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本人腹黑 第12章骨子裏的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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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有年看了看自己坐在輪椅上的身體情況設定,“我倒是想。”
拍攝進行的頭一分鍾先讓牛壯壯獨自沉默呆在天台,隻拉他的背影。醫生入鏡站在他身邊,用最輕柔最不驚擾人的聲音對他說:“何方走了。”
何方就是那個天天跟牛壯壯鬥嘴的病友,入院比牛壯壯早就當起了“前輩”,整天一副要為“晚輩”指點迷津的樣子。牛壯壯聽了後沒有甚麼情緒波動,雙手滾動輪子轉身麵向鏡頭,朝天台門口移動,微笑著說:“走咯,去給何老師講睡前故事。”
這一條在演技上沒甚麼問題,可導演一口氣把一根剛點的煙抽完,這問題可就大了。
餘有年從輪椅上起來,逮著人就問有沒有糖果。有的是那種一整條擠出來的裸糖,他不要。最後被他找到一顆有糖紙的。他悄悄跟醫生說:“你等會兒給我這顆糖。”
導演不知道他要搞甚麼把戲,也沒琢磨清這一場可以怎麼改,就先讓醫生病患兩人再演一遍。
醫生走到牛壯壯身邊,兩人看了會兒景色。醫生從白袍的兜裏掏出一顆糖給牛壯壯,趁牛壯壯用瘦得隻剩下骨頭的手指拆開糖果時,緩緩地說:“何方走了。”
牛壯壯頓了頓,然後繼續拆糖紙,把檸檬黃的硬糖吃進嘴裏。醫生不說話,低頭看牛壯壯折騰糖紙。天上飛過一群不知道甚麼品種的小鳥。沒一會兒功夫,牛壯壯把一隻紙鶴放到醫生的手心上。
“走咯,去給何老師講睡前故事。”
導演默不作聲地看回放,手裏的煙沒點著,朝仍坐在輪椅上的餘有年抬了抬下巴,“有沒有興趣搞個編劇做做?”
餘有年做職業黑子時的確滿腦子是戲。他搖了搖頭說:“我不識字。”
導演這回點煙了,問:“那你劇本怎麼看的?”
餘有年咬碎嘴裏的糖指向一旁的全炁,“他給我唸的。”
在《倘若有一天》裏餘有年的戲份算是告一段落了。他卸完妝換好衣服走出片場,看見全炁的車還停在片場附近,人靠在車身上看書。全炁恰巧抬頭看見餘有年,招招手把他叫到車前,然後伏身鑽進車廂捧出一束花給餘有年。餘有年驚在原地沒接。
“祝賀你殺青。”
全炁把花往餘有年懷裏塞。餘有年仍舊錯愕中,他剛跟劇組人員道別,大家都像平時下班一樣打個招呼就完了。可眼前的雪娃娃這麼鄭重其事又文縐縐地給他慶祝,他忽然就不好意思地紅了耳朵。
餘有年接過花,以最自然的語氣問全炁甚麼時候拍那天晚上在酒店裏對過的那場戲。全炁說今天晚上。“我想看。”餘有年說。於是接下來的時間他跟著全炁的車轉。
在車上餘有年捧著花看來看去,有些他能喊出名字,有些不能。數完了花後他說:“拍戲還挺好玩的。”
一直側著臉在看餘有年的全炁整個身子轉過去,難以抑製喜悅地對餘有年說:“隻要你努力,就可以拿獎!”
餘有年把花擱在膝蓋上,不能理解對方說的話,“要拿也是你拿吧,我湊甚麼熱鬧。”
全炁原本坐得筆直的腰彎了一截,“我離拿獎還很遠。”
餘有年抽出一朵白色馬蹄蓮別到全炁的耳後。“琪琪真好看。”
全炁取下花:“別叫我『琪琪』……”
餘有年嘴角一翹:“好的琪琪。”
全炁晚上的戲是在一個公園裏拍的。大夥在開拍前不斷跳腳,公園裏蚊子太多了。女演員穿著小碎花長裙,端莊恬靜。
“陳嫣,你要噴防蚊水嗎?”
全炁拿著一個小罐子喊了女演員戲裏的名字。大夥互相噴來噴去,整片區域都是防蚊水的味道,每個人強忍著難聞的氣味開始拍攝。
常青和陳嫣的戲很順暢,男的因為痛心而訓斥女的,女的因為不被理解而委屈。劇本上陳嫣要哭,女演員清秀的臉上便淌下兩行淚。她小聲啜泣,把內心的想法告訴了常青。末了,睜著一雙飽含委屈與難過的眼睛,看向那個仍表情高傲身姿挺拔的人。
“常青,你為甚麼總把自己放在那麼高的位置?”
陳嫣的皮膚白,哭得鼻頭透著粉紅,視線裏揉合著與仰慕並重的怯意。
不對。
全炁愣住。
還少了甚麼……骨子裏的倔強呢?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意呢?淚水應該蓄著不該掉落。
忽地,全炁反應過來自己的思緒,匆忙整理表情,深深看陳嫣一眼後轉身離開。身後的啜泣聲雖隱忍但漸漸失去控製,聽得人心酸心碎。
餘有年藏在導演背後,看見導演在監控器前頻頻點頭,摸著下巴上的胡渣說:“這小子比之前靈活了。”
導演一聲令下結束這一條片子的拍攝。工作人員利索搬運器材,準備同一場的不同機位拍攝。
走了老遠的全炁小跑回來,在離劇組人群兩米遠的地方,看見路燈下餘有年那不帶任何距離與芥蒂的笑容。
導演把手放在全炁肩上捏了兩下,“剛才發愣的表情處理得不錯,繼續保持。”
全炁隻是點點頭,沒有露出被誇讚後應有的雀躍。等薑導走去搬到幾米外的監控器處檢查取景情況,餘有年悄悄走到全炁身邊。
“幹嘛,被表揚了還不高興?”餘有年感受到全炁留連在自己臉上的目光,一滯:“怎麼了?”
全炁錯開視線晃了晃頭,走到鏡頭前與陳嫣和導演對走位。餘有年看著低沉的全炁,默默退到一旁等拍攝結束讓人把他送回酒店。
蚊子肆虐,餘有年把自己穿著短褲的腿拍得啪啪響。一旁的群演舉著手機嘰嘰喳喳地不知道在討論甚麼,餘有年湊熱鬧擠頭過去。
“哇!美美美!再換一個!”“是個男人看到都硬啊!”“快發給我!我發微博,漲粉就靠這個了!”
隻見那群人拍了張全炁在打光下整個人在發亮的照片,然後用手機軟件給全炁套上各式各樣的長發和美妝。餘有年一看就興奮了,舉起手機也亂拍一通,挑好妝發後把手機往群演麵前懟。群演原本興高采烈的,乍然鴉雀無聲,轉眼爆發出一片“刪掉”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