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的小學隻能讀到四年級，五年級和六年級就去鎮中心小學讀，中心小學容納百川，什麼姓氏的孩子都可以在這上學，不會受到排擠、打壓。
    忙碌了一個暑假後，白楊進入心心念念的中心小學。
    開學的第一天，袁家村幾個調皮的男孩在後麵追著他喊野種、太監，他害怕地跑進教室，求救地看向教室最後麵，可巧有幾個袁家村的同學又跟他分到同一個班，這下子裏應外合大喊：
    “白楊野種！白楊小太監！白楊野種！白楊小太監……”
    啦啦隊似的節奏感分明，越喊越賣力，企圖吸引更多眼球，成為全校的焦點。
    很多不明所以的學生都圍在教室門口觀看，烏烏泱泱嘰嘰喳喳。
    白楊含淚趴在自己座位上，用書本擋住臉。
    “那麼小氣幹嘛？給大家看看太監長什麼樣子。”一個男生抽掉他的書本丟地上，“讀書再厲害，也改變不了你是野種、太監的事實。”
    難道校園暴力要在這裏繼續嗎？白楊愣愣看著地上被踩踏的課本，眼淚不爭氣地滾落。
    女生看到白楊被小流氓欺負很是不忍，紛紛指責他們：
    “你們哪個班的人，跑到別個班來欺負人？”
    “這是袁家村的人，沒想到素質這麼差勁。”
    “這是一群有媽生沒媽教的孩子。”
    ……
    袁家村的孩子感覺很沒麵子，一個男生紅著臉高聲叫道：
    “我們說的是事實，不信，你們可以扒他褲子看，他……”
    突然頭上結實挨了一文具盒，拍得男孩呆住。
    “好！拍得好！”教室響起轟然叫好聲。
    白楊驚詫地看著自己的同桌，一個看起來很淘氣的健壯男生，他知道他叫肖進，他趾高氣昂自我介紹的時候，引起同學們哈哈大笑。
    肖進站在自己凳子上做了“停”的動作，等大家安靜下來，他指著那幾個袁家村的孩子高聲說：
    “大家記住，他們是袁家村的人，袁家村老少排斥外姓人，欺負外姓人，今後，男的別跟袁家村的人做朋友，女的別嫁到袁家村去。”
    “肖進的話有道理，袁家村的人真可鄙……”很多人附和。
    坐在最後麵的袁航拖著腮幫子看著白楊若有所思，一開始白楊向他求救時，他一臉壞笑看熱鬧，想著保護費得升級了，現在保護費升級的計劃泡湯了。
    抽白楊課本的男生惱羞成怒，朝白楊吼道：
    “你就是野種，太監，我偏要喊你野種太監，你能把我怎麼著？”
    白楊害怕地直往肖進那邊靠，肖進冒火，踩著課桌跳到發怒的男生麵前，二話不說先一腳踹過去，男生險險躲開，兩人扭打到一塊。
    兩人塊頭差不多，難分勝負。
    另幾個袁家村的孩子想上前幫忙，被其餘同學攔住。
    白楊在一旁焦急喊別打了，老師來了，可是他尖細的聲音埋沒在鬧嚷聲中。
    戰況激烈，不知是誰帶頭喊肖進加油，很快，教室裏外響起肖進，加油！肖進，加油！
    肖進越戰越勇，把對手死死按在地下。
    教室外不知是誰高呼一聲老師來啦！所有人做鳥獸散，兩個幹架的以最快速度跳到自己座位坐端正，身上灰塵撲撲。
    班主任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沉著臉喊：
    “肖進、袁華、白楊，三個人來我辦公室。”說完背著手走出教室。
    白楊瑟瑟發抖，肖進說：
    “怕什麼？走！中心小學的老師不是你們那犄角旮旯裏的護犢子老師。”
    有個男生高聲玩笑著說：“班主任跟你一個姓，可能會護你個犢子哦。”
    走到門口的肖進聽罷轉身笑道：“班主任是我爸爸，你們信不？”
    “班主任認你就信撒。”
    跟肖進打嘴仗的都是老同學，他們一開始就在中心小學讀書，肖老師是他們的班主任，今年重新洗牌分班後，這些人還是分到了肖老師班，連教室都沒換。
    這夥人的大膽言論讓大家哈哈大笑，白楊卻不敢置信地看著肖進，心想這人開玩笑也沒個輕重。
    肖進好像看出他的心思，一邊走一邊說道：“我沒爸爸，也不知道爸爸是誰，照袁家村的說法，就是個野種，真正的野種。你知道你親爸爸是誰嗎？”
    “我親爸爸……可能已經死了。”
    白楊想起有次村裏看露天電影，裏麵有個貪官逃跑被抓的情節，散場回到家，袁老太說：
    “白楊，電影裏演的太假了，真的貪汙犯逃跑被抓的場景哪裏那麼斯文，粗魯地很，一夥人把貪汙像殺豬一樣按在地上，用腳踩住頭上銬子，貪汙犯像豬一樣被踩得嗷嗷叫。”
    袁老太邊說邊一腳踩在個蘿卜上演示，把蘿卜都踩扁了，看得他心驚肉跳，這還沒完，袁老太又說：
    “你親爸爸的抓捕現場就是這樣，很多人看到了，本來當場要槍斃的，不知怎麼的就沒槍斃，不過，就算當場沒槍斃，牢裏那些牢霸最痛恨貪汙犯。你可要學好，本份老實做人，別跟人說你有個貪汙犯親爸，否則連我袁家子弟都有影響。”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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