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這樣說，可我並不想那些茉莉真的在那生根發芽，便故意念了訣，讓他在這後山多轉悠一會吧。反正也淋不濕他。隻是這小崽子也太機靈了，一盞茶的功夫都沒有，他就停了下來。
    “席玉，你說咱們是不是遇到鬼打牆了啊？”
    “呃。。。。。。哪裏來的鬼打牆，這青天白日的，瞎說些什麼。”
    “可是這裏咱們走過了啊！你看，那是你剛剛趴過的石頭。”他指著那塊石頭有些害怕的說。我又聞到了害怕的味道，看來嚇著他了。
    我急忙撤了連路訣，又喚出白滄，理直氣壯的說“怕什麼鬼啊！我在這呢！大膽的走吧！”
    “也對哈！你是狐仙啊，我怕啥。”於是他又接著朝那屍骸地跑去。
    “小崽子，你不是害怕鬼嗎？害怕還去啊？”
    “我是害怕突如其來的鬼。那屍骸我都熟悉了，他不會傷我的。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呢嘛！”
    “我既不是你家的做事的奴仆，也不是觀裏的道士，這種照顧你或者幫你抓鬼的事，你還是找別人吧！”說完我便掙開他抱著我的手，負氣走了。
    我收了避水訣還以為他就罷休回家去了，誰知道他依然惦記那些花。”算了，他淋一會雨也就走了。”我自我安慰的想著，跑回道觀，在道觀門口趴著，方便知道他回家的時間。
    這雨下的時間也太長了，快要一個半時辰了。
    “老道，這天是要漏了嗎？怎麼下了這麼久了還沒有晴天的跡象？”我在門口站著，衝著已經休息的道長喊叫著。
    “四時穀水都有定數。不必憂心。”
    “我不憂心這個，我怕那小崽子受不住。”
    “小崽子？那個叫若生的孩子？”
    “是。”
    “你把他怎麼了？”
    “沒怎麼，就是他惦記那些茉莉，非要去地裏守著。”
    “所以你就負氣走了，讓他一個人在雨裏守著那些花。”
    “我沒想讓他去守著那些沒用的東西啊！”
    “席玉，你可曾想過為何？。”
    “不想，煩著呢！我討厭茉莉。”
    “是嗎？我看因來念去，一枝茉莉罷了。”
    我想質問老道是什麼意思，他到底知道些什麼，為何這麼多年，這樣不計回報的幫我多次，救我多次。
    “師父，師父，不好了，出事了。”
    “何事？”
    “有一小孩，在，在”那小道士眼睛不斷地瞥著我“在狐仙的那堆白骨那暈倒了。”
    我一下就慌了神，變幻了人形拽著小道士就施了瞬移術。
    “你去那做什麼？他還好嗎？”我拽著小道士著急的問。
    “七師兄讓我陪他去采藥，誰知下雨，我們聽說您在那種了花，還以為會搭個棚子，想去避雨來著。誰知看見一小孩躺在那。”他看了看我，咽了咽口水“走進一看，小孩的頭撞在了石頭上，也不知道是雨水的淋的還是人快不行了，他身上一點熱乎氣兒都沒了。”
    聽他說完我更是心頭一緊。我為何不願陪他去？隻是一些茉莉花而已。曾經不想讓小崽子再來找自己，難道這樣是我想要的結果嗎？
    我腦子裏一團亂麻的時候，小道士告訴我他躺在屍骸旁邊。我跑過去抱起他探了探脈搏，還好，還活著。
    一個瞬移回到了道觀，將他放在我的床榻上，老道取來衣物替他換下，吩咐弟子煎了藥，又讓弟子將剛剛熬好的艾葉老薑水倒在浴桶中，便把這小崽子抱了進去。我怕水涼影響藥效，一直用法術維持著水溫。一個時辰過去了，小崽子還是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你這藥到底管不管用啊？內服的也給他灌下去了，外用的這也泡了一個時辰了，他怎麼還不醒？”我不停的圍著那個浴桶轉圈。一邊轉，一邊心急的問老道士。
    “你安心，他頭上沒什麼大問題，就是磕了一下。不醒是因為他太小了，淋了這麼久的雨，又摔著，他也嚇著了。”
    聽了老道的話我心安不少，但內疚之情卻一下子湧現出來。
    如果我沒有給他那些花籽，他也不會想著下雨要去看顧那些花。如果我沒有負氣離開，而是跟他一起去，他也不會摔了還無人知曉。
    不就是茉莉花嗎？它還能成精吃了我？不就是一具森森白骨嗎？它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真的那麼重要嗎？就算我送過他滿園的茉莉又能怎樣？
    他當年不喜歡，現在都成白骨了，還能再跳起來跟我說個不字嗎？可是若生要是真的醒不過來，那我該如何向他母親交代？
    從第一麵起，他母親就告誡他要離我遠一些，我自知與人接觸就會將妖邪之氣渡到人的身上，為何還要頻頻與他見麵？
    一個小孩子而已，他能知道什麼是人？什麼是愛？早些時候為何不抹去他的記憶？我在這層出不窮的內疚與悔過中，氣息也越發急躁。
    “席玉，凝神靜氣，他無事。”老道見我額間的印記青色漸退，紅色漸起，更有成火焰的趨勢。走到我身邊，拍著我的肩膀“去那邊調息靜氣，他無事。”
    我聽了老道的話，也知道一旦印記成火焰會怎樣，強忍著心緒，去正殿跪著。
    望著這滿殿神佛，我很想問一問，到底什麼才是人？
    人到底是偽善還是真情。什麼是天道？我不過山間一精靈而已，一時貪念起惡因嚐惡果，難道還不夠嗎？
    我當年起貪念難道不是因為人對我所下的狠手嗎？屠盡那妖僧滿門，是我的錯。那他們設下陷阱斬我狐尾，就是我應該承受的嗎？
    就因萬物之靈是人，所以他們做什麼都對，我做什麼都是錯嗎？我從未想過要害這個孩子啊！
    “醒了，醒了！狐仙，師父讓我來通傳，那孩子沒事了。”殿外傳來了一聲呼喊，我一口長氣探出。這才發覺，身上已布滿紅光。
    “別進來！”我急忙叫住了正要進來的小道士。
    “狐仙，您怎麼了？”
    “無事。去跟你師父說，請他照顧好若生。我晚些再去。”
    聽著弟子遠去的腳步，我即刻在殿中下了一道結界。盤腿坐下，這才開始調息。直到後半夜，我自覺戾氣已退，才撤去結界。誰知老道在門口等待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