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江賀年捧起他的臉時，那濕濡打顫的眼睫像鴉羽一樣，扇動著映入了眼簾。
    此刻，江賀年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並且他也照做了。
    “請原諒我的孟浪和情不自禁。”
    當感知到眼睫上的柔軟觸感時，紀不催已經完全愣住了，他的視線失了焦，一切早已出乎他的意料。
    江賀年吻掉眼尾的淚珠後，便克製地放開了他，雖然很想一直擁抱他，瘋狂地親吻他，但知道不能。
    江賀年聲音很低，佯裝不高興地反問：“誰說你年紀大不好看了？”
    見他還是呆呆的一臉迷茫的樣子，心疼地抽了紙巾，溫柔至極地輕輕擦拭他被淚水浸濕的臉頰和微微泛紅的眼尾。
    “我好像沒有說過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Omega吧？那我現在告訴你，你是我見過的，最漂亮最溫柔最有趣味的Omega。”
    江賀年的笑容很淡，手上的動作很輕柔，像是捧著至寶。
    “我不在乎你是否結過婚、生過孩子、背景如何、工作穩定與否，我隻在乎你的未來，你隻要做你熱愛的事，可以作為工作的一部分，也可以隻作為興趣。”
    “我是個成年人，肩上背負著家族興衰的重擔，但這些不會成為我選擇另一半時的顧慮，江家這一輩在選擇我作為繼承人時，就注定了不會選擇聯姻這條路，江家不至於落魄到要靠聯姻關係來綁定家族之間的利益。”
    “所以，你有沒有背景、工作穩不穩定，都不是你拒絕我或是貶低自己的理由。”
    紀不催眨了下有些發澀的眼睛，他發現自己的腦子已經不能夠正常理性地思考了。
    因為他好像真的想要不顧一切地瘋狂一回，在他並不年輕的年紀裏，做一件年少輕狂時都沒做過的事。
    江賀年還在輕聲細語地說著：“年齡這件事，我確實沒有辦法，所以隻能盡我所能變得更成熟一點，可以給你依靠和安全感了。”
    “最後一點。”江賀年講到這兒的時候，表情變得很嚴肅，“你不是沈焱的破鞋，是沈焱不知道珍惜你，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能把別人犯的錯誤都歸咎在自己身上。”
    “也許正因為他不知道珍惜你，這才給了我好好愛你的機會，我不能忍受任何人侵犯、傷害、詆毀我所愛的人。所以，我不允許你這樣貶低自己。”
    “你隻是我江賀年想捧在心尖上愛護一輩子的人，隻是小兔子的Omega爸爸，不是你說的”那樣的人”。”
    “你可以試著放心把未來交給我，我一定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Alpha。”
    說到最後一句時，江賀年忍不住有些緊張地將紀不催兩隻手包裹在手心裏。
    從手心傳遞了熱度，江賀年說的也確實很誘人，可紀不催心裏又覺得有些堵塞得慌。
    江賀年從出現到現在，確實一直在幫助他，一直對他都很好，現在又說喜歡他，喜歡和同情真的能分得清嗎？而以同情為前提的喜歡又能持續多久？
    紀不催是一個對自己相當有自知之明的人，麵對江賀年時，會一時腦子不清醒，難免有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但他不能把幻想當成永不會變質的愛。
    可是，突然闖入他生命中的江賀年，卻處處充滿了魅力，每一處都會很輕易地叫他沉迷。
    其實紀不催真的很想給他一次機會，也想給自己一次機會，但他不能那麼自私，不能讓江賀年因為他而背負難聽的罵名。
    紀不催張張口，嗓音有些暗啞，卻在發出第一個音節時，就被阻止了。
    “如果是拒絕的話就別說了。”江賀年有些沮喪和委屈，“就當我一直沒得到結果，那樣我心裏也好受一點。”
    “對不起。”紀不催感覺鼻尖有些酸澀，江賀年已經幫了他太多了，他沒什麼能回報他的。
    “都說了，不要跟我道歉，喜歡你是我的事情，當然我更希望你也可以喜歡我。”
    江賀年無奈地歎氣，“走吧，我送你上去。”
    回到住處後，助理小姐已經將小兔子提前送了回來。小兔子一看見多日不見的爸爸，立馬紅著眼撲進了紀不催的懷裏。
    撲得有些猛，要不是身後的江賀年托住了腰，怕是得摔倒。
    “爸爸，想你……”小兔子的軟糯的聲音裏帶著濃厚的鼻音，很快紀不催大腿上那一片就濕了。
    紀不催蹲下來，把哭得慘兮兮的小可憐抱進懷裏，說話時也不禁染上了鼻音，瞬間鼻頭一酸，眼睛也跟著紅了。
    他輕輕地拍著小兔子的後背哄著：“爸爸也很想你，乖啊，小兔子是勇敢的寶寶的呢？不哭了……”
    江賀年也蹲下身，摸摸小兔子的毛茸茸的腦袋，“你一哭爸爸也要哭了，爸爸身體還沒好呢。”
    小兔子一聽便把頭抬了起來，他知道爸爸最近一直因為身體不好住院，胡亂抹抹自己的眼淚，癟著嘴努力地讓自己心情平複下來，倒是真不敢哭了。
    紀不催無奈地親了親他的臉頰，也不知道上輩子何德何能，這輩子讓這麼乖巧懂事的小兔子投生成他的孩子。
    那天，助理小姐給做好飯後便跟著江賀年一起離開了，兩人都沒有久留。
    那天，最終紀不催也沒能說出拒絕的話，而就在他以為江賀年之後一定會消沉一段時間，再不濟時間久一點，對他那點感情也就淡了。
    誰知，江賀年反而比之前出現在他麵前的幾率更頻繁了，或者說，兩人之間捅開了那層紗後，江賀年反而沒了顧忌，倒是正大光明地開始追求起紀不催了，這讓紀不催頗為頭疼。
    可惜的是，在追求人這點上，江賀年真的沒什麼經驗，所以就隻得場外求援了。
    “你小子今天終於有空了？”電話那頭的裴湫突然接到江賀年的邀約，一時竟覺有些意料之外。
    江賀年不自在地咳了一聲：“哦，就好久沒聚聚了，正好有空組個局喝點唄。”
    “哦——”裴湫拖長了尾音，“就聚聚？”
    江賀年：“昂，再順便聊聊感情的問題。”
    裴湫嗤笑一聲，很不客氣地立馬拆台：“就知道你丫的沒那麼好心，咋滴？有事想讓兄弟幫忙啊？感情上的？紀不催唄。”
    江賀年忍不住嘖了聲，兄弟間有時候互相太了解真的藏不住丁點兒事，想到紀不催的態度便有些沮喪了。
    裴湫心情不錯，送上門來的便宜他豈有不占的道理？何況是江賀年這個腹黑的孫子，平時就知道坑他，這次這麼也得讓他出點血。
    裴湫笑得有點壞：“聽說你前幾年收了兩瓶XX酒莊17XX年的幹紅葡萄酒？”
    江賀年暗罵一聲“這孫子”，肉痛不已地咬牙道：“行，晚上先送你車上去。”
    “嘿嘿，謝了兄弟。”裴湫齜個大牙，每次能坑到江賀年一次，笑得別提多開心了，“過兩天我們家諳諳生日，我正好給他送去，誰叫他就好這口呢。”
    “你倒是會借花獻佛。”江賀年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那不也是兄弟你會來事兒嘛！”裴湫還算有點良心，“那晚上我來張羅，保準今兒晚上來的都是情感專家，由本人裴大少爺作為專家團隊代表。”
    江賀年突然覺得虧了，這貨是出了名的不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