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二懲罰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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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時刻,馬鯤把嚴黛雪悄悄地藏了起來,把他藏在了隻有自己知道的一個地方。
    那是一個E國靠近湖畔的木屋裏。
    這裏隻有自己會來,別人都不會注意的守林人的小屋。
    馬鯤偷偷地請了一位小診所的醫生,為嚴黛雪治傷。小診所的醫生看了嚴黛雪的傷,直搖頭,告訴他,嚴黛雪的傷勢很重,所幸的是,不知道為什麼陸霽遠的那一槍雖然打中了嚴黛雪的胸口,但還是下意識地偏離了幾公分,留了嚴黛雪一條命,可嚴黛雪本人已經喪失了繼續活下去的生存意誌,能不能醒過來,還要看嚴黛雪自己。
    馬鯤聽罷,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自那天之後,他整整守了嚴黛雪五天五夜,眼睛一點兒也沒有合上過。
    他生怕自己哪天一閉上,他就錯過了嚴黛雪了。
    直到第六天下午,他從外麵回來,替嚴黛雪帶了一些吃的回來,剛剛打開門,他就看到嚴黛雪坐在木屋的床榻上,麵無表情地瞪著他。
    “你醒了?”馬鯤匆匆地跑向了嚴黛雪,一臉的驚喜。
    “你為什麼要救我?你就不怕陸霽遠知道了會怪罪於你?”嚴黛雪問他。
    馬鯤沒有說話,隻是把購物袋裏的吃的一一拿出來,說:“我給你帶了些吃的,你剛受過傷,不宜吃過於油膩的,這次就給你帶了鱈魚八寶粥,清炒雞丁……都是我從附近華人街的中餐館給你帶的,你嚐嚐看,好吃不?”
    嚴黛雪冷冷地看著他,馬鯤把八寶粥遞到他麵前,他一把將其打翻:“用不著,別這麼假惺惺的。”
    馬鯤的眼神黯了一下,卻蹲下,默默地又把地上的八寶粥收拾幹淨了,微笑道:“你不喜歡?那我另外去為你買點吃的,就是可能不合你的胃口。”
    嚴黛雪說:“無論你買什麼,我都不會吃。”
    馬鯤說:“你怕我下毒嗎?我不會的。”
    嚴黛雪不理他,馬鯤皺眉看著嚴黛雪把被子一拉蒙住了自己的頭,他的手緊握成拳,猛然上前,掀開了嚴黛雪的被子,將他攔腰抱了起來,把嚴黛雪嚇了一跳,拚命掙紮,無奈他受傷未愈,現在的他對於馬鯤來說,隻是一隻本能地揮舞著小爪爪的小貓,對於他的攻擊,馬鯤根本無所畏懼。
    就算嚴黛雪在他的臉上抓出了幾道血痕,馬鯤也還是把他抱到了木屋裏間的浴室裏,把他扔進了自己幾天前就花了一些錢特意買來的一個價格不菲的浴缸。
    嚴黛雪想要從浴缸裏站起身,但被馬鯤按住,冷冷地說:“給你洗澡,你身上的味道太重了。”
    嚴黛雪的動作一頓,他是個特別注意自己形象的人,自然不願意身上有味道,就默默地坐在了浴缸裏。
    馬鯤猶豫著伸手去解他的衣扣,嚴黛雪下意識地想要阻止,但手剛抬起來,又放下了,任由馬鯤把他衣服褲子,連帶裏麵的內褲都脫了,馬鯤默默地垂著頭,拿著一塊毛巾慢慢地擦拭他的身體。
    嚴黛雪麵無表情地盯了他一會兒,突然抬起雙手,掛在馬鯤的脖子上,馬鯤的動作一滯,嚴黛雪柔軟的嘴唇已經湊了上來,在馬鯤的唇上吻了起來,帶著幾分色|氣,幾分誘惑地吻著他。
    馬鯤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
    嚴黛雪看馬鯤摟住自己的腰,手不自覺地撫摸著自己的肌膚,便邪氣無比地,戲謔地在他耳邊笑:“看來,你對我的好,原來還是想要我啊。”
    馬鯤一呆,他心中對嚴黛雪的欲念剛一起,就被嚴黛雪無情的調侃的話給澆滅了。
    嚴黛雪從浴缸裏站起身,他的動作有些大,牽動了未愈合的傷口,使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氣,踉蹌著走出了浴室。
    馬鯤頹然地坐在了浴室濕漉漉的地板上,手按在自己的額頭上,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陸天鵬的那個賭場的地下室裏。
    堂兄弟二人還在對峙著。
    隻不過,相比起來,陸霽遠的處境糟糕了許多。
    他被拇指粗的繩索綁在了鐵製的椅子上,身上都是被陸天鵬的手下抽打的深可見骨的傷口。
    麵對陸天鵬的疑問,陸霽遠淡淡地說:“基於一個非常巧合的原因,我查到的。”
    陸天鵬冷淡地一笑:“隻怕是有人誘導你查到的吧?”
    陸霽遠說:“可能吧。不過,那重要嗎?”
    陸天鵬說:“也不算多重要,我隻是想弄明白,除了你之外,還有什麼人想要他的命罷了。”
    陸霽遠想了想,說:“邱越嵐在那個研究項目組的人員名單裏,當時除了逐風的媽媽和外公以外,還有高世傑醫生,金廷澤醫生……而這些當年參與過那個研究項目的人都死了……”
    陸天鵬麵色陰沉下來:“所以,阿嵐實際上就是死在那些人的借刀殺人的詭計裏。”
    陸霽遠說:“那你,打算怎麼做?要不,我們合作吧?”
    陸天鵬冷哼了一聲:“陸霽遠,我知道你的打算,不過,我勸你不要太天真了,我是不會和害死阿嵐的凶手站在同一個陣營裏的。”
    陸霽遠淡淡地說:“我也不會。不過,誰叫我掌握有比你多得多的東西呢?再告訴你一件事,你在亞特斯集團裏也擁有著大部分的股份吧?這應該是我三叔留給你的。你知道三叔為什麼會把亞特斯集團的這部分股份留給你嗎?”
    陸天鵬的眼睛眯了起來:“你什麼意思?”
    陸霽遠說:“因為,在三叔的眼裏,那是對你的懲罰。”
    陸天鵬似乎隱隱猜到了什麼,卻一直不敢深想。
    陸霽遠說:“三叔在臨死前,把我單獨叫到他的房間,你知道他說了什麼嗎?”
    陸天鵬澀然道:“他說了什麼?”
    陸霽遠說:“你不是陸家的子孫,你不姓陸,你是那個人的兒子。”
    陸天鵬的手驀然攥緊:“你胡說!”
    雖然他的眼裏盛著怒氣,可陸霽遠聽出他的話語裏並沒有多少驚愕的意思,仿佛早已知道了一樣。
    陸霽遠繼續說:“你的媽媽背叛了三叔,還生下了你這個怪物,他卻不能公然與你媽媽離婚,因為,當年,三叔繼承家裏的遺產的時候,就有一個條件,就是不得拋妻棄子。大概當時的陸家主認為,你的媽媽為了陸家付出了太多,是個可憐的女人,這份留下來的遺囑就是最大程度的保護了你的媽媽的利益。三叔痛恨你的媽媽背叛的行為,更恨你這個根本不是他兒子,給他帶來羞辱感的孩子,他知道你從小就表露出了可怕的,深沉的心機和野心,實在是像極了勾引你的媽媽的那個男人,所以,後來,即便得知了你的情人邱越嵐是死在亞特斯集團的那幫人借刀殺人的陰謀之中,卻也故意把亞特斯的股權留給你,目的就是要讓你助紂為虐,為了懲罰你,才把亞特斯的股份給你……”
    陸天鵬的身體逐漸僵硬。
    陸霽遠的話說得太過殘酷,換作一般人早就崩潰了,但他沒有。
    可他的心情隻怕也不好受吧。
    陸霽遠心想,看到這樣的陸天鵬,這一刻,他竟然有些同情他,可陸霽遠就是陸霽遠,即便他再同情他,他也會毫無顧忌地,狠狠地刺激他,在他堂哥流血的傷口上狠狠地捅上幾刀,隻因為他堂哥想要從他手中奪走他最愛的人。
    “你以為父親是信任你,對你寄予了很大的期望,才把亞特斯交給你嗎?而你並不滿足,你當年還逼著我放棄整個陸家的遺產,其實,你根本不知道三叔背地裏把陸家唯一的,連你都不知道的,整個陸家之所以能夠持久屹立於整個華國,甚至在E國都擁有極高話語權的那部分財產秘藏移交給了我,靠著它,我才能在短短的幾年時間崛起。”陸霽遠說道。
    陸天鵬站了起來,臉色一如既往地淡漠,他在原地站了幾秒,直到燈光映在眼底的光芒,逐漸熄滅成幽暗的灰影才轉過身,緩緩地,緩緩地朝著地下室的出口走去。
    陸霽遠看不清陸天鵬的吧表情,隻隱隱地覺得陸天鵬的背影,像一塊灰暗色調的幕布。
    “我也知道,你其實是看在三叔的麵上,才答應留我一條性命,你卻壓根不知道,三叔恨你,有多巴不得你去死……哈哈哈,真有趣,你一直以來非常敬重的父親,一直期待著他對你另眼相看的父親,無數次地在深夜裏,徘徊在你的床前,伸出手想要掐死你……”
    “所以,你也用不著看在三叔的麵上,留我的性命,”陸霽遠哈哈地大笑著,“陸天鵬,你要殺我,最好現在就殺……”
    陸天鵬在房間門口停下,但並沒有轉頭,而是淡淡地說:“陸霽遠,如果你今天說的是真的,相信我,你不會死的很痛快的。”
    “無所謂……”陸霽遠喘了一口粗氣,陰險地笑著,“因為從這一刻起,我想你也不會活得自在……我想,從你知道邱越嵐的死的那一刻,從你知道自己跟害死邱越嵐的仇人共事的那一刻起,你畢生都會活在深深的,無盡的,痛苦與內疚之中……”
    沉默的背影,伴隨的緊攥拳掌發出的摩擦聲,那一聲聲,仿佛是此時的陸天鵬心裏最深處的憤怒……也許是比憤怒,還要侵蝕人心的壓抑與痛苦,不甘,悔恨與負累……
    陸天鵬突然轉身快步走到陸霽遠的跟前,用盡全力地揮起一拳,狠狠地砸到了陸霽遠的臉上,陸霽遠連人帶椅,一同翻到在了地上,下一秒,鮮血便從他的嘴角不斷地流下……
    “哈哈,原來紳士也會動手啊……”
    陸霽遠盯著胸膛劇烈起伏的陸天鵬,依舊無畏的邪笑,露出的牙齒,沾滿了紅色的血跡,“我還以為你能忍多久,哈哈……陸天鵬,繼續啊,我知道你也是練家子,怎麼?西裝在身施展不……唔唔……”
    陸天鵬抬腳踩在陸霽遠的側臉上,硬質的皮鞋鞋底,很快便踩破了陸霽遠臉上的一層皮。
    陸天鵬的臉上依舊沒什麼強烈的情緒表現,但腳下強勁的力度,卻幾乎要碾碎陸霽遠的臉骨。
    陸霽遠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但陰鷙的目光卻依舊如蓄勢攻擊的野獸一樣狠狠地瞪著陸天鵬,隱約帶著惡意的嘲諷。
    就算他一直以來再怎麼看不透陸天鵬,也知道此時的路天鵬徹底的暴怒了。
    憤怒,可以剝開一個人最真實的內心,是因為自己的話,擊中了他心裏最致命的一處……
    “你對自己的處境太樂觀了,陸霽遠……”陸天鵬麵無表情地看著腳底的男人,“你笑不了多久的,你的林逐風,他馬上就要跟我結婚了。”
    陸霽遠的臉色一變,“你對他做了什麼?”
    陸天鵬說:“我不會對他做什麼,我隻會讓你再也得不到他。”
    陸天鵬放下腳,在陸霽遠剛準備開口說話時,堅硬的鞋尖猛地踢在了陸霽遠的腹部,那是人類最柔軟的身體部位,所能感知到的痛覺,自然也無比強烈。
    被固定在椅子上,連簡單的蜷縮都無法做到,陸霽遠卻憂心不已,即便額間的冷汗簌簌地流下,他仍是衝著陸天鵬大喊:“陸天鵬,你敢動他一下,我就是做鬼也要糾纏你,讓你日日都不得安寧!”
    “那也得等你做了鬼再說。”陸天鵬冷冷地一笑,繼而又道,“陸霽遠,你從出生到現在,最欠的不是教育,而是教訓……看來,你我之間的恩怨,不會結束得這麼簡單……”
    陸霽遠卻無心聽陸天鵬說這些話,他心裏隻擔心林逐風,倒在地上艱難地喘息的他依舊在吼:“陸天鵬,我不許你……動他,我不許你動他……”
    陸天鵬整了整衣襟,低頭撫平袖口的褶皺後,看著地上的陸霽遠,淡淡地笑了一聲,便轉身大步離開了地下室……
    陸天鵬回到別墅,已經是淩晨五點多。
    下了車,天邊的霞光都令陸天鵬感到刺眼,他麵無表情地朝前走去,傳自大腦的那份暈眩感卻越來越強烈……
    管家看到陸天鵬略有些蒼白的臉色,擔心地道:“先生,需要為你叫醫……”
    “不用。”陸天鵬淡淡地打斷,隨後直接走向樓梯,但呼吸卻漸漸地變得有些吃力,“聯係聞銳,讓他取消我今天一天的行程,還有把……咳咳……”
    陸天鵬的聲音戛然而止,腳下的步伐也隨之停下,緊隨著的,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陸天鵬一手扶著樓梯把手,一手緊抓著胸口,吃力地喘息著。
    “先生!”
    管家和兩名傭人快上前,可還沒來得及伸手,陸天鵬便倒在了樓梯上……
    地球的另一邊,華國,鹽城。
    離除夕前一天,在鹽城的一處不太起眼的,名為“天馨家園”的小區裏,一個穿著高檔的職業套裝的女人提著滿大袋的購物袋從一輛豪車上下來,乘坐電梯,在第十七樓的房門前停下,輸入了房門的密碼,然後開門進去。
    “太太,你回來了。”小時工剛剛做完了清潔,恭敬地迎了上來,替她把購物袋拿去了廚房。
    女人換上了拖鞋,把高跟鞋放到了鞋架上,又脫下了厚厚的大衣,露出了裏麵穿著的高領的貼身的毛衣,把她的腰線勾勒得窈窕動人。
    女人年紀不輕了,大約在四十五六歲左右,但她身材保養得很好,皮膚也做過了細致的護理,看起來反而像是三十來歲的女人,如果忽略掉她眼角眉梢的魚尾紋的話,她會是一個非常好看的女人。
    她的眉骨高聳,眼窩深陷,下頜緊繃,看起來不太易讓人接近,是那種身居高位的女人,有種冷淡的高傲的優越感。
    如果林逐風在這兒的話,他會認識她。
    因為這個女人是在五年前那起綁架案中,跟他關在一起關在廢棄的幸福療養院裏的那位鹽城市委書記周淑慧,當初她為了榮華富貴,狠心拋棄了自己患有精神病的孩子,後來又非常懊悔地跑去警察局報案,要求警察找自己的孩子,還貼了尋人啟事。
    現在,她置身在眼前的豪華高檔的公寓,卻倍感孤獨,她的丈夫在前年患了癌症去世了,如今,這個世上隻有自己孑然一身,縱然自己享受到了夢寐以求的富貴和權勢,然而,她卻失去了對她來說最為寶貴的東西……
    她揉了揉眉心,疲倦不已地躺在沙發上,隨手拿著遙|控器,打開電視,試圖用電視機裏吵鬧的聲音陪伴她渡過又一個冷清寂寞的夜晚。
    “下麵播放一則新聞:在昨晚二十一點十七分,一個清潔工人在城東外環路口發現了一具女屍,死者四十八歲,疑似城北城中村的一名薑姓婦女,薑某芳,以算命,替人消災為生……”
    周淑慧聽到這則消息,心中猛然一跳。
    那薑姓婦女,她是很熟悉的,因為那個薑神婆也在五年前那起綁架案中和自己被關在了一起……
    據她所知道的內部消息,近幾日來,自從得知那位“翡翠河殺人事件”的元凶歐向辰越獄以來,死的人就不少,而且,基本都是五年前綁架案裏的受害者,不止薑姓婦女薑神婆,還有那個名叫巴圖的警官……
    就在這時,門鈴突然響了。
    看到小時工正要過去開門,她突然厲聲叫道:“等等!”
    小時工嚇了一跳,惶惶不安地停下了關門的動作,望向了她。
    周淑慧一臉警惕地走到了門邊,順手拿起了門邊的一把雨傘,那把傘有比較鋒利的尖頭,若是有人想要對她不利,她足可防身。
    “誰?”她問。
    “周書記,是我,小何。”外麵回答她的,是她的秘書。
    周淑慧這才鬆了一口氣,放下了雨傘,打開了房門,果然看見門外站著自己的秘書,此外,還站了一個年輕人,中等個子,長相普通,頭發染成花花綠綠的,耳垂上戴著好幾排閃著白光的耳釘,笑容非常的親和,很容易給人好感那種。
    “小何,他是……”周淑慧疑惑地問。
    “周書記,我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小何看了一眼身後的年輕人,笑著說,“周書記,這位,就是你失蹤多年,遍尋不著的孩子,褚彬。不過,現在他叫……魯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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