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沒進村子，便見有人在田野間吵鬧。
    “你們這樣是草菅人命……”
    “滾。”
    棲隱與司無恙才對視一眼，腳邊就飛來一黑影，其他人視若無人一樣轉身走了。
    兩人退後一步，見那穿著淡灰色長袍的男子罵罵咧咧的起身，邊拍還要邊追上去，便問了一嘴。
    “這裏，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那男子這才發覺身旁有人似的，喘著粗氣側身看向他們。
    “你也是外鄉人？”
    問完後不等他們回答，衝著那群人離開的方向咬牙切齒。
    “此村村名冥頑不靈，信有妖魔作祟，偏要拿豆蔻少女獻祭魔君，簡直胡來。”
    棲隱本就是為此事而來，當然知道，隻是沒想到居然有人能看得明白此事，心裏倒有些欣慰，隻抿著唇聽他說，並不發話。
    那人絮絮叨叨，棲隱也算聽懂了大概。
    原來他乃修道士，根基不錯，隱約也能感覺得出這裏並無奇怪之處，所以修煉路過此地時聽說了村民竟要拿活人獻祭，心中憤憤來管了閑事，誰知竟被扔出了村。
    “這裏山清水秀，不過是地勢震蕩了兩下，那河麵漲了些將莊稼給淹了，便信了是有魔物作祟，就要活活送條人命。”
    “可惜村民頑固，竟以為我是騙子。”
    “倒也不想想，我騙了什麼？”
    男子繞了一圈袖子，似乎是越想越氣，牙齒咬的哢哢作響，一抬頭，看見兩人表情依舊，一時猜不透，以為他們也不信自己，便上前一步要去抓棲隱手腕。
    “你們也不信？就是來圖個熱鬧？”
    “那我給你算上一卦。”
    還沒碰到對方，手腕就一陣發麻，竟是一旁另一位男子將他的手拍了下來。
    修道士怒瞪回去，而棲隱則是微微扭頭，心裏笑了一陣，垂眼看見司無恙收回去的手，想也沒想的就將他的手腕抓住，遞到了灰衫男子眼前，似乎是起了玩心。
    “那勞煩幫看看了。”
    司無恙僵了下來，握著拳頭不願展開似的。
    可棲隱也沒鬆手，反而緊了緊指尖。
    他感受到了棲隱的動作，轉了眼神瞥向身邊人，目光剛好對上之際又連忙挪開，緩緩將手心攤開。
    灰袍男子卷著袖子，吹了一下鬢角散落的碎發，這才眯起眼睛低頭查看，本要抬起來放在司無恙手心比劃的手指直接僵住，臉色越來越白，縮著脖子抬頭看了一眼，又低頭看了一眼，最後舔了舔唇，後退一步擰著眉不發話。
    “怎麼？”
    棲隱鬆開了司無恙的手，淡笑著漫不經意的問了一下。
    男子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半晌後看向司無恙，才又對著棲隱說道。
    “您的能給我看看嗎？”
    他說出這話時與方才絮絮叨叨的表情完全不同，似乎是真認真了起來，還真的有了修道者的幾分沉穩。
    這人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可在棲隱他們麵前完全不夠看的，所以沒有猶豫，棲隱便將手抬了起來。
    “看著就行了，非要動手嗎？”
    司無恙低沉的聲音打斷了他要抬起來托在下邊的手。
    男子雖翻了一下白眼，但也沒有太過明顯，隻是看了一眼便又閉上，將臉撇到了一邊，對著司無恙鞠了個躬，起身後才對棲隱說道。
    “你趕緊將他送走吧，早些投胎，早些脫離苦海。”
    這話一出，司無恙臉先黑了下來。
    “嗯？”
    棲隱將手放下，想聽聽他後續怎麼說。
    男子卻歎了一口氣，隻看著棲隱發話。
    “都是道友，你修為還在我之上，何必戲弄。”
    他這麼一說，棲隱心裏明了，原來是將他也算成了修道士了。
    男子以為他還在裝著，便看著司無恙說道。
    “這天地萬物，有生有息，有來有往。人的命數，多少長短，皆從出生起便已劃在掌心之中。”
    “生命，事業，感情，智慧，姻緣……此乃人類五大命數。”
    “雖非人人都能齊全，或缺姻緣，或少智慧，有人不能建功立業，有人無法家庭美滿，但至少都……”
    他說話卡頓，但總喜歡看著司無恙，最後這一下，他又猛吸了口氣。
    “至少都不會連生命線也沒有。”
    男子話說完，就將眼神從和司無恙的對峙中抽回，看向棲隱。
    “他五線全無，怎能是個活人？”
    “而你卻恰恰相反，似是有著千萬人的命數，想必是不想讓我看清，故意為之。”
    這……
    倒讓棲隱不知如何解釋，因為他根本就沒做什麼手腳。
    他又抬手看了看，瞥了一旁冷著臉的司無恙。
    有著萬千人的命數？
    這麼說倒也不是不對，畢竟他是神靈，靠的是人類香火，自然是與萬千命數相關。
    而司無恙是魔物，也算不上真的人類。
    男子雖不知道他們為何待在一起，但出於好心，還是提醒了一下。
    “人鬼殊途，更何況道友你修為已如此之高，恐能飛升神官，也該知道輕重的。”
    按他的能力，也隻能看到這一層，不過在人類當中，也是不錯的了，棲隱已然察覺出司無恙心情不佳，知道不能讓他繼續說下去了，便頷首微笑，道了聲謝，抬手在指尖撚起法訣畫了個光點融入男子眉間。
    “你悟性不錯，心性善良，我且祝你一臂之力，望你能早日得道，飛升神官。”
    “這個村子裏的事，你便不用操心了。”
    對麵的人瞬間一愣，一本正經的神色變得茫然，在見到兩人化作一陣流光之後突然癱倒在地，回過神來後猛然扭頭看向村子，摸著額頭口中聶聶。
    “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