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裴副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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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五原本是丞相府護衛,上回賣鹵味時因著嗓門大,在許弈麵前得了臉。
慕容淩初見許弈還挺喜歡他這性子的,正好彭五的功夫在相府護衛中也是名列前茅,這回便把彭五也放到太子護衛隊中來。
許弈確實覺得彭五挺不錯,大大咧咧的,沒什麼心機,讓他仿佛看到了從前的自己。
從前的自己蠢是蠢,但那份純真和無憂無慮也令他惦念。
可惜,他回不去了。
不打算回去,更不能回去。
此時看到太子殿下震驚的模樣,彭五就道:“殿下也覺得奇怪吧?我們這才剛走了一百多裏,瞿將軍就派人來迎接軍糧了,他們是多怕這軍糧出事啊,也不看是誰在辦這事,有殿下在,這軍糧怎麼可能會出事?”
許弈失笑,“這可說不準。”
彭五不解,正想問為什麼,就聽許弈道:“把裴將軍請過來吧。”
算算時間,裴知策怕是從得到使者信件後便趕過來了,一路上怕是沒怎麼歇息。
說話間,許弈將懷中的兔子交給了福來,“把它帶下去吧。”
福來接過兔子,“是,殿下。”
裴知策讓精兵留在原地,自己跟著彭五去見太子。
許弈站在河邊,深秋的北地,傍晚涼意習習,許弈身穿鎧甲,倒是比印象中多了幾分淩厲和威嚴。
看到如同臨風玉樹般的太子殿下,這才想起自己連著兩日奔波,如今的形象雖不能說沒法看,卻也有些狼狽。
許弈遠遠看到彭五身後的高大人影,一身黑色軍甲,多年的邊關生活讓他變得不再像印象中那麼細皮嫩肉,但那副好相貌卻仿佛更出色了,身上的威勢也變強了許多,像一把鋒銳的利刃,再不是那個人人可欺的小可憐了。
察覺到許弈的目光,裴知策渾身緊繃,特別想回去沐浴焚香換身幹淨衣裳再過來。
然而太子就在不遠處,他總不能轉身跑,隻能硬著頭皮走上去。
走到近前,他也沒敢打量,直接單膝跪地行了個軍禮:“涼州左軍副將裴知策,參見太子殿下!”
許弈愣了一下,裴副將貌似很緊張?
太子的這個位子,也能有光環加身,看起來威嚴十足嗎?
許弈撓了撓下巴,盡量溫和地道:“起來吧。”
雖然裴知策滅了大煜,但總體來說算是為他報了仇。
而且後來裴知策為天下做的事,讓他對這人山隻有好感,而生不起半點不滿。
“謝殿下。”
裴知策站起身,對上許弈溫和的眼眸,下意識地低下頭。
許弈無奈地問:“裴將軍,我很可怕嗎?”
重生以來他也看到了不少人,畏懼他的人太多,畢竟他是太子。
這個身份注定了那些人不可能不怕他,但他沒想過,裴知策會怕他。
裴知策僵了僵,連忙道:“殿下仁善慈和,隻是殿下尊貴,威儀深重,屬下……”
許弈嘴角抽了抽,打斷他的話,“行了,本宮知道本宮很好很厲害,你怎麼跑這麼遠來此迎接?”
仁善就算了,慈和是什麼鬼,他看起來很老嗎?
裴知策正色道:“軍糧事關邊關將士生死存亡,瞿將軍發現有北胡奸細想要前來劫糧,特地派屬下領五百精兵前來支援。”
許弈神色不動,點頭道:“嗯,我知道了,裴將軍與五百精兵受累了,正好晚膳時間到了,裴將軍先陪我用膳吧。”
說完轉頭吩咐彭五,“彭五,你讓夥夫多做五百人的飯食。”
彭五應了一聲,立即去找夥夫。
福來見狀皺眉,這些事本來是他該做的,但這兩天,殿下卻一直讓丞相府的護衛做。
他心裏有些焦急,但他已經惹殿下厭煩了,又不敢再輕易出聲。
裴知策下意識地想拒絕,但見許弈都安排好了,隻好答應:“謝殿下。”
雖然許弈吃的東西跟士兵們一樣,但他那一份夥夫肯定是最先做好的。
到底尊卑有別,殿下能體恤運糧的將士讓大夥兒吃飽已經很好了,廚子可不敢讓殿下跟普通士兵吃同一鍋飯。
聽聞太子要用膳,相府護衛立即去把飯食端到了馬車上。
太子儀仗自然是得有些排場的,乘坐的馬車也非常大,這兩日許弈都是在馬車上用餐。
裴知策奉命上了馬車,看到馬車上的飯食,卻是微微蹙眉。
再怎麼說也是太子,即便出門從簡也該有個三菜一湯,怎麼隻吃豬肉大白菜?連個湯都沒有。
許弈觀察著他的神色,解釋道:“在宮中山珍海味吃多了,便想嚐嚐這尋常的人間煙火。
我吃著感覺還不錯,裴將軍若是不習慣,我再讓夥夫重新做點好吃的,如何?”
北地苦寒,朝廷一而再地拖欠軍糧,即便是副將,糧草不足的時候每天也隻有兩頓稀粥。
現在有白米飯和肉,裴知策哪會不習慣?
他隻是,沒想到殿下的吃食會這麼簡陋,有些意外罷了。
裴知策心情有些複雜,回答道:“這很好了。”
許弈看著他這拘謹的模樣,覺得史書也有騙人的地方,此時此刻從裴知策身上,他是半點看不到痞這個特質。
他笑了笑,“裴將軍不嫌棄就好,來吃飯吧。”
說著端起碗,夾起豬肉白菜就吃了起來,看起來吃得還挺香。
隨行的廚子手藝不錯,加上許弈給許弈吃的是單獨炒的,味道比其他人吃的更好一些。
裴知策見他吃得滿足,這才端起碗,沉默地吃了起來。
他有點食不知味,總覺得殿下在盯著自己看。
殿下風光霽月,自己卻滿身狼狽,一想到這個他就更不自在了。
好不容易吃完飯,裴知策便以要安頓精兵退下了。
許弈本想問問他邊關戰事,見狀也隻能作罷。
距離到達涼州還有十來日路程,倒也不急在一時。
裴知策回到軍營,五百精兵已經紮營好了,此時正捧著大碗大口吃飯。
看到他回來,眾人連忙起身行禮:“副將!”
裴知策擺了擺手,正想說自己要出去一趟,親兵就上來道:“殿下,這運糧兵吃的東西也太好了,比咱們在邊關吃的好多了!”
另一個親兵附和,“對啊,聽運糧兵說是殿下自己出錢出糧讓他們吃飽飯,好走快點,早點把糧草送到涼州。”
“太子殿下可真好,我都想當運糧兵了!”
裴知策一腳踹向說想當運糧兵的親兵,被靈活躲開後笑罵了句,“吃都堵不上你們的嘴!”
親兵委屈道:“可這兒的飯食真的太好吃了,我們高興,就都想多說幾句。”
裴知策想到剛才跟太子相處的情形,覺得他們的好日子應該要到來了,隻是現在也不好說出口。
他讓精兵們吃快點,等他們吃完,點了五十人到附近去巡邏,確定沒有危險了,才回營地拿了身換洗的衣裳去了河邊。
冰涼的河水浸泡著身體,澆滅了身上的火氣,那顆心快速跳動的心卻越發滾燙了。
把自己清洗幹淨的裴知策走回營地,半路正好遇上和幾個護衛從林子裏出來的許弈。
“太子殿下!”裴知策行禮。
許弈見他挽起的長發滴著水,微微蹙眉,“裴副將陪我到火堆邊聊聊天吧。”
如今天越發冷了,大晚上的用河水洗澡本就容易受涼,濕發還綁起來,裴副將怕是嫌自己命太長。
說起來,曆史上裴知策確實沒多長壽,四十五歲就駕崩了。
史書上說是行軍打仗時留下來的暗傷,如今看來,還有平常不注意養生吧?
裴知策注意到他的表情,沒明白他這是怎麼了,但他不想讓殿下不高興,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是,殿下。”
兩人走到專門為許弈燃起的火堆前,許弈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石頭,“坐。”
裴知策道了謝,在石頭上坐下。
見許弈盯著火堆不知一直沒說話,裴知策便起了話頭:“殿下方才怎麼到林子裏去了?”
許弈歎了口氣:“把兔子放生了。”
那隻兔子本來是打算用來試毒的,但帶出來才想起來兔子不好養,也不適合試毒。
而且東西養在身邊,難免會產生一些感情,就舍不得讓它死了,幹脆拿到林子裏放生了。
這兔子是剛從山裏獵出來沒多久的野物,才過了幾天野性還沒被消磨掉,回到山林中自然有它的生存之道。
裴知策想問為什麼,但終究什麼都沒問。
許弈見他沒有動手解開發帶的意思,忍不住道:“裴將軍還是把頭發散下來吧,這樣容易幹一點。”
裴知策愣了愣,好不容易平複的心再度加速跳動起來。
殿下是因為看到自己濕著頭發,這才喊他過來火堆這邊的嗎?
左手食指和中指輕輕摩擦,裴知策道:“是,多謝殿下關心。”
話落,伸手解開了頭上的發帶,將滴著水的長發散了下來。
許弈笑道:“裴將軍年紀輕輕便是涼州左軍副將,可見立了不少功,我隻是看到一些細枝末節,順口提醒一下罷了,不足掛齒。”
裴知策心頭的灼熱瞬間冷卻,低頭不知如何應對。
許弈托著下巴,心想他看過那麼多關於裴知策的史書,沒有哪一本說過他沉默寡言啊……
作者閑話:
現在的太子:曆史都是騙人的。
以後的太子:嗯,史書誠不我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