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生又給林說文送勺子來了，林說文接了勺子又對服務生說了“謝謝”才又對電話說：“我隻是覺得好笑才笑，如果無時無刻笑的話，抱歉，我不做小醜，不想往臉上畫油彩笑臉。”
    程經籍心一緊，怕林說文曲解了自己的話，正想解釋，林說文那邊傳來了一個新澤西口音的男聲，大喊：“嘿，林，看我的牙，完全好了，我還是安了顆金的，我一開始說想安一顆紅寶石的，但亨瑞說那很難看，我就隻好安金的——哇哦，這是什麼？半份土豆泥？正好，我餓了，請把它讓給我——等等，你在打電話嗎？和誰？你的兒子嗎？他已經會說話了嗎？”
    “拜托，閉嘴，很吵。”林說文惱怒地打斷了那人，說道：“安靜地吃掉土豆泥，否則我就讓你有機會回去找那個倒三角安顆紅寶石門牙！”
    程經籍：“……”好，好凶。
    “哦，林，太凶了可不行。那我安靜些，你認真打電話。”那人說。
    而後，電話那頭就傳來了細微的銀勺接觸瓷盤的聲音。
    安靜多了。
    林說文又歎了口氣，說道：“就先聊到這裏吧。你可以給我發消息，我有機會會看看到的。也可以給我寫信，我給你寫了信，應該很快就能收到，你就照著上邊的地址寄給我就好了。”
    “好，好！你保重。”程經籍有些失落，但他也不想在那個美國佬麵前和林老師聊天。
    那天夜裏，程經籍沒睡。他看了一夜的電腦，問了不少朋友，整理了不少高家的資料，他想直接去給高夫人拜年，再以小輩的身份討個紅包應該不算過分。
    而另一邊，林說文等葉裏傅用掉到地上的髒勺子吃掉了他吃不下的半份土豆泥後就被沒收了手機，他並沒有什麼意見，畢竟最重要的話都已經說完了，剩下的就靜待回信。
    他們沒在城市裏待太久，葉裏傅吃完土豆泥後就親自開車帶他去了鄉村，去逛鄉村集市。林說文其實很少逛這些地方，他雖然會自己做飯菜，但食材一般都去超市買，因為他集市這種地方總會讓他吃一些莫名其妙的虧。
    葉裏傅抱著南瓜問他：“你會做南瓜餅嗎？”
    又捧了一堆玉米棒問他：“你要試著去炸爆米花嗎？但這樣的話我一會兒應該要去買點黃油和奶油，你說是不是，林？”
    很快，他又被一堆蔬菜吸引，跟林說文大喊：“林，這裏，我喜歡他們。我們買一些回去吧？”
    隔壁攤位有賣梨子，是鴨梨，葉裏傅的眼睛直接亮了，把它們一個個地往袋子裏撿：“這個，林，我們買些這個，今晚你來做上次你喉嚨啞了喝的那個甜湯，拜托，那真的太棒了。”
    林說文就靜靜地看著他，手裏的東西越來越多，他懶得說什麼，反正也不是他出錢。
    葉裏傅還在各個攤位前流連，林說文踩到了積雪，滑了一跤，水果蔬菜掉了一地，他人被一個高大的男人接住了，他正準備道謝，一根黑洞洞的槍管就抵住了他的太陽穴。
    林說文渾身一僵。他想起來了自己以前為什麼會那麼厭惡這裏。這裏實在是，太自由了，自由到隨便就有人能拿出軍火。
    “omega？還是beta？”男人不懷好意地問他。
    林說文沒有回答，他可以偽裝beta，因為他現在不存在信息素，但他的脖頸上還有手術過後的傷疤，有一個尚在恢複期的腺體，這人隻要扯下他的繃帶就能看見。但，太多的人都垂涎omega，beta或許會有一絲生機。
    欺騙，亦或者坦誠都預示著危險。
    集市上的人都驚慌起來，挾持林說文的男人因為俘虜的沉默收緊了手臂，林說文被勒得想嘔吐。黑洞洞的槍口還對著他，他的瞳孔隻要一轉就能看見。男人大喊著粗劣的俚語，逼迫周圍的人將錢財交予他。
    男人還有同夥，帶著同樣的武器威脅著無辜的平民。
    在槍支的威脅下，似乎全世界的人都選擇叫出錢財來保全自己的生命。
    葉裏傅被用槍指著，叫出了兜裏所有的錢，他妥協著，眼睛還是一直在偷看著林說文。他在擔心林說文，畢竟這些搶匪可不像是隻貪圖錢財的樣子。
    當最後一個平民把錢財放進匪寇們的袋子裏，林說文身後的男人大叫、大笑起來，他將林說文勒得更緊，用惡臭的嘴對著眼睛隻剩一條縫地林說文，那把黑槍狠狠地抵在他的太陽穴，仿佛要戳進他的太陽穴。
    林說文的大腦在飛速運轉，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反抗無疑是最危險的，畢竟槍就在他的腦袋邊，體型差異也確確實實在，他反抗的話，對方隻有勾一勾手指他的腦子就會碎成渣。
    一個平民試圖逃跑，被男人的同夥用一聲槍響結束了一切。
    “等等，不要殺他。”葉裏傅大喊：“他是林嬖的弟弟，你們殺了他隻會得罪當官的，綁架他，你可以向林嬖要十幾億！”
    男人猶豫了，林嬖這個名字他們當然知道，那是皇帝，那是金錢的象征。
    “不要殺他。”一個憤怒的女聲也傳來。
    男人勒住林說文的脖子強迫他跟著自己一起轉身，就見到林嬖像個活閻王一樣闖進這個集市。女alpha正想傳聞一樣，如同帝王一樣，即使孤身走來氣場也讓人顫栗。
    “要錢？要權利？要什麼都行，那是我弟弟，麻煩還給我。我隻要他，還有後邊那個金發男人，剩下的我隨便你們。”
    男人用粗魯的話跟林嬖交涉著，他們麵對林嬖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這個alpha和當官的關係好，他們隻有膽子打劫鄉村，再要幾個平民的命，還沒有膽子去跟當官的硬抗。
    男人叫同夥把葉裏傅帶到身邊，接著跟林嬖開條件。
    葉裏傅的眼睛越來越暗，忽然，電光火石間，一隻小狼崽帶著兩隻成狼衝出了人群，對著挾持著林說文和葉裏傅的男人們撕咬。場麵變得混亂，林說文因為缺氧已經開始眼冒金星，他聽見了數十聲槍響，感覺到有人在搶奪他，有幾枚子彈似乎貼著他的皮膚擦過。
    當混亂平息，林說文也終於看清了眼前的景象。這群挾持他的人沒有一個活著，三隻狼受了傷，腳邊放著槍的葉裏傅正在安撫傷得最重的狼崽子，他認識這隻小狼，他剛醒那天就見過。林嬖一把抱住他，緊張地問：“說說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說說？”
    林嬖的臉上有一道血痕，像是子彈擦過的痕跡。
    林說文忽然很困，他在林嬖懷裏睡過去，最後的記憶是林嬖在喊“葉裏傅”。再醒來時他就回到了海邊的小房子，阿姆莎在外邊打理花圃，快要春天了，她得保持這個小領地的生機，葉裏傅在院子裏支燒烤架，他很快活，不像是剛剛經曆了挾持的人，有那麼一瞬間林說文懷疑自己又昏迷了很久，拿出手機看了時間才知道隻是挾持發生後的第二天。
    “葉裏傅。”林說文站在陽台上喊他的名字。
    葉裏傅抬起頭，看見他就笑了：“醒了？要下來幫忙嗎？你姐姐去買菜了，晚上我們來做燒烤，我還邀請了附近的人過來。”
    林說文點了點頭，換了身衣服便下樓幫著一起裝燒烤架，葉裏傅隻字不提挾持實踐，但他臉頰上的紗布證明著那個案件確實發生了。
    “那些人，最後怎麼樣了？都死了嗎？”林說文問。
    葉裏傅沒有隱瞞：“對，一個不剩。你姐姐他們殺了大部分，挾持你那個，我給了他三槍。解氣嗎？不解氣的話跟你姐姐說，她可能會想辦法讓你去再補幾下。”
    “不，不用。”林說文否決了他，“我不喜歡對著屍體報複。”
    “嗯，善良的人啊。”葉裏傅譏諷道，而後又問：“林說文，當時你聞見信息素了嗎？挾持你那個男人的，或者你姐姐的，或者是別人的。”
    林說文回想了一下，當時的窒息感下，他能聞見的全是鄉村集市的味道，蔬菜，鮮肉，家禽，泥土……如果不是有人的信息素恰巧是這幾樣，那麼他確實聞不見任何人的信息素。
    “我想，沒有。”他又問，“聞不見很麻煩嗎？”
    “還行，在我意料之外而已。”葉裏傅把木炭倒進燒烤架的槽裏，解釋說：“我檢查過你的腺體，照理說這個恢複程度你就算自己還沒辦法產生信息素你也能聞見別人的信息素了。其實你要是對別人的信息素完全不敏感我還能恭喜你，但現在的情況是，你聞不見信息素，但是你的信息素過敏依舊存在，也就是說，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危險在哪，等你意識到你已經被誘導發作，拜托，這比你以前還要危險。”
    林說文挑了挑眉毛：“那要怎麼辦？”
    葉裏傅把氣歎了又歎：“我想讓你嚐試著接觸信息素。三月份吧，我會帶你去普林斯頓大學，那邊東亞係的老頭子老太婆們對你還挺感興趣，我在那裏也有實驗室，我們到那繼續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