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二雨林(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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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森把林逐風和曼麗帶到了雨林當地的一個武裝力量的頭子的精致豪華的莊園那裏,據說這人名叫提瓦。阿拉貢什麼的,後麵還有一長串姓氏,但曼麗也記不住,隻能簡稱他為提瓦大人。而閆森似乎跟這位提瓦大人很熟,好像還是故交什麼的。
一路上,通過閆森的描述,她基本掌握了達那雨林這片地方有大大小小不下數百個武裝力量,但最大的,最知名的卻是這個提瓦和另一位提薩拉的女人,這兩方麵和心不和,上一秒他們可能還談笑風生,下一秒他們就能拚個你死我活。
剛才襲擊林逐風他們的就是提薩拉的人。
如果不是閆森及時趕到,林逐風和曼麗有可能就會死在那片雨林裏了。
林逐風還是沒有蘇醒。
閆森讓提瓦找來了當地的軍醫給林逐風看病,軍醫看後,連連搖頭,說林逐風身體太虛弱了,恐怕他命不久矣,閆森聽後,臉色微微一沉,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後來,他對那名軍醫說,他現在不能死,要讓軍醫給他打一針消炎針,還說提瓦最近不是搞到一批青黴素麼,要軍醫用在林逐風的身上。
軍醫遲疑了一下,說:“不是不行,但我要先請示一下提瓦。”
閆森沒有說話,他知道在達那雨林,青黴素是等同於黃金一樣的存在。
過了一會兒,軍醫回來了,帶來一個冷凍箱,然後他從裏麵取出了一支青黴素,顯然,他是得到了提瓦的命令,同意為林逐風注射青黴素。但為了謹慎起見,他先為林逐風做了皮試,觀察了幾分鍾後,他對閆森搖頭:“不行,他對青黴素過敏。”
閆森的眉頭皺得更深:“還有其他藥嗎?”
軍醫想了想,說:“還有一些紅黴素。目前來說,青黴素是針對敗血症最好的藥,紅黴素是輔助藥,現在我們的劑量也不多,達不到治療所需的藥。我也不知道病人對於紅黴素是否過敏,我沒有他的病曆。”
閆森說:“這個簡單,我會設法調取他的病曆。”
曼麗在旁邊聽了,心頓時一沉。
她知道閆森調用的肯定是袁毅的病曆,但林逐風是替代了袁毅,那麼,如果袁毅對青黴素和紅黴素不過敏,但林逐風會過敏,或者說,袁毅對紅黴素過敏,而林逐風不會,林逐風的身份便將會暴露,這樣對於林逐風便是最危險的境地了。
曼麗也沒想到林逐風會在雨林患上了敗血症,她一時間沒辦法想到更好的主意,隻好找了個上洗手間的借口,立刻跑進了洗手間,反鎖了門,向鹽城的刑偵支隊彙報目前的情況。
這裏的信號很不好,曼麗急得焦頭爛額,但也沒有辦法,好不容易聯係上了鹽城刑偵支隊,接電話的是胡雨澤,他問出了何事,曼麗便把目前遇上的棘手的情況全部告知了他。
胡雨澤一聽也皺起了眉頭,他的身邊應該還有人,聽聲音是管琊,兩人低聲商量了一會兒,管琊接過了電話,對曼麗說:“你不用著急,技術部已經把林逐風和袁毅的病曆調換了,閆森調取到的就是林逐風的病曆,而且,我們會安排達那這邊的國際刑警接應你們,你們不能留在達那了,太危險了,特別是林逐風,他的情況不能再拖了,必須設法在最近的醫院治療,我們也通知了袁氏在安哥拉共和國的分部,他們也將聯係最近的醫院並組織專家團隊針對林逐風的敗血症進行治療。”
末了,管琊又問了一句:“你們現在在哪兒?”
曼麗說:“在達那雨林裏的一個名叫提瓦的武裝力量的頭子莊園這裏。”
胡雨澤連忙讓技術部的人調取提瓦的資料,看到資料頁麵上的顯示,他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這不太好辦啊,提瓦是雨林當地最大的軍火頭子,他們那裏戒備森嚴,而且提瓦本人非常的凶殘,他的手下養了很多的打手,軍事力量更是不可小覷,你們怎麼會到了提瓦的勢力範圍?”
曼麗又把他們遭遇提瓦跟提薩拉的遭遇戰說了一遍,胡雨澤和管琊又商量了一會兒,胡雨澤對曼麗說:“總之,你們最好設法從提瓦的莊園裏出來,我們才能想辦法接應你們……”
這時,洗手間外有人敲門,曼麗不能再多說,隻好對胡雨澤回了一句:“我盡量想辦法。”
她掛了電話,打開門,發現是提瓦的一個情婦,長得還挺漂亮,她對其露出了一個歉意的微笑,用英語說:“不好意思。我有點拉肚子。”
那情婦笑了笑,很體貼地也用流利的英語說:“沒關係,我也拉過肚子,那不太好受。”
情婦開門走向洗手間,然後忽然回頭對曼麗說:“啊,你是提瓦的客人吧,那另外一個客人是你的愛人嗎?我看他的情況不太妙啊,活不活得過今晚都成問題呢!”
曼麗聽了,臉色更是一白,飛快地跑回了提瓦給林逐風安排的一間客臥,果然發現林逐風的臉色一會兒殷紅,一會兒青紫,額頭更是冷汗淋淋,嘴裏囈語不止,含糊不清地說著什麼,但沒有人能夠聽得清。
曼麗一下子撲到林逐風的身邊,握住他冰冷得有點可怕的手,在心裏不斷地自我安慰,也給林逐風打氣,讓他一定要堅持住。
過了一會兒,軍醫和閆森回來了,軍醫要把一支藥劑打入了林逐風的體內,曼麗阻止道:“喂,你給他打的是什麼針藥?”
閆森說:“我讓他打的是一種特效的消炎藥,他對青黴素和紅黴素都過敏,我們沒有辦法,他敗血症太嚴重了,如果不打,他可能撐不過今晚。”
曼麗卻警惕地一把從軍醫手裏奪過了那所謂的消炎藥,仔細地去看消炎藥盒子,那上麵全是她看不懂的文字,顯然是達那當地的一種文字,她雖然不認識,卻機敏地記住了最上麵的一排文字,然後她才把藥盒還給了軍醫。
軍醫見曼麗沒有反對意見,直接拉起了林逐風的手腕,給他注射了一劑。
“今晚是個關鍵,他能不能醒過來就看他的意誌力了。不過,你最好有心理準備,因為好些人都挺不過來,在雨林,死人是常事。”軍醫說。
閆森說:“最好別讓他死。他很重要。曼麗小姐,他就交給你了。”
曼麗覺得很奇怪,她覺得閆森對林逐風過分關注了。
等到軍醫跟閆森都走後,曼麗關上了房門,把自己記住的那排文字記在紙上,然後又給胡雨澤打了電話,低聲讓胡雨澤他們查一下那究竟是什麼藥劑,過了好一陣子,胡雨澤才回了電話,聲音裏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凝重:“是R-13。”
“什麼?!”曼麗驚得呆若木雞,“那不是……聽話水?!”
“其實不是。”胡雨澤說,“聽話水隻是從R-13裏提取出的,但R-13並非聽話水,它有一定的對身體複原作用和細胞再生的作用,可以說,它也可以用於臨床的敗血症治療,但它的副作用卻是相當可怕的。它會讓某些人的精神起到傷害作用,很可能會讓人產生狂躁和抑鬱方麵的症狀……”
“該死!我要是知道是R-13,我絕對不會容許他們給毅少打針的!”曼麗氣急怒道。
胡雨澤歎了一口氣,說:“這也不能怪你,你並不知道那是R-13。而且,即便你知道,你也沒有選擇,因為目前來說,在林逐風對青黴素和紅黴素都過敏的情況下,R-13的確是治療林逐風的最佳辦法。至少,它能暫時保住林逐風的命。”
正在這時,客臥的床上傳來了林逐風痛苦的悶哼聲,曼麗急忙扭頭一看,臉色頓時嚇得蒼白,隻見林逐風的臉燙得嚇人,額角青筋凸現,手指緊緊地攥著被單,不斷地發抖,呻吟聲持續地傳出,一看就是非常痛苦的狀態。
曼麗急得差點哭了,她飛快地掛斷電話,跑出門去,叫了閆森和給林逐風看病的軍醫,軍醫剛躺下就被叫起來,他用聽診器聽著林逐風的心跳,又翻開他的眼皮察看了一會兒,最後對曼麗說:“這是正常現象,他的體內對注射的藥劑產生劇烈的排斥反應,假若他能挺過去,他就沒事,如果不能……”
“會怎麼樣?”
“會死。”軍醫說。
曼麗怒極,狠狠地給了軍醫一拳,吼道:“你這混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給他注射的是什麼?你竟然騙我,那是R-13!你給他注射的是R-13!”
閆森和軍醫交換了一個眼神。
“你怎麼知道的?”
“哼,我查了資料的!R-13會對他的精神方麵造成非常嚴重的影響!”曼麗幾乎要哭出來了。
閆森歎了口氣,說:“曼麗小姐,你不要怪我,目前來說,除了R-13,我想不到其他的辦法能夠救他。我喜歡阿毅,比你還喜歡一點,自然也不希望他有事。”
軍醫說:“我給他開一些止痛藥,會對他起一些緩解痛苦的辦法。”
不久,軍醫果然給林逐風開了止痛藥,把那止痛藥打入了林逐風的靜脈血管中,又掛了營養針,林逐風的臉色總算沒那麼難看了,也沒那麼痛苦了,呼吸漸漸變得平穩,漸漸地陷入沉睡之中。
到得次日天亮的時候,林逐風的高燒也退了下去。
等到下午,林逐風竟然完全清醒了,他動了動手指,看向了守了他一夜,現在已經困得趴在床邊睡著的曼麗,而曼麗的頭歪了一下,張開了眼睛,正好與林逐風對視,露出了一個寬慰的笑,她說:“你醒了?”
林逐風說:“嗯,謝謝你。”
曼麗一下子撲到了林逐風的懷裏,又哭又笑:“你啊,你總算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嚇死我了!”
少頃,軍醫和閆森都來了,軍醫為林逐風側量了體溫,又檢查了一下他的身體狀況,對曼麗說:“目前來說,他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我不能保證他接下來會不會繼續發燒,你要隨時注意他的情況,有什麼問題及時向我彙報。”
閆森看著躺在床上,虛弱得不堪一擊的林逐風,微微一笑:“恭喜你,你活下來了。”
林逐風淡淡一笑:“謝謝你,閆先生。”
閆森目光深邃而複雜:“叫我阿森吧,別跟我客氣。因為,我喜歡你,阿毅,我不想讓你死。”
林逐風抬眸看向了閆森,他覺得閆森的眼眸裏有著他看不懂的情緒。
而另一方麵,陸霽遠,田揚,阿K和嚴黛雪,光頭酒吧老板等人坐在一艘晃晃悠悠的小漁船上,漂浮在達那河麵之上。
橫貫雨林的達那河兩岸是熱帶特有的高大油椰和橄欖樹,藤蔓沿著樹幹相互纏繞,糾結成巨大的樹網,間或有黑猩猩拽住藤蔓相互蕩來蕩去,周圍的氣氛濕熱而腥腐。
河裏晃動著不知是水蛇還是河鰻一類,鱗片擦過幽綠的水麵,令人汗毛倒豎。
他們受那位年輕醫生之托去找那個無國界醫生組織的那位金醫生,本來陸霽遠是沒有那個好心和閑心的,但他突然想到自己的兩個重要下屬可能也需要這樣的醫生,在雨林裏,醫生是極為難得的資源,不為別的,就為那兩個下屬,他也得去找那位金醫生。
船一直緩慢地在河麵上行駛著。
陸霽遠的眉頭也皺得很深。
嚴黛雪看陸霽遠蹲在船頭,臉色陰沉,有心想要安慰他,便說:“霽遠,你擔心找不到他們嗎?我覺得江寅和張大胖子一向運氣好,不會有事情的。”
陸霽遠淡淡地說:“我不擔心他們。我隻是聽說袁氏在達那雨林的金礦,那裏正處於兩個武裝力量爭鬥的局麵,要是袁毅……”
陸霽遠沒有說完,嚴黛雪的心頭就沉了下去。
他心裏百般不是滋味。
他從來沒想過,就算林逐風死了,陸霽遠還是沒有把關注的視線移向他一分一毫,陸霽遠的心裏依然沒有他。
現在,陸霽遠更是被那個袁家的二少爺吸引了全部的視線。
他不明白那袁家二少爺有哪裏像死去的林逐風了,而對方對陸霽遠冷冷淡淡的,根本不打算理睬陸霽遠,可陸霽遠依然死活糾纏著對方。
陸霽遠向他們給出的理由是,袁家的二少爺像極了死去的林逐風。
嚴黛雪越想越是對那個袁毅嫉妒不已。
憑什麼?
憑什麼那個袁毅就能獲得陸霽遠的青睞?
那個袁毅有什麼本事能把陸霽遠迷得神魂顛倒?
他嚴黛雪不能跟一個已經死去的人爭,為什麼還爭不過一個活人?
他是見過袁毅的,那個人除了長得好看之外,也沒什麼別的特別的地方,說不定還不如自己呢!
嚴黛雪臉色變得格外的陰沉,但陸霽遠的一門心思卻隻記掛著林逐風,根本沒有看他一眼。
突然間,他們之前雇傭的船夫突然在船頭尖叫起來。
那人突然抱頭蹲下,顯得非常的驚恐。
陸霽遠,嚴黛雪,光頭酒吧老板,田揚和阿K一起坐直身體,抬眼望去,隻見遠處河麵上出現成片廢棄的木船,所有船型皆是兩頭尖中間寬,是典型雨林土著才會製造的木船。成片烏黑木船漂浮在寬闊的水麵上,仿佛無數死木漂浮,令人驚駭不已。從地形上判斷,他們應該已經到了高孟部族的水上碼頭,但不知為何,這裏似乎出了什麼變故,以至於船隻傾覆,整個碼頭被盡數廢棄。
他向碼頭位置看去,終於知道船夫驚恐抱頭的原因,在岸邊一艘小船上,有兩個穿著破爛的武裝分子,正舉著兩把槍對準他們。
看對方的手勢,似乎是準備讓他們靠過去想要劫道,不靠近就直接打死。
田揚已經敏銳地按住槍,靠近船舷隱蔽。
而陸霽遠卻大大咧咧地站起來,示意田揚收起槍。
“陸總?”田揚不解。
阿K卻像是懂陸霽遠的心思,說道:“我看這裏的情況很顯然是出了事,陸老板怕是要留兩個活口,問問情況。”
田揚這才恍然地放下了槍。
船夫抖抖索索,光頭酒吧老板已經掛斷電話,陸霽遠看了他一眼,冷淡地對船夫說:“開船,靠岸。”
光頭老板剛放下和女保鏢的電話,還有些依依不舍:“我親愛的陸老板,你為何要找我來做這些危險的活計呢?”
陸霽遠根本沒理他,宛若一杆標槍,朝著岸邊看了一眼,總之,嚴黛雪他們也說不清那是什麼眼神,隻本能地覺得危險,而光頭酒吧老板更是毫不猶豫地爬到船頭,接過了船夫的工作。
船隻向岸邊駛去,他們向兩位武裝分子越靠越近,離得近了,他們逐漸嗅出空氣裏的腥臭味道,從碼頭到高孟部族駐地深入大約還有半個小時路程,但碼頭邊原本應當熱鬧的集市此刻已經空無一人。
攤位傾覆,滿地死去多時的魚蝦,岸邊的茅草屋裏也沒有駐守碼頭的原住民,一切顯得荒廢可怖。
嚴黛雪等人順著陸霽遠的目光,將視線最後落在那兩位持槍的武裝分子身上。
那兩位武裝分子所使用的槍支基本脫離時代二十年,槍管生鏽,並且他們那身裝扮也不像是高孟部族,也不像是那些雨林裏的強悍的配備精良的當地武裝力量,上下|身的迷彩服竟然還配套,看上去更像是打劫的雇傭兵。
船隻離岸邊越來越近。
陸霽遠就就這麼毫無遮掩地站在那兩柄槍管前,用達那地區通用語問:“這裏出了什麼事情?”
對方嘰裏呱啦地說了一堆,大概是讓他們把值錢的東西叫出來一類的廢話。
陸霽遠臉上明顯閃過不耐煩的神色。
就在船隻輕撞碼頭的刹那,陸霽遠猛然跳上岸去,抓住其中一柄槍的槍口向上舉去,順勢踹上另一人的胸口,下一秒,陸霽遠反手製住其中一人,扣動扳機,爆豆般的槍聲順著打飛了岸邊的一片草皮,地上被他踹翻的人根本不敢有一絲的妄動。
“最後機會。”陸霽遠冷冷地說。
又是一陣嘰裏呱啦的達那語,那兩個雇傭兵的大意確實隻是路過,來的時候碼頭已經空了,他們隻是在翻檢值錢的東西,並不是故意要打劫他們。
但陸霽遠根本再不想聽他們的廢話,他直接一拳打暈身前那人,把兩柄生鏽的槍踢進水裏,然後毫不猶豫地踩上另一個劫匪的身體,向岸上的叢林深處走去。
嚴黛雪,阿K,田揚,還有光頭酒吧老板對視一眼,極其乖順地也踩上那個劫匪的身體,跟著陸霽遠也向著叢林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