嗒”一聲,打火機亮起。
時安措盯著打火機發出的微弱的亮光,腦子裏一片空白。直到打火機的金屬部位燒燙了,燙到了時安措,時安措才回過神來把手中的煙含在嘴裏湊在火上,猛地吸了一口,鬆開了打火機。
時安措就這樣靠坐在床上,右手拿著煙,左手用剛剛擦淚的紙巾包著煙灰,在黑暗中睜著眼睛吞雲吐霧。
時安措也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學會抽煙的了。他不喜歡抽煙,隻是貪婪煙霧帶給他的片刻安寧。仿佛在這煙霧中,能找尋到早已丟失的自己。
眼睛慢慢地適應了黑暗。在黑暗中,他看見自己臥室裏各種陳設的輪廓。他的琴,他的書桌。他摸黑走到那架古琴麵前,手指輕輕撫摸著琴弦。又坐到書桌麵前,觸摸著書桌上那被小時候的自己刻上去的紋路,輕輕地嘟囔“原來,一切都還沒過去。”
一會功夫,手裏的煙燃盡了。“吧嗒”時安措又點燃了一支煙。就這樣坐在書桌前,腦子裏一片緩慢地行走接著一根點著煙。直到天亮。
這種可怕的狀態是在李酈敲門時結束的。李酈一進屋就聞到了濃烈的煙味。
“又做噩夢了?”李酈看著滿地的煙頭問。
“不算噩夢,也不是什麼好夢。”
“你什麼時候才願意放過自己?”
“我沒有。我也不願意想起。”
“行了!趁還早,趕緊去洗個澡。這一身的煙味,難聞死了。”李酈催著時安措去洗澡,自己拿起掃把開始打掃衛生。
“對不起。”洗完澡的時安措坐在沙發上紅著眼睛看著玩手機的李酈。
“哎~”李酈歎了一口氣,從抽屜裏拿出吹風機想給時安措水頭發。走到時安措麵前看著時安措紅的跟兔子似的眼睛還在往外掉眼淚,隻好把吹風機丟在一邊。
“你沒有對不起我。我隻是想你對自己好一點。”李酈伸手給他擦了眼淚。“乖了,你說你挺大個爺們,動不動就哭是怎麼回事。不要哭了,一會不是還要見人嗎?這樣子怎麼見?”說著開始給時安措吹頭發。
“今天畫個小淡妝吧!”李酈看著正在梳頭發的時安措說。
“不用了吧!”
“你自己看看你那臉色,難看的跟什麼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生什麼大病了呢!”
時安措仔細端詳了一下鏡子裏的自己,開始找自己的僅有的粉底液,準備遮蓋自己的憔悴。
“醒了嗎?”路承景發來消息。
“醒了。”
“我們在哪裏集合?”
“你看你們方不方便幫我去接一下我的朋友。他還沒過來。”時安措看著夏不言並沒有一起來,李酈也示意他讓這兩個男生去接夏不言,時安措隻好硬著頭皮問。
“可以啊,給我地址。”
時安措把地址發給路承景,還附帶把夏不言的電話發了過去。那邊簡單回複了一個收到,就不再回複了。時安措猜他們已經出發了。
“為什麼要讓他們去接夏不言?不太好吧!”時安措問李酈。
“第一,你還在化妝,他們昨晚肯定是在這附近住的,等他們到了你也不一定收拾得好。第二,”李酈開始裝燒烤用的東西“夏不言那個脾氣你還不知道?咱倆去接,他能磨蹭到中午!綜上所述,當然要他倆去接。”
這麼快就有了一套完整的解決方案,而且條理清晰。不愧是律師。時安措心裏想著。
路承景他們很快就找到了夏不言家裏。路承景知道姚南敘心中的好奇心,便接著到地方的由頭開始幫姚南敘打聽昨天回複信息的人是不是樓上這位。
在得到肯定地回答之後,路承景把夏不言的電話發給姚南敘,並衝著姚南敘點了點頭。姚南敘立即心領緩慢地行走了電話。
“喂~”夏不言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帶著慵懶的聲音接通了電話。
“我說小朋友~你叫我們來吃燒烤,怎麼還沒起呢?”姚南敘聽著夏不言一副沒睡醒的語氣,忍不住調侃。
“你誰啊?”夏不言依舊甕聲緩慢地行走。
“昨天你給我發信息,叫我來吃燒烤的人啊!”
“神經病!”隻有丟下這句話就掛斷了電話繼續睡。
“哎呀!他敢掛我電話!”姚南敘立即炸了毛。
“那是他脾氣好,還聽你說半天。要是我的話,在你說第一句話的時候我就掛了。”路承景毫不緩慢地行走。
“安措,你沒跟你朋友說我們來接他嗎?”化完妝的時安措正在和李酈一起打包食物,打開路承景的信息一看,才想起來自己沒跟夏不言說,趕忙給夏不言打了電話。
夏不言在電話裏罵著娘地從床上跳起。拉開一點窗簾果然看到兩個男生靠在車邊。不知道在說什麼。夏不言隻好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換衣服。正準備出門的時候,電話又響了。
“小朋友,好了沒有呀?”
“你是時安措說的那個畫家?”夏不言站在門口向對方提問。
“當然不是!小爺我比那不入流的畫家幽默風趣多了!”
“幽默風趣?沒看出來。小痞子倒是看到一個。”夏不言又走進臥室,從窗子望出去,看了看那個正在打電話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