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無恙……”
    在他出聲的同時，前方的人也將身體回轉了回來，看著他略微蒼白的臉色動了動神情，心裏一抽，抬到一半的手又似回過神似的轉了個方向，一手架在膝蓋上蹲在了沈星舒身前，眼神悄悄往後瞥了一眼後才又收回，盯著眼前人開口。
    “沈星舒，你如今已是鬼魂，即便是這樣了也得繼續輪回，倒不如放過自己。”
    沈星舒看著他的麵無表情，心裏覺得好笑，閉上眼承受著分界點將他的力量和記憶歸還，硬是沒哼出一聲的回懟了司無恙。
    “嗬，倒是說得輕巧，若能放下，那還用得著你提醒嗎？”
    司無恙看著他這樣，將頭歪到了另一側，眼神晦暗不明：“你聽得到吧。”
    沈星舒將眼睜開，眼睛直直看著上方永遠不會飄動的雲朵，耳邊響著司無恙的聲音。
    “聽得到萬民超度的聲音吧。”
    方才被棲隱扶住躺著的人動了動眼珠，泛紅的眼角又滑下淚水，開口就有著哽咽：“你，你搞了什麼把戲？”
    他是聽到了，聽到了許多溫和的聲音，重重疊疊的交雜在一起，似是諒解，似是度化，也是因為聽到了這些聲音，才將他原本被禁錮著的東西全部釋放了出來。
    司無恙見他有反應，繼續說道：“都是當年投胎轉世了的萬祥城百姓為你頌念。”
    “怎麼可能。”沈星舒突然恢複了力氣一般抬高了音量，蒼白的臉帶著通紅的眼睛猛然看向司無恙，倒是有些瘮人的感覺。
    且不說他們都輪回了成百上千次早已記憶全無，就說將他們都集齊也是神靈都不可能做到的事。
    司無恙倒也不見怪，依舊語氣很淡：“我知道你有疑慮，但你能聽到，就說明當年的是他們已經放下，並且原諒了你。”
    說完微微回身看了一下棲隱，又繼續說道“神靈大人就在你眼前，他也並沒有怪罪與你。”
    棲隱猜到了司無恙的意思，看著沈星舒點了點頭。
    腦海裏安撫般的吟誦慢慢取代了力量回歸時的那般疼痛，沈星舒慢慢放鬆了下來，聲音裏的哭腔更重，側頭看著棲隱問了一遍：“佚名神……我，您真的沒有怪罪我嗎？”
    “我其實動搖了信念，我……我當年，舍棄了您。”
    棲隱是很不願意提起那時候的事的，可他還是上前了兩步，同樣蹲了下來，將手放在沈星舒額頭上方，輕聲開口：“很抱歉，那時沒聽到你的祈願。”
    不僅是沈星舒的，很多人類的祈願，他都沒有完成，所以整個盛平王朝都舍棄了他，他卻無法去責怪任何一人。
    這裏的一切，都是往事重現罷了，即使沈星舒有了自己的想法，在往後的情節裏將遺憾改寫，那萬年前的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沈星舒的心結永遠也無法解開，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知道當年令他覺得愧疚的人和物現在都好好的。
    他看著佚名神像被摧毀，心中產生動搖，演變成了對棲隱的愧疚，那麼如今棲隱就在他眼前，親口做了表示，解了他心結之一。
    他偷偷習武，為了就是保家衛國，而萬祥城被魔物摧毀，他卻無能為力，一人都未曾救下，心中愧疚萬千，自覺對不起所有人。
    如今聽到了萬民吟誦，便是得到了所有人的諒解，化了心結之二。
    感受著棲隱指尖淡淡的靈力，沈星舒原本壓抑的哭變成了孩子一般的嚎叫，抖著肩膀連話都無法說清，隻是一個勁的重複著對不起。
    而上邊兩點，無論從什麼角度上來說都不是他的錯，隻是他自己將責任強加在了自己身上，思慮過多，導致無法釋懷。
    心結之三，那必是關於沈風間的了。
    這也是壓著他最重最狠的一個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