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進靠在門口等他，兩個人穿過樹蔭走到露天水池，錢進打開水籠頭接水，“我今天看到一個熟人，可是……”錢進抬頭用餘光掃了眼四周，“可是他不應該在這裏。”
    韓雷往水裏撒洗衣粉，漫不經心地說：“我們這樣的都在這裏了，還有什麼不可能。”韓雷看了看四周，裝作看籃球場上的比賽，“這次北方調過來的都是精銳。”
    錢進低頭洗衣服的動作停住，衣服落到盆裏，錢進兩手扶盆低下頭，“那我就是沒看錯，明天我想去找找看。”
    韓雷拍了錢進一下，像是要把他手上的泡沫拍掉，“想去就去，別大張旗鼓的找就行。上麵不想讓我們知道的太多，以免影響……”韓雷相信自己不說，錢進也能明白。
    “我知道我就是想看看，他受傷了。”錢進說完這句話抬頭看著韓雷，眼神裏傳達著彼此明白的意思。
    “我……我陪你去，有什麼事兒還能打個馬虎眼。”韓雷從來沒看到過錢進這麼認真，那這個人對錢進來說一定很重要，他想幫錢進一把。
    “好，真有事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就是被我拐去的。”錢進對韓雷說，韓雷彈了錢進一臉水，“滾，老子又不是弱智，還能被你給拐走？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就這樣，錢進和韓雷第二天坐著送給養的卡車，進了傷兵營。卸完東西以後，兩個人說一會兒去外麵的集市，沒有跟著司機一起走。
    韓雷和倉庫的小戰士套近乎，知道有北方口音的戰士在哪片休息。錢進和韓雷就開始自己找，轉了半天都沒找到。
    “是不是他住在別的帳篷，我們去另一邊找找看。”韓雷看錢進很著急，就提議多走幾個地方。錢進隻好答應，兩個人往外走和對麵的人碰到一起。
    方靜波穿著軍褲，白背心上沾著剛才換藥時的藥水，吊著的胳膊上透出一點血跡和藥液。頭發上沾著的水珠不知道是疼出來的，還是熱出來的，整個人看著就有些虛弱。
    錢進緊走幾步來到方靜波麵前，“方哥，你的胳膊……”錢進想問又不敢問，他是第一次看到認識的人受了這麼重的傷。錢進很怕他佩服敬重的方靜波有什麼意外，那可怎麼辦。
    方靜波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錢進，他愣了一下，看到錢進糾結的樣子噗嗤笑出來，他捶了錢進肩頭一下，“看你嚇的，我沒事兒，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就是看著嚇人。”
    方靜波對錢進身後的韓雷點點頭，“去我那裏坐坐，這是我戰友柳川，你叫他川哥。”方靜波介紹道，“沒想到能在這裏看到你，你們過來多久了？”
    錢進把韓雷介紹給方靜波和柳川，“韓雷也是我們北方人，我們來的人不多，剛過來不到兩個月。”錢進和方靜波走在前麵，柳川和韓雷跟在後麵。
    放鬆下來的錢進聞到摻雜在花草香裏的血腥味兒，雖然不明顯，可對於沒怎麼接觸過這些的錢進來說，還是能聞到。
    偶爾還有隱約的叫喊聲傳來，“別害怕，那是剛做完手術麻藥過了的幻肢痛。”方靜波神色平靜地說道。他步履平穩地穿行在帳篷中間，帶著錢進他們回到自己的帳篷。
    柳川給他們倒了杯水，他和韓雷去外麵的樹下聊天，把空間留給了方靜波和錢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