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一十八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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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已經走到別墅外麵的田揚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機剛才在匆忙之間忘了拿,立刻反身走回了別墅,然而剛到門口便感覺不對勁,抬眸一看,差點魂飛天外,隻見別墅大廳裏,林逐風將刺在陸霽遠腹部的刀猛然拔了出來,然後又舉著刀刃朝著陸霽遠刺了下去,而陸霽遠的手捂住腹部,有鮮血正一滴一滴地流淌了下來……
“陸總!!”
田揚大驚失色,當即立斷地拔出槍,在陸霽遠的“等等”喊聲中,對著林逐風的手開了一槍,立刻,等候在別墅外幾步遠的宋翊,褚威和馬鯤都循聲跑進了別墅,見此情景,都拔槍對準了林逐風。
在林逐風從陸霽遠腹部抽出抽出之時,大量的鮮血湧了出來,陸霽遠痛苦地微屈著身體,單手捂著不斷流血的傷口,額頭間冒出了些許的細汗,臉上更是失去了血色。
林逐風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他捂住了流出了絲絲鮮血的手背,臉色同樣蒼白,緊抿著嘴唇,眼中淚珠瑩然。
氣氛迅速冷窒,瞬間即燃的壓迫感重重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都給我出去!”陸霽遠突然嚴厲地命令了一句,雖然血在不斷地流失著,但聲音依舊透著深沉的威嚴。
“陸總,你怎麼樣了?!”田揚舉著槍,突然麵色惱怒地衝著林逐風吼道,“你他媽瘋了嗎?”
雖然林逐風曾經讓陸霽遠擺脫了失控傷人的罪名,讓陸霽遠免於坐牢,田揚等人都很感激他,但陸霽遠依然是他們心中的首領,是他們敬畏的存在,他們絕對不容許有人傷害陸霽遠,就算被陸霽遠寵著的林逐風也不行。
“陸哥,你在流血!”馬鯤滿臉驚慌之色,“需要緊急包紮!”
“都給我閉嘴!”陸霽遠的臉色陰冷得嚇人,聲音裏更是寒氣逼人,“所有人都給我滾!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準進來!”
無論何時,陸霽遠的命令在他的手下心裏都如同聖旨一般,即便情況在如何緊急,也不會有人敢違背,所有人麵麵相覷一眼,都緩緩地放下了槍,然後臉色複雜地慢慢退出客廳。
“宋翊,你留下來,打電話給傅醫生,讓他盡快趕過來。”陸霽遠說。
“好,我馬上去。”宋翊說,“但陸總,你的傷-------”
“我沒事。”陸霽遠咬著牙,看向了林逐風,“要盡快,他的手被田揚打中了,肯定很痛,我擔心要是有個萬一---------”
宋翊隻好依照他的吩咐,走出客廳去打電話。
“你還假模假樣地關心我的手幹什麼?”林逐風大聲喊著,哭意泛濫在聲音中,聽上去無比淒絕,“陸霽遠,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畜生!”
無論你犯了多大的錯,在你眼裏,都那麼理所當然!你害死了清妍,卻若無其事地跟我說愛我!你還千方百計地跟我隱瞞清妍的死因,甚至還想抹消她的存在,你怎麼那麼卑鄙無恥?!
在林逐風仇恨的目光之下,陸霽遠沒有再說話,漸漸失去血色的麵孔充滿了疲憊,銳利陰翳的雙眸漸漸垂下,他甚至沒有勇氣去求林逐風的原諒。
有些錯,是傷害,總有痊愈的那一天,但也有些錯,代表盡頭,永遠都補救不了。
陸霽遠閉上了眼睛,雙膝慢慢地彎了下去,跪在了地上,“對不起……”
千言萬語的解釋,到嘴邊的卻隻有一句對不起,陸霽遠從來沒有這麼絕望過,當他想到林逐風此刻心底對自己的仇恨時,隻覺得全世界都黑暗冰冷了起來。
他想過無數遍林逐風在知道真相時可能做出的行為,甚至要自己的命,也在夢中上演過,可真的等到這一刻來臨時,他還是無法相信,也無法接受這個糟糕的結果,更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
他知道林逐風是十分重感情的人,尤其是把妹妹清妍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更比他陸霽遠重要,所以,在得知清妍死訊的那一刻,他不是不慌張和恐懼的。
所以,他盡力掩蓋著清妍的死訊,就是害怕林逐風接受不了,也害怕他和林逐風最終會決裂。
但,他沒有想到,這一天會到來得這麼快。
所以,他們已經走到了盡頭,愛已經成為了絕路。
林逐風卻走到陸霽遠的跟前,用沒受傷的左手從跪在地上的陸霽遠身上抽出了他的槍,對準了他的腦袋。
“逐風,你……你要殺我?”
陸霽遠瞪大了眼睛,眼中說不出的灰心失望。
林逐風淚水洶湧而出,他的手顫抖不已,可是卻緊緊地握著:“我說過,你教我槍法的那一天,我就有可能拿槍對準你的!陸霽遠,我恨你,我恨不得你死!”
陸霽遠蒼白著臉色:“逐風,不要這樣,你是愛我的,我知道,你再怎麼恨我,都無法抹去你對我的愛,你-------”
但話音未落,又是一聲槍響。
林逐風顫抖著手,依然向他開了槍。
來自肩頭處撕裂的痛苦,令陸霽遠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但陸霽遠也知道林逐風平日的槍法是很好的,雖然比自己要差一點兒,可也是十發九中那種,而他這樣近距離地對他開槍,到底還是他情緒失控和他終究不想殺人的原因,導致出現了一些偏差,僅僅打中了他的肩膀。
“你憑什麼認為我不會開槍?”林逐風的表情已經猙獰,“你害死了清妍,我要為她報仇!”
槍口硝煙未盡。
陸霽遠的身體後仰了一下,幾乎癱在地板上。
宋翊聽得槍聲,趕緊收了電話,又衝進了客廳,眼看林逐風的手指要再次扣動扳機,他也急忙拔出了手槍,但陸霽遠卻掙紮著站起身,把宋翊握槍的手臂按了下去,對著林逐風說:“逐風,很不湊巧,我的槍裏隻裝了兩顆子彈,如果下一槍你打不死我,我依舊會把你困在我的身邊,不會放你走的,永遠都困著你,不論你愛我還是不愛!”
林逐風笑了一聲,身體恍惚地後退了幾步,手中的槍緩緩地放了下來,“愛?我和你,有誰配說愛?”他的聲音早已嘶啞了,他的情緒也早已崩潰了。
清妍,隻是當初陸霽遠為了留住自己,控製自己的犧牲品,他害死了清妍,可是源頭卻在他林逐風身上。
林逐風將所有的錯都歸咎在陸霽遠身上,隻是拒絕承認清妍的死也和自己有關。
其實,他們誰都不可原諒。
踏著自己的妹妹的屍體才認清的愛,林逐風不敢要!
須臾,他仰起頭,將眼淚都收進了眼眶裏,聲音平靜而清冷:“陸霽遠,隻要我死,你的地獄也就到了,所以,我們一起下地獄吧!”
說完,林逐風輕輕地笑了,將槍緩緩地舉起,抵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
陸霽遠的瞳孔驟然一縮,失聲驚叫:“逐風!”
但槍聲未曾響起,林逐風卻搖晃著倒在了地上,槍從他的手中掉落。
原來是褚威悄然來至林逐風的身後,用一記手刀把林逐風劈昏了。
褚威跟田揚他們不同,他不僅知道陸霽遠是非常的喜歡林逐風,更知道林玦和林逐風的關係,除了林玦自己的那個孤獨症弟弟,林玦對林逐風同樣牽掛著,因而,褚威是絕對不會讓戀人牽掛的人受到其他傷害的。
見到褚威阻止了林逐風,陸霽遠那顆緊繃到極致的心弦才徹底放鬆下來,因為失血過多,身體開始搖搖晃晃,最後終究是一頭栽了下去,意識接近昏迷。
而傅威其實早就躲在暗處觀察著別墅裏的情景,這時卻假裝才接到電話跑進別墅,慌張地詢問出了什麼事情。
陸霽遠倚靠著沙發,虛弱地命令著:“先去救逐風,他的手中槍了。”
楓山別墅這邊景色優美,清靜宜人,很適合療養身體,亦或是心傷。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林逐風在這裏住過,也喜歡這裏。
陸霽遠看到傅威替林逐風的手傷處理消毒,最後縫針,聽傅威說隻是子彈擦傷,不會造成今後手的活動不便才鬆了一口氣,最後,陸霽遠終於撐不住了,徹底昏迷過去,宋翊等人便將他送去了醫院。而林逐風是在別墅內包紮的傷口,雖然傷勢不重,可他精神上受到了刺激,加上淋雨受涼,本身的健康就堪憂,所以,他這次在床上躺了整整兩天。
林逐風醒來過後,一直處於沉默狀態,靜靜地躺在床上,睜著眼睛,麵無表情地看著天花板,無論傭人和小乙對他說什麼,他都不會回應,幾天以來,滴水粒米未進,傭人毫無辦法,隻能請示陸霽遠,讓傅威給他注射葡萄糖。
陸霽遠沒有出現,他傷勢比褚威他們想象的要嚴重,經過搶救,又昏迷了好幾天,才慢慢地恢複過來。
其間,殺手“魅影”,也就是嚴黛雪問訊前來探望,聽田揚說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憤怒不已當即要去找林逐風算賬,但被陸霽遠喝止:“誰都不準找逐風的麻煩!這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可是-------!”嚴黛雪又氣又急,還想再說些什麼,但被宋翊阻止,看對方衝自己搖頭,他隻好強行按下了胸中的怒氣,暗自籌劃著怎麼才能除掉林逐風那個對他,對陸霽遠都是大威脅的家夥。
又過了一周多的時間,陸霽遠出院過後,卻沒有回楓山別墅,他一直住在了市區,住在了霽風大廈的辦公室,他處事依舊果斷,狠伐,甚至更為殘忍,一種極端的方式發泄著心底的躁亂,麵對這樣恐怖的陸霽遠,底下的員工們個個戰戰兢兢,宋翊等人也不敢多說什麼。
如果可以挽回,陸霽遠定會在林逐風醒來過後,毫不猶豫地進行補救,但正是因為這次不同以往,陸霽遠才會選擇躲避。
他需要一個緩衝時間,這樣才不會在麵對林逐風時,被林逐風的反應震得心碎。
陸霽遠命令保鏢沈大富等人不準讓林逐風離開別墅,他並非是想將林逐風圈禁起來,隻是他知道林逐風如果走出了楓山別墅,那他就不會再回來了。
不過,陸霽遠這麼做顯然是多餘了,因為這幾天,林逐風哪兒都沒有去,隻是安靜地躺在床上,躺累了就會支起身體倚靠在床頭,目光清冷得望著窗外的那一片曾經火紅豔麗的楓林,隻是看不到楓葉,倒是滿山蒼翠林木和姹紫嫣紅開遍的爛漫春花,還有那在藍天白雲下自由飛翔的鳥兒,組合成一副讓人心曠神怡的畫卷,可惜,林逐風無心欣賞,有時默默落淚,有時眼底閃過陰冷的殺意。
在知道林逐風好幾天未進食後,陸霽遠終於忍不住回到了別墅,先命人煮了些粥,等煮好後他親自端著冒著熱氣的粥碗推開了林逐風的房門。
林逐風正躺著,見有人進來,歪頭看了一眼,在看清是陸霽遠後,漠然的雙眸陡然蹦出殺氣。
麵對著林逐風決絕的眼神,陸霽遠一言不發地走到床頭,將粥放在了林逐風的床頭,然後坐在床邊,將林逐風綁著繃帶的那隻手輕輕地拿起。
“好像恢複得不錯。”陸霽遠輕聲道,同時心裏也舒了口氣,林逐風接受傭人為他換藥,就說明他還沒有自我傷害的想法。
對陸霽遠來說,最可怕的不是林逐風恨不得他去死,而是林逐風自己,一心求死!
林逐風的眼睛一直釘在陸霽遠的身上,像是要在陸霽遠的身上生生地剜出一個洞來,時間沒有磨滅林逐風對陸霽遠的仇恨,反而加深了他對妹妹清妍的愧疚,更進一步想將這種害死親人的恨重重地擊在陸霽遠的身上。
“你醒來後就一直沒有吃東西,你有胃病,這樣餓著會加重病情的,我讓小乙做了點清粥,你多少嚐一嚐。”陸霽遠自始至終沒有去直視林逐風的雙眼,說話的口氣如同丈夫在關心慰問受傷的妻子,聲音溫柔至極。
“陸霽遠,你要還是個人,就別做這些假惺惺的事情,我不會原諒你的,再也不會。”林逐風冷冷地說。
陸霽遠的手頓了一下,但快速恢複了原樣,依舊目光淡淡地注視著手裏的那碗粥,用湯匙輕輕地攪動著,繼續平靜地開口:“先起來喝一點粥,等到中午的時候,我再讓人做一些你愛吃的菜……”
“別裝傻!陸霽遠,你聽得見我說的是什麼!”林逐風猛地從床上坐起,惡聲打斷了陸霽遠的話,他無法忍受和一個害死自己妹妹的虛偽的家夥保持關係,甚至還動過和他結婚的念頭。
他恨自己,他殺不了陸霽遠,報不了清妍的仇!
陸霽遠依舊沒有流露出異樣的情緒,他將湯匙裏的粥平穩地送到了林逐風的嘴邊,像是在哄著:“乖,張嘴。”
林逐風終於爆發,他猛地一揮手,將陸霽遠手中的湯匙掃的飛落在地上,連帶著陸霽遠手裏端著的那碗粥也翻到了床上,有些許的粥甚至撒在了林逐風的手上。
林逐風依舊麵無表情,抽了幾張紙巾將林逐風撒上粥的那隻手緊握在手裏,低下頭,細心地為他擦著。
“幸虧粥不是很燙,否則你這隻手就要被燙傷了。”陸霽遠細聲溫柔地說著,用紙巾耐心地擦拭著林逐風的每一根手指。
林逐風拚命地縮著手,但依舊被陸霽遠緊緊地攥在手下裏。
“你放手!”林逐風大喊著,用另一隻手打著陸霽遠,陸霽遠紋絲不動,身體臉上,硬生生地接下了林逐風幾巴掌。
“我出去讓人再煮一份……”陸霽遠放下林逐風的手,麵無表情地起身離開。
林逐風快速地拿起桌邊的玻璃杯,朝著陸霽遠砸去,準確無誤地砸在了陸霽遠的後背上,“你去死!”他麵目猙獰地大喊著。
陸霽遠停住了腳步,沒有轉頭,隻是聲音冷了下去,“林逐風,我不會放你走的,即便你恨我也罷,想殺我也罷,你永遠注定隻能留在我的身邊。”
說完,陸霽遠離開了房間。
一走出房門,徹底的無助感讓陸霽遠每走一步都異常艱難,他努力想讓自己看上去和往日一樣,可他走到客廳時,還是不可控製地一腳踹碎了那張玻璃桌,將客廳裏正在打掃的傭人嚇得差點立刻跪下。
“再煮一份粥!隻要他一天不吃,你們就給我一直煮下去!”
陸霽遠聲音不可抑製地升高,滿臉的陰戾之氣。
他一直在調查林逐風是如何知道林清妍死去的消息的,他很想知道為何林逐風會突然去醫院,若不是有人對他說了些什麼,林逐風不可能去醫院找林清妍。
但調查了兩天,一無所獲,這種事情,除了問林逐風自己,根本無從查起。
可陸霽遠知道,林逐風是不會說的。
晚上的時候,陸霽遠才回到楓山別墅,問了傭人才知道,林逐風今天依舊什麼也都沒有吃,被打翻的粥碗不計其數。
陸霽遠命令傭人做了幾樣林逐風最愛吃的菜,特地在林逐風的床邊安置了一張小桌子,食物的香味飄散在房間裏,可林逐風依舊麵無表情,甚至連看都沒看陸霽遠一眼。
絕食多天,林逐風明顯消瘦了許多,陸霽遠想伸手去撫摸林逐風的臉,最後卻在半途縮了回來。
“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來報複我,逐風?”陸霽遠低沉地說,“你覺得這樣會有效?你以為最後吃虧的是誰?”
林逐風冷淡地說:“有沒有效是兩說,反正,我不痛快,你也好不到哪裏去,不是嗎?誰叫你自己說過你愛我。誰叫你愛上我的,你活該!”
他清冷俊美的臉上刻著惡毒和譏誚,這些天來,他哪兒都沒有去,不是因為他不想逃走,而是他知道他逃不走,隻要陸霽遠不放他走,他就逃不走,而且,他也不想逃,他恨陸霽遠,他殺不了他,就一直躺在床上,和他這麼耗下去,林清妍的仇,他會讓陸霽遠一點一滴地償還,哪怕最後自己被自殘得遍體鱗傷。
陸霽遠眼中浮現出極度的傷痛之色。
他居然說-----自己活該愛上他!
“是,是我陸霽遠活該!”陸霽遠苦笑,臉上逐漸蔓延出一抹狠絕,“好,我陪你,你就一直恨我吧,恨到你死,我也會把你禁錮在我的身邊!別說是你一個妹妹了,就是我滅了你全家,我要你,也是理所當然的!”
林逐風不為所動,平靜地轉頭盯著陸霽遠:“我早就沒有家了,所以很不幸,你連最後一件威脅我的法寶也沒有了,現在,你還能拿出什麼來逼我順從你?”
陸霽遠的氣息紊亂了起來,憤怒,不甘和痛苦在發瘋一般地齧咬著他的理智,腦中的那根理智的弦開始慢慢地繃斷,而在他發現林逐風又躺了下來,背對著自己,似乎要絕食到死的樣子,他徹底開始發病了。
“你不就是想餓死在我麵前嗎?”陰冷的話語,伴隨著粗重的喘息聲,陸霽遠突然伸手捏住林逐風的臉,將林逐風的嘴粗暴地捏開,另一隻手直接抓起盤子裏的食物往林逐風的嘴裏塞。
“我讓你不吃,我讓你絕食!!”陸霽遠猙獰地吼著,手指將食物生生地往林逐風嘴裏擠壓,“你給我吃!吃!!”
林逐風痛苦地揮打著雙手,雙腮被強行塞進的食物擠得鼓起,呼吸都快失去了,最後在林逐風痛苦的嗚咽聲中,陸霽遠終於鬆開了手,林逐風翻起身,趴在床上痛苦地吐了起來。
陸霽遠捂著額頭,神情恍惚,似乎比林逐風還要痛苦,呼吸,更加急促。
“還不吃嗎?”陸霽遠冷冷地望著擦著嘴,重新躺下的林逐風,隻覺得氣血一陣翻湧。
他緊緊地握著拳頭,咬著嘴唇,直到把嘴唇咬破,嚐到嘴裏的血腥味,他才感覺到一點點的好受。
林逐風緩過了勁兒,諷刺地笑了笑,直接閉上了眼睛。
陸霽遠的眼眶充血,猛地倒吸了一口氣,突然暴吼一聲:“來人!”
門外的沈大富聞聲立刻推開門走了進來:“陸總?”
他看陸霽遠的臉色陰狠冷酷,心中就隱隱感覺不安。
陸霽遠沒有回頭,而是盯著床上的林逐風,冷冷地下令:“把今晚做飯的廚師的手給我剁了。”
陸霽遠話聲剛落,林逐風立刻睜開了眼睛,滿臉驚慌地看向了陸霽遠:“你想做什麼?”
“你不是不吃嗎?”陸霽遠咬著後槽牙,滿臉怒色,陰狠惡毒地笑著,“我以後每天,不,是每一頓都幫你換個廚師,隻要你不吃,我就把他們的手給剁了,直到你滿意為止。”
“陸霽遠,你不得好死!”林逐風大吼起來,但在聽到沈大富接令般的回答了一聲“是”時,林逐風又怕了起來。
“我吃,陸霽遠,我吃!別傷害無辜的人!”
他到底是心軟的人,即便他再恨再怒,可他也不願意牽連無辜,他早該知道,自己鬥不過陸霽遠這條瘋狗的!
“不用了,你先出去吧。”陸霽遠向後揮了一下手,沈大富暗暗鬆了一口氣,默默地退了出去。他雖然是粗人,可他也不想傷害無辜。
林逐風側彎腰,端起床邊的一碗湯,一勺一勺地喝了起來,由於手背上未痊愈,他的手指一直因使不上力而顫抖著。
陸霽遠端下林逐風手裏的碗,重新坐在床邊。
“我喂你。”陸霽遠的聲音很輕,聽上去充滿了柔情。
林逐風吃完後,陸霽遠讓傭人進來收拾,而自己一直坐在床邊,將林逐風的一隻手握在手心,輕輕地撫摸著。
“逐風,我是真的很愛你,別折磨自己了,好嗎?我真的心疼……”陸霽遠將手指與林逐風的手指輕輕地叉合握起,柔聲說著,“無論發生什麼,我們都應該是最親密的人……”
林逐風麵無表情,陸霽遠的話並沒有觸及到他的內心深處,林逐風冷冷地坐在床上,如一座冰雕。
怕刺激到林逐風,陸霽遠並沒有睡在主臥,而是去睡了客房,隻想著過些日子,等林逐風的情緒平靜下來,自己再搬去主臥。
陸霽遠離開後,林逐風便猛地抽了自己一耳光,然後他緩緩地拿過一個傅威開給他的藥瓶,從裏麵拿了一片藥,就著床邊放著的玻璃杯裏涼掉的水吞服過後,起身下床,踉蹌著走進了洗手間,在盥洗台上拿起了一把刮胡刀,神情恍惚地抬頭,看向了鏡中那個憔悴不堪的自己,猛地,他用力地割破了自己的手腕,看著鮮血噴濺而出,他的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恍惚的笑,仿佛他透過鏡子看到了妹妹清妍在對他微笑……
陸霽遠在客房裏輾轉反側,無法入眠,終究是忍不住,又去了主臥,他打算再去看一眼林逐風。
然而,他沒有在主臥的床上見到人,卻發現洗手間的門虛掩著,推門而入時,他感覺渾身的血都快涼了,整顆心都飛出了九霄雲外。
林逐風渾身是血,一動不動地躺在冰冷的洗手間的地板之上!
跟最初他強|暴林逐風那次,林逐風也是這般模樣。
陸霽遠顫顫巍巍地蹲到了林逐風的身邊,伸出了摸了摸林逐風的鼻息,還好,發現得早,林逐風還沒有完全停止呼吸。
“來人!來人!”陸霽遠衝門外聲嘶力竭地大叫。
他打橫抱起林逐風,衝出主臥,往樓下衝。
隻是在衝出別墅的時候,他的腦海裏晃過了某樣物品,他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東西,可是,搶救林逐風對他來說更重要,他根本來不及去思考別的。
等到醫生終於推開手術室門,對陸霽遠說林逐風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後,陸霽遠覺得自己的雙腿都還在發軟。
他不該逼林逐風的!
他早該知道林逐風的性格是那麼剛烈的。
他早該知道林逐風一旦認定裏的事情,是九頭牛都拉不回的。
可是,他是那麼愛林逐風,他又怎麼能舍得放棄?
他又懊悔,又痛苦,又委實不知道究竟該處理他和林逐風目前這種難堪的局麵。
思考再三,突然他想起了他看到的那樣東西,忙給宋翊打了電話:“宋翊,逐風今晚的表現很不對勁,他自殺了。”
宋翊倒吸了一口冷氣,他也著實對林逐風和陸霽遠之間的恩怨糾葛感到棘手。
“你去楓山別墅那邊,讓小乙把逐風最近吃的藥拿過來,我找人化驗一下。”陸霽遠說。
宋翊一愣,但立刻明白過來他話裏的意思:“你是說------?”
陸霽遠的話裏透出了一絲冷意:“我不能確認,但逐風雖然性格很剛烈,但不會表現得這麼過激的,先是要殺我,然後是自殺……你別把這件事告訴給任何人,對小乙也不要說實話,把藥直接拿到醫院裏來。”
宋翊說:“我知道了,我馬上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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