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肉的香氣飄出去很遠。
    先讓大哥挑，再讓二哥挑。
    最後才輪到小弟。
    這是身為小弟的修養。
    胡新挑了一塊大的，用幹淨的樹葉包著，蹲到角落裏狼吞虎咽。
    終於吃到了鮮嫩可口的肉。
    他的眼淚差點流下來。
    香，太香了。
    自從參加了這個比賽，他天天吃頓頓吃，吃的都是壓縮餅幹，吃得他都要吐了。有些人連壓縮餅幹都吃不到，這玩意要靠爭靠搶。
    有多久沒聞到肉味了？
    秦駿拿出刀子，把肉切成了小塊。
    再把切好的肉遞給季巍然。
    季巍然吃了一塊，滿足地點點頭說：“好吃。”
    “隻有肉，有些太單調了。要是有菜配著吃，那就更美味了。”秦駿還在切肉，他的動作慢條斯理，偏偏下刀幹淨又下落。力道十分到位，一刀下去肉就分開了。
    季巍然試探著叉了塊肉送到他嘴邊。
    “你也嚐嚐。”
    他做好了會被拒絕的心理準備。
    沒想到秦駿想也沒想，直接把叉子上的肉給吃了。
    吃完之後，他還客氣地說：“謝謝。”
    季巍然愣了下，黑發下的耳根紅透了。他手足無措，結結巴巴地說：“不，不用謝啊，你還幫我切肉了。”
    秦駿看了他一上，黑眸裏含著笑意。
    他清楚地看到季巍然白皙的臉頰，澄澈眼神裏的熱烈，還有黑發掩映下紅通通的兩隻耳朵。
    他什麼都沒有說，季巍然卻有一種被撫慰的感覺。
    鍋裏的湯才是精華。
    秦駿喝了一碗，覺得味道不錯。
    他給季巍然也盛了一碗說：“隻能喝這一碗，再好喝也不能多喝。”
    “為什麼？”
    季巍然捧著熱乎乎的腕，感覺熱度順著碗壁流向他的指尖末端，又順著胳膊流向其他地方，他全身都暖洋洋的。
    他仰著頭看過來，一雙眼睛又黑又亮，像是等著主人投喂的小貓。
    “你聽我的。”秦駿沒有多說。
    季巍然舔舔嘴唇。
    湯很鮮美，調料放得恰到好處。
    雖然他很想再喝一碗，但他很聽秦駿的話。
    秦駿讓他不要喝了，他再想喝也沒有喝。
    胡新聽說肉湯沒有喝完，明天早上就要扔掉。
    “太敗家了，這麼好的東西全扔了。”
    他心疼東西，也是嘴太饞了。喝了一碗後，他沒有停嘴，喝了一碗又一碗，直到肚子撐不下了，他才停嘴。
    “他喝了好多。”季巍然告狀道。
    “嗯。”秦駿準備打坐了。
    夜晚是他修煉速度最快的時候，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抓緊。
    他和季巍然的帳篷已經搭起來了。
    胡新的帳篷沒有搭。
    他根本就沒有這玩意。
    他是當過老大不假，但他這個老大當得十分心酸，和小弟們過著以天為被，以地就床的生活。
    現在變成小弟，他依舊沒有混到帳篷住。
    他先是找到季巍然：“二哥，我能跟你住一個帳篷嗎？”
    “不能。”季巍然斜斜地看著他。
    “我睡地上就行，我這個人睡覺的習慣特別好，不打呼嚕不磨牙。”胡新賣力地推銷自己。
    季巍然說：“你醜。”
    胡新受傷了，心想：長得醜是我的錯嗎？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他很有骨氣，扭頭就走：“我去找大哥去，大哥肯定會收留我。”
    季巍然說：“你不能過去，他——”
    胡新秒回頭：“你願意收留我了？”
    “不願意，但你最好不要過去。”季巍然說。
    胡新挑了下眉。
    他覺得季巍然不是個好東西。
    不收留他，也不讓他去找秦駿。
    “我就要去找。”他叛逆期來了。
    季巍然越是不讓他去，他就越是要去。
    季巍然一臉焦急地追在他身後。
    “你不能過去打擾他。”
    他在前麵一路小跑。
    一邊跑一邊說：“你不讓我去找，我就不去？那不可能，除非你收留我，反正我不能睡在地上。”
    季巍然恨不得掐死他：“你給我站住！”
    “急了急了，你急了。”
    看到季巍然著急，他心裏舒坦了。
    走到帳篷前，他伸手拉開門。
    人還沒有進去，腦袋先伸了進去。
    他看到了秦駿，盤坐在墊子上的秦駿。
    “大——”
    他覺得秦駿的姿勢有些古怪，張嘴就要說話。
    這時，秦暗睜開了眼睛。
    眼神淩厲如鋒利的刀子，直直地紮進他心裏。
    胡新忽然身體發冷。
    一股看不見的氣勁從秦駿身上散發出來，如同十幾米的巨浪一樣朝著他拍過來。
    一百八十斤的漢子，像一片樹葉高高飛起來。
    他的腦子是一片空白的。
    等他反應過來，人也躺到了地上。
    胸口劇痛，一口熱血堵在喉嚨處。
    胡新腦袋一歪，吐出一大口血。
    他全身都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季巍然站在不遠處，嘴巴張成了“0”形。
    “秦，秦駿——”季巍然驚到了，遠遠地站在遠處沒過來。
    秦駿坐姿不變，人也沒有露麵，還是坐在帳篷裏。
    仿佛彈飛了胡新，隻是彈走了一隻蒼蠅。
    “胡新吐血了。”季巍然說。
    “你離近點說，我聽不清。”秦駿說。、
    季巍然走過來，彎腰進了帳篷。
    秦駿用眼神示意：“坐下說。”
    季巍然想了想，把攝像機都轟出去。
    他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
    “死了沒？”秦駿冷冷地問。
    “沒，我感覺他還能活。”季巍然艱難地說。
    秦駿說：“那就好，他要是堅持不住，就讓他退賽。”
    季巍然張了張嘴，覺得他心裏肯定不好受，畢竟誰也不想出這種事。
    秦駿說：“你不必自責，你勸過他了，是他不聽。得到這個下場，是他咎由自取。”
    他留手了，不然胡新早就成死人了。
    季巍然：。。。
    “那你忙，剩下的事，我出去處理。”
    掩好帳篷門，季巍然出去了。
    胡新還趴在地上吐，那麼多肉算是白吃了。
    季巍然捏著鼻子走近：“你沒事吧？”
    “沒。”胡新擺擺手，眼前一陣陣的發暈。
    “你還是退賽吧，做個全麵的身體檢查。”季巍然勸道。
    “不用，我能堅持。”胡新堅持。
    季巍然一陣無語：“你都吐血了還沒事？”
    胡新吐了半天，終於好受些了。
    他迷迷糊糊地問：“你在一邊看得清楚些，剛才發生了什麼？”
    他好像飛起來了？
    彈幕刷得飛快：
    “天惹，我都看到了什麼？”
    “他是讓風吹起來的嗎？”
    “我確定我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可我還是沒有發現他飛起來的原因。哪個好心人能告訴我，不然我幾天都睡不好。”
    “看不清，根本看不清，誰看清了，是不是姓秦的推的？”
    “笑死我了，你見哪個人一推，人就能飛起來的？小弟至少離地兩米，這還能是人幹出來的？”
    “我試過了，我朋友已經滾在地上了，沒有兩米高，但有半米高，因為床有半米。”
    “是秦駿幹的，絕對是。他練過一種古老的功夫，叫氣功。不知道你們聽說過沒有，氣功就能做這樣。”
    “放屁，我就是練氣功的。我師父踢我的時候，我從來沒有飛這麼高過。”
    “導演，我們的節目又上熱搜了。”工作人員喜滋滋地說。
    導演叉著胳膊站在演播室裏，指著屏幕上的帳篷說：“是不是他上了熱搜？”
    “對對，網友都說他神了，還有一個是咱們的節目，有個粉絲八千萬的大網紅，質疑咱們節目有劇本，說要找出劇本痕跡。”工作人員說。
    “都直播了，哪來的劇本？發個聲明，就說無劇本。借這個熱度再炒一炒，把我們的收視率搞上去。”導演搓著大手，語氣裏難掩興奮：“我有預感，秦駿要紅了。對了，他的經紀人是誰？”
    “是之前的金牌經紀人趙誌林，他帶的藝人糊了，他也糊了，現在帶秦駿了。”工作人員說。
    “有他的通訊號碼嗎？”導演雙眼亮晶晶。
    工作人員把號碼交給導演。
    導演撇開人群，找了個安靜的地方，一臉緊張地撥通電話。
    趙誌林不知道接了多少通訊，有人是真心祝福他，也有人是來說酸話的。
    啊呀，你帶的藝人又要火了，走的哪方麵的關係？
    趙誌林應付了半天，剛要喝口水壓壓驚，導演的電話就來了。
    導演寒暄一番，直奔主題：“秦駿是不是學過氣功？”
    事實證明，導演也是看過彈幕的。
    關於秦駿學過氣功這個話題是最火的，很多人都同意這個觀點。
    誰都有八卦之心，導演也不例外。不然，他也不會特意打這個電話。
    趙誌林好像明白了：“沒有，真沒有。”
    “我周圍沒有別人，你可以跟我說實話。我的嘴很嚴實，不會出去亂說的。出了你的嘴，再進入我的耳，不會有第三個知道。胡新飛那麼高，一定有原因。別人不清楚，我這個導演是最清楚的。一定是秦駿做了什麼，你就告訴我吧。”導演的聲音壓得低低的，顯得鬼鬼祟祟的。
    趙誌林無語：“要是秦駿在，我一定幫你問問。問題是，我無法聯係上他，所以——”
    導演頓感失望：“你也不知道啊，你再好好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