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隱挑了村裏幾個能說得上話的入了夢，出來後發現司無恙竟還在外邊等著他。
    他就那樣坐在白天棲隱險些摔下來的廢草屋上，手裏撚著草葉，弓著背低頭一點一點掰扯著，月光從他的上方投射過來，在他身邊形成了淡薄如霧氣的陰影，仿佛要把他整個人都包裹起來，看起來有些孤寂。
    感覺到棲隱回來的一瞬，他立馬將眼皮掀起，鬆開手上草葉的同時站了起來，任由屋頂上的微風吹動他的鈴鐺，眼底仍舊是淡淡溫潤的笑意：“神靈大人。”
    棲隱這次有了準備，也就站得穩了，在小小的草屋上，兩人不過一米距離。
    可他還往司無恙邊上挪了一下，點了點頭躬身坐下。
    司無恙又隨著他坐了回去，再去找手裏的東西時發現它已經被吹落地麵，隻能扯了一根屋頂幹草握在手裏把玩。
    這模樣，分明是意氣少年，哪有些魔君的樣子。
    棲隱淡然一笑，看著他擺弄的手指，竟有些收不回目光。
    司無恙似乎察覺到了，身體都僵了一瞬，慢慢翻開手心，自己也在低頭看著。
    他並不是沒有掌紋，隻是沒有那五條命運紋。
    除此之外，便與常人無異。
    尋常時候，也不會有人去注意這些，隻是今日被小道士提起後，他似乎便開始心情不佳。
    棲隱見他的動作後才覺得失了禮貌，不動聲色的清了一下嗓子，也拔出了一根幹草撚在指尖。
    “我們本就不是人類，自然與他們不一樣，又何必將這些放在心上。”
    他這話說出，就說明是看出了司無恙的心思的。
    對方緩緩看過來，又垂眉開口：“神靈大人不用擔心，我堂堂一魔君，怎會被一個修道士左右心情。”
    微微上揚的下巴結合驕傲的語氣，似乎真的是棲隱猜錯了一樣。
    他把幹草掰成了小塊，在話落的時候攤開輕輕一吹，它們便似星河一般往地麵落去。
    棲隱在上天庭都沒有見過這般風景，眼光不自覺的隨著它們飄去。
    許久，等東西散去後，他才盯著前方黑漆漆的夜空再次開口。
    “司無恙。”
    “我在。”
    “我向你打聽些事。”
    司無恙隻“嗯”了一聲，等著他的問話。
    可棲隱卻在此時頓住，看著前方輕輕顫抖著睫毛，似乎是在思考如何發問。
    屋頂上的風很小，卻還是能帶起他背後細小的發絲，司無恙稍稍抬手，卻在碰到被月光鍍金一般的絨毛後趕緊收了回來，假裝去扒幹草，他看了許久，也等了許久，最後才輕輕喚了一聲。
    “神靈大人？”
    棲隱動了動眼皮將頭扭轉過來，自己搖了搖腦袋起身。
    “算了，沒什麼好問的。”
    這麼做，似乎是在吊著司無恙，可對方卻沒有絲毫惱怒的意思，也隨著他起了身，見棲隱衣擺沾了東西，口中一動幫他拂去。
    “好，您何時想問了再同我說。”
    棲隱在袖口緊了緊指尖，輕笑著點頭。
    “您要回上天庭了嗎？”
    司無恙又問出了這句話。
    “我……”
    “既然都下來了，還有些地方要去看看。”
    身邊人眼神一下亮了起來，可棲隱卻隻看著前方沒有察覺。
    “我陪著您。”
    司無恙脫口而出，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可棲隱卻一洗方才低沉的神色，饒有意味的看向他。
    “我要去人魔分界點。”
    話一出口，司無恙就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即應答，而是反問到：“神靈大人去那些地方幹什麼？”
    棲隱還沒回答，司無恙神色就變了一下。
    兩人雙雙回身，就見身後空地上赫然出現一個身影。
    雖有些背光，但棲隱還是看清了來人的模樣，卻先下意識的瞥了一眼司無恙。
    因為下邊的不是別人，正是上天庭武神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