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無恙察覺了棲隱的動作，似想到了什麼似的暮然停在原地，將臉瞥了過去，另一邊肩膀的羽毛擋住了他的下巴，掃在他的臉頰。
    一個本該成熟穩重的魔君此刻卻像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年那般死死盯著地麵不去看棲隱。
    棲隱收回眼裏的情緒，將有些顫抖的手放下，看著對方，用微不可聞的歎氣平複了一下才開口：“走吧。”
    短短兩個字，若仔細辨別，就可以發現音調與之前有了差異。
    見司無恙不動，又喘了口氣說到：“下一步要去哪？”
    司無恙抿了一下唇才抬起頭，眼神動了動，確仍舊沒有去看他，柔聲回答：“鬼界。”
    鬼界？
    怪不得之前不打算讓棲隱跟著。
    饒是做過很多設想的他都愣了一下，他們之前一直避著不踏入鬼界才重新進了幻境。
    他不認為司無恙是為了去拿生死簿找沈風間的。
    因為幻境內的沈星舒並不是自願留下的，沈風間便不是他的執念，找與不找都是無所謂的。
    可麵前的人一副不想解釋的樣子，棲隱隻在心裏歎了一口氣，不知為何竟也沒有再去多問。
    司無恙正要有下一步動作，他卻突然出聲將對方叫住：“等等。”
    前方的身影暮然停下，猶豫了一會兒後才回頭，就見棲隱抬頭看了看被樹木全部遮擋住的天空緩緩說道：“我想先見見離陸。”
    以他的實力，進入鬼界都得點燃陰陽鐙，可陰陽鐙乃稀有之物，別說人間，神界一共就那麼一盞，也不知花了離陸多少功德才弄到的，還被他弄丟了。
    雖說司無恙可以帶著他進入，可鬼界是汙濁之地，且不說他能撐多久，進去遇到了事情的話怕會給司無恙添麻煩，可心裏還是想隨他一起過去，所以再做一手準備也是好的。
    讓離陸幫點支香，到時候有情況隨香而返，至少不會拖了司無恙的後腿。
    隻是那玩意燒功德得很，之前也不知道浪費了對方多少功德，若要他再幫忙，就權當棲隱借他的了。
    司無恙一言不發的隨他眼神看去，似乎是猜到了對方的心思，收回目光看著棲隱說道。
    “我能將您帶過去，就能將您好好帶出來，用不著麻煩他的。”
    棲隱眨了眨眼，神情柔和，心裏卻在想：著不麻煩他就得麻煩你。
    他無奈的笑著轉頭，卻在對上身邊人深邃的目光之時愣了下來，方才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問話險些脫口而出。
    “我能保護好您。”司無恙挪開了眼神，甚至連聲音都變得更輕了，微不可聞，像是麵對棲隱目光而變得不自信了一般。
    可棲隱卻能感覺得出，他慢慢弱下去的語氣，更像是擔心自己不信他所說。
    想來也是可笑，神靈何時需要魔物去保護了。
    棲隱自己明白，神靈應該穩重有考量的，他盯著司無恙的眼角，心裏沒有一絲被騙過去扔在魔界的顧慮，點頭應道：“行，也省的浪費功德了。”
    司無恙雖沒再看過來，可緊抿著的嘴角弧度卻有所上揚，想是得了糖卻壓製著喜悅的孩童一般。
    “神靈大人。”
    司無恙輕柔的喊聲將方才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緩和了些。
    他低頭看了看，猶豫著將手伸出，可才抬起一些，就又不動聲色的放下，轉而將自己的袖擺捏起拿了起來。
    “神靈大人捏好了。”
    棲隱心中一動，隻頓了一會，緩緩伸手將那片衣角勾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