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月考，出乎所有老師意料，全班五十多個人，來自村小學的白楊得了第一，一直穩坐倒數第一的肖進排名四十。
    分數一出來，班主任笑問肖進是不是抄了同桌的，肖進嘿嘿笑著回答：
    “老師，我的臉皮比以前隻厚不薄。”
    同學們聽得這話哈哈大笑。
    “臭小子！繼續保持！”班主任雙手撐在講台上發表長篇講話：“白楊同學好樣的，自己奮力向上，還帶動同桌一起，大家都要向他們那一桌學習看榜樣，你們每一桌都是都是好差搭配……”
    第二天肖進春風滿麵來上學，還沒坐下就掏出一個大蘋果塞白楊課桌裏，小聲告訴他：
    “獎勵給你的，我今天要大請客。”
    蘋果香蕉可是稀罕物啊，平時隻有在鎮上唯一的一家水果攤看到，即便是白楊他們家，也隻有弟弟鬧著要吃的時候才會買一個分幾餐給他吃，這麼貴重的東西……不能收。
    由於在早讀，白楊決定下課了再還給肖進。
    下課鈴聲一響，肖進一腳跨凳子上舉手喊：
    “為慶祝我成績大進步，走！校門口瓜子地攤前排隊，一人一杯瓜子！去的都有，不去就是看不起我！”
    大家歡呼一聲嗚嗚泱泱往校門口跑，白楊因為後麵一句話，跟在最後麵。
    校門口賣瓜子的癟嘴老太太高興得合不攏嘴。
    肖進對老太太說：“五十六個人，五塊六毛錢，給你六塊錢得了，哪天我忽然想吃瓜子再來你這拿，你別不認賬啊。”
    “認賬！你個娃娃想吃瓜子隨時來，記著你這張機靈能幹的臉。”
    老太太把錢點了兩遍，然後塞進圍兜下內褲上縫製的帶拉鏈的小袋子裏。
    大家看到肖進付了瓜子錢，徑直走進校門口的小賣部，一個男生說：
    “肖進肯定給老師買東西去了。”
    “必需的啊！老師教育他，功不可沒。”有人回應說。
    上課鈴聲響了，肖進最後一個跑回教室。
    班主任上課的時候，細心的人發現他襯衫口袋裏多了一包過濾嘴香煙。
    那個年代，極少有人舍得抽過濾嘴，大都是抽水煙或者用煙絲和報紙卷的煙。
    另一主課老師是女生，課代表送作業的時候，發現女老師的垃圾桶裏有巧克力包裝紙，直覺是肖進送的巧克力。
    等肖進有時間的時候，白楊把蘋果還給他：“不能要這麼貴重的東西。”
    “跟我成績進步比起來，算什麼呀？我媽說給少了呢？”肖進執意把蘋果塞回他書包裏，“別跟我墨跡，不然我要發火。哎，你什麼時候生日？”
    “八月十五，中秋節那天。”
    “哎呀！巧了！我也那天生日，你多少歲了？”
    “過了中秋十二周歲。”
    那時候的孩子上學晚，普遍八九歲才開始上學。
    “太巧了！咱們同年同月同日生啊！”肖進勾住白楊脖子，“兄弟！你是我兄弟，生日那天舉行個結拜儀式，像劉關張桃園結義那樣。生日那天去我家過生，我哥哥獎勵我學習進步，給我在市裏訂做一個大蛋糕回來，你肯定沒吃過蛋糕吧？我也沒吃過，很多人隻是在電影裏看到過那玩意兒。”
    白楊記得蛋糕的美味，猶記得生日那天，爸爸高興地把生日皇冠戴在他頭上為他唱生日快樂歌，還親昵地在他小臉蛋上左右各親了一下。
    他小手捧著爸爸的臉說爸爸也快樂。
    那天家裏來了很多客人，各個麵帶笑容說著好聽的客氣話，爸爸把他放脖子上騎著去接待大家，高高在上的他，看到的都是親友的笑臉。
    那天，他是眾星捧月的焦點。
    在爸爸示範下雙手交握，閉上眼睛許下願望，嘟著嘴吹滅蠟燭，爸爸媽媽和他，三個人的手握在一起切蛋糕，周圍都是附和的笑聲和掌聲。
    第一塊蛋糕給小壽星吃，吃得小花貓一樣，好幾個阿姨拿自己潔白帶著香氣的手帕掙著給他擦嘴。
    爸媽很恩愛，掙著給他喂蛋糕，結果喂進夫妻雙方嘴裏，互看著對方發笑，引起賓客善意的哄笑，讓他尷尬吃醋地哭起來。
    不應該哭的，多不吉利，至今想來都後悔，就是自己在生日宴上哭，把幸福的家庭哭沒了。
    白楊把蘋果和瓜子拿回家給媽媽，告訴她是同學請客給的，媽媽悄悄地小聲告訴他：
    “有什麼吃的在外麵吃，別拿回來節外生枝。”
    “我給你和弟弟妹妹們留的。”
    “他們有的是人關心記掛，媽媽也不用你念著，你管好你自己，別讓媽媽擔心就是對媽媽最大的孝心。”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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