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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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然是早上五點接到的高銘的電話,高銘說錢昨晚就轉了,現在開車正往這邊趕,讓舒然去銀行櫃台取錢把駱宴清的趕緊還了。
舒然不讓高銘來,高銘說半夜兩點就出發了,讓他在這等著,他來接他們兄弟倆回帝都。
這樣也好,他和駱宴清就到此為止吧!取錢的時候他是一個人去的,讓舒南在賓館等他。
高銘轉給他的不是十萬,是十五萬,他也沒有打電話問,很多事情他現在都無能為力,等將來再說吧!將來也許是遙遙無期。
路上給舒南買了早餐,回去的時候駱宴清還沒有醒,沒有醒最好了,不然當麵還錢,他怕駱宴清用那一百萬砸他。
卡裏有五萬,身上還有一萬,劉曉玲說上學,一個月生活費一千就夠了,他應該都能養得起。
他帶著舒南沒有去汽車站,直接在賓館門口攔了輛地,商量好價格好就上了車。
到村裏都十點了,下葬的時間不能超過十二點,付了錢拉著舒南就趕緊往家跑。
進屋他大舅媽就趕緊催他換孝服,釘棺的人在釘棺,他讓大舅媽給舒南也找身孝服,他弟不傻,隻是沒有人教。
白事有管事,年輕人不懂,隻要按著管事說的做就成。
舒然他們跪在棺材的兩邊,在管事叫摔盆時,他站了出來,盆隻能摔一次,而且是越碎越好。隨著哭聲的響起,他哭著把盆摔了,四分五裂還算可以。
抬棺的人一聲吆喝,前方舉著招魂番開路的率先往外走,抬棺的緊隨其後。
他大舅媽被人攙著,閉著眼睛哭得是老淚縱橫。劉曉玲側是哭一聲叫一聲爸,他哭一聲叫一聲大舅,他媽哭著叫哥。
真哭假哭這時候必需哭,村裏人愛看熱鬧,誰哭的不痛會被說的,不過也僅僅是以看笑話的口氣說,並沒有什麼影響。
世俗一代代傳下來,已經簡化不少。後麵跟著的是拿著花圈的小孩子和男人,他們舉著花圈一路跟著走到墳。
舒然現在出名了,看熱鬧的人有很多在議論他,議論他大舅命好,走了留下這麼多債,外甥回來給還了。
農村就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們在屋子裏吵架的事,早就比龍卷風卷的還快,連外村的都知道了。
也有人說他大舅命不好,外甥有本事還有良心,兒子沒了有外甥呢!老了還會受罪?沒那個命享不了這個福。
劉家祖墳在村外,其實沒多遠。在村裏他二舅媽和三舅媽閉著眼睛幹嚎半天才掉了兩滴淚,出了村連嚎也不嚎了。
哭軍主將是舒然和他媽,還有大舅媽和劉曉玲,他們四個人一個比一個哭得傷。
大舅媽哭自己的男人走了,留下她們娘倆,這以後的日子可咋辦。
劉曉玲哭得是,她考上大學了,在過幾年畢業就能賺錢了,可她爸沒等到。
舒然媽哭自己,哭自己這一輩子。
舒然哭,哭對他最好的大舅沒了,除了這個也沒想別的,但就是想哭。
舒南緊緊的跟著他哥,眼圈紅紅啪啪地掉眼淚,他知道棺材裏躺著的人是誰,這人也經常去學校看他,給他錢。
本來就人少,隊伍哭得拖拖拉拉散成了一長溜,抬棺的人早就到了,在等後麵哭著的眾位。
好不容易人到齊了,七星錢擺好,由七星引路,棺材入墓。
當一層層黃土散上棺蓋,這才真的是陰陽兩隔了,舒然他們又是一陳痛哭。
花圈紙馬燒了一部分,一部分插在墳頭,不是親戚的打了聲招呼就走了,大舅媽她們也跟著回去了。
白事用的東西要不是借的,要不是花錢租的,幫忙的人都會把這些按主家的意思還回去,家裏不能沒人。
劉曉玲和舒然兄弟倆沒走,他們仨坐在墳前,沉默的聽著風吹花圈嘩啦啦的響聲。
劉曉玲這一走就是去學校,放假的時候才能回來,她想陪會她爸。
舒然這一走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了,他也想陪會他大舅。
真正的蒼涼就是現在,最親的人躺在地下,而他們隻能坐在地上守著他,陰陽兩隔,這輩子永遠都見不到了。
很多年後,想起來,某個時間那張臉會很清晰,想仔細看看的時候,又看不清楚很模糊。
“哥”劉曉玲叫道:“你記不記得小時候我爸用推車推著我們,你抱著南南,就是從前麵的那條小路去趕集的。”
舒然看過去,怎麼會不記得,他說:“那時候這條路比現在寬。”
“是啊!”劉曉玲歎了聲,“後來修了大路就沒有人走這條了。”
“哥。”舒南靠過來,“那時候我多大呀!”
舒然拿掉他弟頭上的孝帽,說:“那個時候你還不到一歲。”
“那你就抱著我走親戚啊!”
劉曉玲看看舒南,說:“哥那時候也就八歲吧!抱著你走到我們家出了一頭的汗。”
“我身上也全濕了。”舒然笑道:“一半是他尿的。”
舒南笑嗬嗬的看著他哥:“那你就沒有打我啊!”
舒然摸著他弟的背:“長得太好看,哥下不去手。”
“一晃我們都長大了。”劉曉玲看著遠方,那裏有他們小時候的影子,也有他爸年輕時候的樣子。
三個人又坐了會,這才起身往家走。
舒然大舅家門口停了一輛豪車,和昨天的那輛不同,這輛是大越野,還是亮眼的騷包紅。
高銘此刻正蹲在堂屋門口,端著個大碗在吃大鍋菜,菜是重新熱過的。
高銘沒被認回去之前就長在農村,他了解農村的紅白事。舒然能給他大舅家這麼多錢,證明這家人對舒然好,他來的時候沒趕上下葬,禮桌正準備收,他拿了一萬塊錢過去,說自己是舒然他弟。
舒然大舅媽她們剛進家就看到了這一幕,昨天有駱宴清,今天有高銘,心中疑惑也知道這是舒然的朋友,就忙往裏讓叫人趕緊熱菜。
高銘不講究,非端著個碗蹲在堂屋門口吃,他一邊吃一邊看著院裏忙碌的眾人,一邊琢磨著回去怎麼弄錢。
二十萬剛到手,舒然這邊就有事了,他缺錢,舒然比他更缺。知道舒然家窮,但不知道他們家這麼窮,還有個腦子不太好使的弟弟,這些舒然以前從沒有對他說過,能向他開口,那是真沒辦法了。
得想辦法弄錢,必需要有錢,窮日子他經曆過,舒然這種情況除了錢什麼都不好使。
高銘蹲在堂屋門口,不知道裏屋的幾個人因為他都要嫉妒死了。
舒然媽知道他上了一萬,還說是舒然的弟弟都要氣瘋了,誰也不理臉拉得老長。二舅媽他們也是,趁舒然大舅媽在外邊和管事的說話,酸不拉幾的說著添油加酸的話。
舒然他們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高銘蹲在那,手斜端著個空碗筷子卡在掌心,看著院子裏的人出神。
“高銘”舒然叫他,問:“困嗎?”
高銘隻從出了那次車禍後,晚上從不開遠車。
“還行。”高銘站起來看著舒南:“這是咱弟,這長得也太好看了。”
舒南拉著他哥的手,小聲問:“哥,他是誰?”
舒然還沒說,高銘就笑道:“叫哥。”
舒南看著他哥,他哥說:“他是哥最好的朋友,叫哥。”
“哥”舒南軟呼呼的叫了聲。
高銘低頭衝他說:“哥是專門來接你的,車就停在外麵。”
回來的時候,舒南就瞧見了那輛騷包紅,看看他哥,又小心的打量著高銘。
舒然知道他弟的意思,那意思是,咱到底是坐誰的車走。
舒然拍拍他弟,示意他弟和劉曉玲先進屋,然後衝高銘使了個眼色,讓跟他出去。
門口都是人,說話不方便,兩個人索性坐到了車上。
高銘把他上了一萬這事說了,到不是在意這點錢,親戚是舒然的,他得讓舒然知道。
舒然一聽高銘上了一萬,立馬說:“你在這等著,別進去了,我進去說一聲咱們就去。”
高銘張張嘴想說,不急,盡量把事辦完,舒然已經下了車。
進了院子,他大舅媽剛好站在廚房門口,舒然過去說他朋友開了一夜的車,他送他朋友到縣裏休息。
大舅媽這會忙,這裏的條件又有限,就讓他們趕緊去,休息好回頭在好好招待。
舒然轉身去了堂屋,他媽見他進來,說:“我有話對你說。”
舒然脫著身上的孝服回道:“什麼話晚上在說吧!我朋友開了一夜的車,我送他到縣裏。”
他把孝服往他媽手裏一塞,就進了裏間,他的背包在裏間的床上,不過那裏麵的一萬塊錢在他身上。
舒南身上的孝服已經脫了,他拿著包,拉著他弟就朝外邊走。
他二舅媽跟出來叫了聲:“小然。”
他頭也沒回的說:“什麼事晚上在說。”
劉曉玲跟在後麵,把他們送到了大門口,她知道舒然這是要走了,她說:“哥,路上慢點。”
舒然看著她:“回去吧!到了我給你打電話。”
“嗯”劉曉玲摸摸舒南的頭,說:“到帝都聽哥的話。”
舒南用力點點頭,像是保證一樣說:“我會聽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