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華恢複點精神就滿嘴髒話罵袁平，袁平無奈地對白楊說：
    “你看，你媽現在就是這個樣子，完全成了一個粗鄙村婦。”
    “她嫁給你以前是優雅賢惠的。”
    “嗯，”袁平點點頭表示讚同，“我們去書房說。”
    楊華吼道：“袁平，你要是敢傷害我兒子，我就死給你看，把鮮血塗滿你這座房子的每個角落，變鬼讓你一家子沒得安寧。”
    袁平一臉無所謂地先去了書房。
    “我跟我媽說幾句話。”白楊關上門把錢塞母親手裏：“媽，你要照顧好自己，我不會再像那年那樣任人宰割，挨到傍晚，飛哥會來接我走。”
    聽罷這話，楊華放心了，把錢塞還給兒子，表示自己不缺錢，然後就是那句聽過千百次的話：“你隻要出人頭地活出個人樣來，就算是報了當年的仇了。”
    半點線索沒有，而且過了那麼多年，即便曾經傷害自己的人站在麵前都不認識，能怎麼辦呢？白楊不願繼續這個話題，去書房找繼父。
    進書房前，他往窗外看了一眼，袁老太在人群中間說得唾沫橫飛，袁紛紛在幾個少年簇擁下學騎自行車。
    袁老頭和袁康不在，應該是在哪個房間躲起來了吧，他們好像一直是冷漠的旁觀者。
    袁平坐在他書桌後麵的老板椅子裏，一副嚴父的樣子，先是對繼子一個多月在外邊生活表示關心，白楊靜靜地聽，心想著繼父的台詞功底真是深厚。
    若是十歲前，他真的會相信繼父是在關心自己。
    又沒有外人在，有什麼好演的呢？其實雙方早已明了對方心思，隻是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而已。
    一個是：我知道你在演戲，另一是：你知道我在演戲，但我就是要繼續演給你看。
    袁平在唱獨角戲，但他不在乎，很快的話鋒一轉，拿出老師獨有的本事，擺事實講道理，說白楊小小年紀就跟著肖飛如何如何傷風敗俗，自己雖不是親生父親，但絕對不允許他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還說已經拿下桔園的承包權，那裏的養豬場已經準備就緒，隻管買豬崽養殖，白楊立馬升職當養豬場場長，將來一年能收入多少多少錢，別人大學生都沒他錢賺得多等等。
    他在給白楊畫餅，暢想著未來的幸福美好生活，但白楊不買他的賬，現在的白楊決定撕破臉麵對。
    “別裝了！”白楊看向袁平，“我忽然發現，你不僅僅是心胸狹隘容不下我，你恨我，非常非常恨我，大卸八塊都不足以泄你心頭之恨，你要把我踩入塵埃，看我生不如死地痛苦掙紮，你為什麼這麼恨我？”，
    袁平沒想象到平日裏默不作聲的繼子忽然說出這樣一番話，頓時臉色咋變，雙手握拳微微顫抖。
    看對方似乎被自己殺了個措手不及，腦袋短路了不知道如何反應，於是乘勝追擊：
    “是你裏應外合指使那夥人抓我去袁家祠堂行刑，把變成沒有生育能力的閹人，然後在假惺惺……”
    “汙蔑，我要告你汙蔑！”袁平打斷白楊的話，失控地衝過來一巴掌甩到白楊臉上，然後抓住他衣領惡狠狠瞪著他：“白眼狼，養了你十多年，非但不報答我，還往我身上潑髒水，信口雌黃不用付法律責任是嗎？”
    說著將他重重推倒，摔了個屁蹲。
    白楊被唬住，第一次見到袁平如此失控地動粗，難道自己真的冤枉他了？不是他最好，不然媽媽肯定接受不了。
    “那你為什麼恨我，恨到想毀了我？”白楊爬起來逼視著繼父，現在的他，比繼父矮不了多少。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恨你，恨到想毀了你？”
    “我感受到你對我濃濃的恨意。”
    袁平冷笑：“家裏拮據供不起你讀高中就是我恨你，那村裏讀了初中就去外邊打工的人，他們的父母也是恨他們？讓你別跟肖飛混也是恨你？你知道外邊怎麼說你嗎？你以為承包桔園辦養豬場就是萬事大吉穩賺不賠的嗎？
    “我還不是為了讓弱不禁風手無縛雞之力的你在家有份事業？可以陪在家人身邊，別跟村裏其他孩子一樣背井離鄉去外麵打工？”
    “你知道人家打工在外邊過的是什麼日子嗎？村裏幾個去打工的沒有進廠，治安隊抓暫住證，連人家屋簷下都不敢睡，跑去墳地裏打遊擊戰一樣睡了半個來月。”
    “你就是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以為讓你幹家務就是把你當奴才使喚虐待你，我媽說幾句不中聽的話就是針對你，農村裏，哪個家的孩子不幹活？”
    不得不地說袁平口才好，一番話說得白楊啞口無言，無言以對，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思索良久，堅定地對袁平說：
    “您是文化人，教書育人，告訴孩子們知識改變命運，我也堅信讀書能改變我的命運，我不要禁錮在農村裏，重複先輩們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請您支持我讀書，學費不要你出，我自己想辦法。我為我先前對您的不敬真誠說聲對不起。”
    “學費不用我出？那就是肖飛幫你出，我說了不允許你跟肖飛來往。”袁平早有準備，拿出紙筆和一把菜刀放桌子上，說道：
    “二選一，要不寫保證書不跟肖飛來往，聽從我的安排去桔園養豬場養豬；要不學哪吒削肉還母剔骨還父從此斷絕關係，你五歲來到我家，即將十七歲，算十一年吧，我養了你十一年，不要太多，一年一兩肉，你削一斤一兩肉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