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零三錄像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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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早,胡雨澤就被人打擾了好夢。
    自從他被停職,然後代替他的外公掌管了洛家族之後,他很少能睡個安逸的懶覺,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焦頭爛額的。
    他的表哥洛倫說是要把之前掌握的洛家族的地盤和權力轉交給他,並幫助他處理洛家族的事務,但他不是傻瓜,而且還相當的精明,他知道當一個人掌握了洛家族的大權那麼久,驀然要他放權,他是不可能輕易地交出來的,都說皇家沒有親情可言,那洛家族也就好比古代皇家,同樣是利益糾葛,同樣也是機關算盡,爾虞我詐。表哥洛倫表麵上非常配合他,還幫他處理了一些不服他的人,但等到胡雨澤真正接手之後,他就知道表哥洛倫真正的手段--------
    在他接手表哥的幾個堂口之後,他就發覺表哥洛倫早就把那些堂口裏的人事料理得幹幹淨淨,也把堂口裏麵所得的全部利潤轉移得不知所蹤,等於他胡雨澤隻是接手了一個空殼子。
    如今,他胡雨澤目前所麵對的都是一頭爛賬,還有時不時的暗算和猜忌。
    為此,胡雨澤一邊佩服表哥洛倫的手段,一邊心力交瘁。
    這還不如他回到市局的刑偵支隊辦案呢!
    然而,自己已經被逼得沒有回頭路了,何況,他還想從陸霽遠的手裏把林家那個清冷的美人林逐風給搶過來呢!
    外公說的對,這世上沒有什麼是強權得不到的。
    他胡雨澤既然踏入了這趟渾水,那麼就隻能把水攪得更渾。
    表哥,你既然不讓我好過,那我們大家都不要想好過。
    想到這點,他的眼中便閃過了一絲狠戾之色。
    在被人吵醒之後,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強打精神起身下床,打開了房門。
    他暫時還沒有去洛家族的別墅住,他的媽媽也知道了他接任洛家族的事情除了歎息別無他法,隻是,當初的洛老爺子實在傷透了她的心,所以她媽媽怎麼也不肯回去洛家族住,胡雨澤自然也不肯去住洛家族的別墅,所以,他還住在原先媽媽買的商品房大平層。
    其實,這些年,為了兒子能夠有個好的環境,媽媽洛玉芝也是很拚的,苦苦撐了數年,終於把自己打造成了鹽城最為出名私企老板,成為人人稱羨的年輕的傑出的女強人。
    深知媽媽的付出,胡雨澤也格外孝順媽媽,事事都優先考慮媽媽的感受,時不時會在出差的時候給媽媽帶上當地的土特產。
    胡雨澤起床的時候,媽媽洛玉芝正在廚房做早飯,看到他起床,說道:“我來,我來。”
    媽媽一邊拿著鍋鏟,一邊打算去開門,可胡雨澤已經先一步開了房門,立刻就擠進來一個小年輕。
    這個人洛玉芝是認識的。
    他名叫管琊,是今年剛來的實習警員,胡雨澤的上司黃局還特意讓胡雨澤帶帶他,所以,管琊一直叫胡雨澤為“老師”或者“胡隊”。
    “胡隊。”管琊走進屋,手中還拎著一個購物袋,一邊笑嘻嘻地把購物袋遞給了洛玉芝,說道,“伯母,這是我給您帶的護膚品,是才上市,歐雅公司新品,非常好用,現在已經不剩幾套了。”
    “哎呀呀,小管啊,你人來了就行,送什麼禮呢?”洛玉芝不好意思地打算推拒,可管琊還是硬塞在他的手裏,胡雨澤看了,搖搖頭,也讓媽媽收下,“算了,這是小管的一份心意,媽媽你就收下吧。”
    洛玉芝這才收下了,然後,她嗅到廚房鍋裏傳來的一點糊味兒,趕緊叫道:“不好,我的煎蛋!”接著,她急急忙忙地跑回了廚房。
    “坐吧,小管,你想喝什麼?可樂還是橙汁?”他知道管琊喜歡喝這種帶點甜味兒的飲料,因為管琊經常上門來求教他,所以冰箱裏都備了一些。
    管琊沒有說話,他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悶悶地說了一聲:“可樂吧。”
    “好。”胡雨澤說,便去冰箱拿可樂。
    管琊在他身後說:“胡隊,你真的不回刑偵支隊了?”
    胡雨澤手頓了一下,說:“不回了。我已經沒有回去的必要了。”
    管琊不甘地說:“可是,我知道你是無辜的,那些人是想要害你---------”
    胡雨澤把可樂從冰箱拿出來,替他拉開拉環,遞給他,正色道:“其實,也是我自己的意思。我現在已經繼承了我外公家的事業,再說警局裏也沒有了我的位置。”
    管琊紅著眼眶說:“誰說沒有的?你的位置,大家都一直保留著,除了你,誰來我們都不會服。”
    胡雨澤拍了拍管琊的肩膀,說道:“小管,我知道你的性子,不過,你說了不算,大家說了也不算,上麵的意思你們還是要遵守的,別鬧得大家都難看,好嗎?小管,你聽我一句勸,好好地做你自己的事情,別管這些有的沒的,好好的破案,這是我對你最大的期望。”
    管琊癡癡地望著胡雨澤,他從進入市局刑偵大隊的第一天起就對胡雨澤充滿了崇拜和敬仰,而今,更是多了一分自己迷戀的心思。
    他怎麼舍得看不到這個人?
    他怎麼忍心與這個人分別?
    他的相思又該如何了結?
    但,胡雨澤的心意已決,他作為一個實習警員根本沒有參與進去的資格,也沒有說話權。
    頹然半晌,他默默地,負氣地接過了胡雨澤遞來的那個可樂罐頭,一仰脖就喝了很大一灌,但喝得太急,立刻就嗆咳起來。
    “你啊,又不是小孩子了,幹嘛把可樂當啤酒灌啊?”胡雨澤無奈地歎氣。
    管琊咳了半天,才灰心喪氣地問:“那,胡隊,我還能像以前那樣請教你破案遇到的問題嗎?”
    胡雨澤含笑道:“那當然,你盡管問。”
    管琊想了想,從帶來的背包裏拿出了一個U盤,說道:“最近,我們收到了一卷錄像帶,據說是從一個在野蘆溝的村子拍戲的劇組人員那裏發現的,那個劇組所有人員被警方發現的時候都已經死掉了,但有劇組的人把攝像機和錄像帶藏在了那裏,雖然當時已經壞了,但經過我們的技術人員維修後,目前已經能夠觀看了,不過,錄像帶因為是證物,我不方便帶出來,就把裏麵的內容拷貝下來了,麻煩胡隊看一看裏麵的內容,說不定會對我們破案有幫助。”
    “你知道是誰寄給你們錄像帶的嗎?”胡雨澤問。
    “不清楚。”
    胡雨澤思忖了一會兒,拿來了筆記本電腦,打開了電腦,把U盤插入進去,打開了U盤裏存放的內容,點開了播放鍵。
    鏡頭開始抖動了幾下,然後雪花頻繁閃爍,最後才出現了不甚清晰的畫麵。
    錄像裏的是一個女孩。
    坐在鏡頭前,盡管視頻清晰度不高,但胡雨澤還是從其尖尖的下巴,漂亮的眼睛中認出-------
    “這……”
    他感覺這個女孩有些麵熟,但一時想不起來她是誰。
    這時,媽媽洛玉芝剛好端著煎好的三明治走出來,一眼掃到筆記本電腦屏幕,突然驚叫起來:“咦,這不是葉婉嗎?她怎麼在這裏麵?”
    “葉婉?”
    “不記得了?她就是前些天跟你相親的那個女孩兒,人家小姑娘長那麼漂亮,可惜,你硬是看不上。”媽媽洛玉芝至今還有些惋惜。
    “胡隊,你相親了?”管琊驚愕地叫道。
    胡雨澤不太自然地道:“哦,都是一兩個月之前的事情了,後來也沒有聯係了。”
    管琊這才鬆了一口氣。
    “不過,她不是葉婉,雖然有些像,但氣質不一樣,她比葉婉看起來要更單純一些。”胡雨澤又看了一眼錄像裏的女孩說道。
    “對,她不叫葉婉。”管琊說,“她說了自己的名字,好像叫聶小婉。”
    彼時,畫麵裏的女孩果真說了自己的名字,叫做聶小婉,說自己的父親叫做聶宏。
    聽到聶宏的名字,胡雨澤猛地想起一兩個月前,自己和葉婉相親的時候遇見的那個瘋瘋癲癲的流浪漢,當時葉婉被那流浪漢嚇壞了,還躲到了自己的身後,然後,又為了想當網紅而追得流浪漢狼狽逃竄,甚至還發了病。由此,他對葉婉沒了絲毫的好感,這才導致沒有相親成功。
    他後來還和林逐風,陸霽遠一起把老人送進了醫院。
    他記得老人當時說過葉婉很像他的女兒,當時還以為是老人神誌不清,記錯了,沒想到老人還真的有個女兒。
    胡雨澤收回了思緒,和媽媽洛玉芝,實習警員管琊一起看向了那個錄像,發現畫麵裏的女孩臉色蒼白異常,也消瘦得近乎脫了形,她的嘴唇更沒有半點血色,眼睛裏滿溢著驚慌,躁鬱以及恐懼,看上去非常神經質。
    反複調整過鏡頭,過了幾秒鍾,女孩又說話了。
    “這是我十次視頻記錄。”
    女孩的聲音像是一根繃到了極致,隨時都會斷裂的絲線,非常尖細,且語速極快,像是在趕時間。
    “我不知道今天是幾月幾號,我在這裏太久了,唯一能用來記載的東西就是這台DV,我把它藏在了這間地下室的翻板下麵,如果以後能有警察發現,我希望能成為惡魔得到懲罰的呈堂證供。”
    咽了咽口水,這像是每一次錄像前都進行的自白。
    自白完畢後,開始講述更多的內容。
    “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聖曜影視公司總部的地下室,這裏表麵是正兒八經的影視公司,實際上,這裏是惡魔的生命實驗室,有很多在社會上已經”失蹤”的男女,尤其是女孩,他們在對他做著很殘忍的生化實驗……”
    “在之前的記錄裏,我已經把所有我所知道的名字都報了一遍,希望以後有機會,能讓這些人的家屬都知道他們去了哪兒……”聶小婉說到這裏,哽咽了一下,說,“我也希望,我家老爹看到這個視頻後,能知道我去了哪兒……我,我不清楚……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和他再見……”
    低頭擦了擦泫然欲泣的眼睛,忍了一會兒悲痛,才繼續把話說下去。
    “我不敢把DV交給劇組裏的人,我怕他們中有些人會為了活命去告密,這個DV是我趁著巡管不注意偷來的,如果被人發現了,所有的證據都會銷毀,我必須好好保存,在我還活著的時候,用作記錄。”
    “是,現在,DV的電量已經不多了,我沒有辦法給它充電,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無法使用了。我隻能在此前留下盡可能多的證據和線索……今天我有一個發現,必須要記錄在這裏。”
    胡雨澤和管琊的注意力完全給勾起來了。
    他二人的身子微微前傾,就等著聶小婉講她的發現。
    然而,就在這時,電腦裏的視頻畫麵突然頻頻地閃了幾下,出現了一個極為不自然的過度。
    胡雨澤立刻抬眼去看管琊。
    管琊說:“有一段截掉了,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不過,胡隊,你先往下聽,聽後麵的。”
    在那段不自然的視頻裁剪過後,聶小婉低著頭,繼續開始說了:
    “……所以,在我們這裏有著很多的年輕女孩。”
    胡雨澤一聽就明白了,“所以”前的一段話,提供錄像的人不希望流出去,所以剪掉了。
    聶小婉說:“和我一起在地下室的一個姐姐,三天前被拖出去做了試驗,昨天上午才送回來,還活著,身上沒有任何傷痕,但是……”她的瞳孔裏看上去既驚恐又憎恨,兩種感情交織在臉上,使得她的麵孔就像一張半融化的蠟像,“是我後來發現的,她,那個姐姐……她的下|體完全撕裂了……我一開始很害怕,我一想到她遭受了一些什麼事情,我就覺得很惡心,可是後來,等我緩過勁,我忽然發現事情不對勁……”
    “這個姐姐,和我一起久了,我知道她的個性是很激烈的,遭受這樣非人的虐待,不可能不做任何反抗,身上不可能沒有任何傷痕。”
    “當她醒過來之後,我試圖和她說話,我想問她發生了什麼,她卻像沒聽見一樣,愣愣的沒有任何反應,就和失去了自我意識一樣……”
    “一天過去後,她忽然開始大流鼻血,渾身抽搐,一直嚷著要喝水……然後……然後,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她忽然就倒在地上,死了。”
    聶小婉的嘴唇發起抖來。
    “我聽進來收屍的人說,岩峰精神病院反饋”聽話”水雖然不錯,但對服用者的身體傷害不穩定,有的產生的副作用太大了,還得再調整佩服才行。”
    聽到“聽話水”三字,胡雨澤和管琊都對視了一眼,這件案子,胡雨澤曾經和管琊一起接手過,可惜,案件的線索實在太少,胡雨澤現在又離開了警局,自然也就無從查起了,眼看就是一樁懸案,沒想到現在又有了線索。
    這時,聶小婉說到這裏,忽然頓了一下,然後飛快地扭過頭看了兩下,瘦得凹陷下去的臉頰因為恐懼而顯得更加可怖,就像裹著一層皮的骷髏一樣。
    “好像有人來了。”她對著鏡頭輕聲說。
    “我不能再說了。”
    “我不知道這會不會是我最後一次錄像,他們說,需要再找一個去岩峰病院……岩峰要……他們這裏都是按編號對我們下手的,姐姐是23號,我是24號……如果這真是我最後一次的記錄,那麼……”
    一種強烈的怨憎衝出了恐懼的雙目,幾乎穿裂屏幕。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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