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別擔心，我會治好你的。”
    輕撫小狗崽還算幹淨的腦袋，軒溫柔地安撫小狗崽的情緒。
    “嗚……”
    小狗崽濕潤帶淚的小眼睛，注視眼前的人。
    確認這人對自己沒有敵意後，才安心地腦袋一歪，失去了意識。
    兔族雖然天性友善，但對自己的天敵的氣息很敏感。
    因此他不能把這小狗崽帶回住所。
    至少在這小狗崽外傷好之前不行。
    不過可以先把小狗崽寄放到聖樹那裏。
    聖樹那裏很安全。
    也許是軒去聖樹越發頻繁，讓邑察覺到了什麼。
    軒正在聖樹旁給沉睡的小狗崽換藥時，聖樹發出窸窣聲，提醒軒身後有人來了。
    這讓軒給小狗崽換藥的手一頓，把小狗崽推進樹洞裏，沾染藥汁的手背到身後，起身露出笑容。
    “師父，您怎麼來啦？今天應該不是來參拜的日子吧。”
    邑並沒有軒那能夠與植物溝通的能力，無法直接與聖樹溝通，她隻是知道軒能直接與聖樹對話，卻不知道是如何進行的。
    因此她對於軒還沒察覺的情況下，就能知道她在身後這件事，並不感到奇怪。
    “軒，你最近在做什麼？族人說在你身上聞到了天狼族和血腥的氣味。”
    邑持著長杖，向軒走去，長杖敲擊地麵的聲音，讓軒感到緊張。
    “師父，我隻是來找聖樹爺爺聊聊天，怎麼可能會有那什麼狼族的氣息。”
    越接近軒，邑越能聞到那藥汁的味道。
    這療傷的藥還是她教給軒的。
    雖然沒有其他族的氣息，但軒身上沒有傷。
    那藥汁味道還很濃鬱，說明在她來時，軒還在使用這藥。
    隻是那外族人被聖樹掩蓋了氣息。
    “軒，把他交給我，天狼族很危險。”
    麵對向他伸出手的邑，軒警惕地向後退，擋住了在身後的樹洞。
    “師父，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軒，你不適合說謊。”
    把軒養大的邑，看軒臉上那不自然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說謊。
    “把他交給我。”
    “不行！它還太小，沒有自保的能力！”
    明白自己騙不過師父的軒，直接把身體貼在了聖樹上。
    並且警惕地看著邑。
    邑看著對她戒備的軒，目光微動。
    無奈放下手歎口氣。
    “軒，天狼族很危險，他們生性暴躁，我們兔族在他們眼裏，不過是美味的食物，他們控製不住食欲的。”
    邑的話讓軒有些猶豫，可是想到身後的小狗崽，不過才他兩隻手那麼大。
    就算真的是天狼族，又怎麼可能傷到他。
    也許師父見到它，應該會安心一些。
    想到這，軒把樹洞裏的小狗崽抱了出來麵向邑。
    “師父，你看，它還小，它不會傷害我的，我也不會讓它去傷害村子，我保證。”
    邑看到軒懷裏昏睡的小狗崽，哦不，是小狼崽，也是一愣。
    她確實沒想到會是這麼小的天狼族。
    而且這幼崽身上還有很濃烈的人族氣息。
    怕不單單是天狼族那麼簡單。
    為了族人的安全，也為了軒的安全，這幼崽不能留。
    注意到邑看向小狼崽愈發不善的目光，軒抱緊了小狼崽，求助地看向聖樹。
    聖樹搖晃著留下幾片樹葉。
    由於邑聽不見聖樹的聲音，無法與聖樹直接溝通，但她能通過聖樹搖晃的頻率，結合曆代大祭司留下的筆記。
    推斷出聖樹要表達的意思。
    聖樹也在為這小狼崽做擔保。
    邑的目光柔和下來，不再對小狼崽帶惡意，同時又一次無奈歎氣。
    “好吧，既然聖樹也這麼說，我也不再強求。隻是你必須保證，不能讓族人發現他，也不能讓他出現在族人麵前。”
    “我保證！”
    見邑退一步，軒終於再次露出笑容，把小狼崽放回樹洞，上前抱住了邑。
    “真拿你沒辦法。”
    麵對撒嬌的軒，邑很難不心軟。
    軒在聖樹這兒照顧了小狼崽一個月，才把傷勢恢複還不錯的小狼崽帶回了自己的住所。
    剛來軒住所的小狼崽，對新住處感到好奇，可惜他受傷的前爪，讓他沒法自如地行走。
    隻能窩在軒給他準備的小窩裏吃了睡，睡了吃。
    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讓小狼崽胖了不少。
    “小葉子，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吃的。”
    正窩在小窩裏閉目養神的小狼崽，無奈抬頭嗷嗚一聲。
    他叫燁，不叫小葉子。
    “小葉子，你看，雞肉。”
    軒才不管燁的抗議，一隻小狗崽有名字就不錯了，還能指望主人記住這小狗崽自己取的名字嗎？
    對於把他當寵物養的軒，燁實在沒轍。
    他現在還沒完全恢複，沒法幻化成人形。
    隻能維持著幼年體態。
    好在這兔族能聽懂他說的話，不然真當沒有靈智的狗養，拿生肉喂他的話，他會惡心到吃不下。
    “你那什麼表情？嫌棄？不想要？”
    端著一盤煮熟的雞肉進來的軒，就見燁露出無可奈何的樣子。
    蹲下身把木盤子放在燁的麵前。
    “吃吧，小狗狗，吃飽了才能快點恢複。”
    一句小狗狗，惹怒了燁，立馬從窩裏站起來，對著軒一陣嚎叫。
    卻不想直接被軒一巴掌拍腦袋上。
    瘸了一條腿，本就站不太穩的燁，被打懵倒回窩裏。
    甩甩暈乎的腦袋，燁對著軒就是一陣齜牙咧嘴。
    “再凶，我就不給你吃了。”
    軒也是不客氣，真跟訓狗一樣，又給燁來了一巴掌。
    徹底把燁打到沒脾氣。
    隻能發出弱小的嗚嗚聲抗議，趴在窩邊吃著什麼調味料也沒有的雞肉。
    他的嘴都快淡出鳥來了。
    不由又向軒嗷嗚了幾句。
    “不行，狗吃多了鹽容易掉毛，我可不想養隻禿毛狗。”
    燁張了張嘴，麵對軒那單純又純淨的雙眼，隻能認命地把這白水煮雞肉吃完。
    他都不知道這隻兔族怎麼想的。
    明明那隻母兔子告訴過這隻小兔子，他不是沒靈智的生物，是同為妖族的天狼族。
    可這隻小白兔似乎認定了他就是隻狗。
    全然不顧他的抗議，把他當狗養。
    而他也很奇怪，麵對這隻明明他一口就能咬斷那纖細脖子的兔子，竟然會不由犯怵。
    特別是這雙灰色的雙眼一瞪，他立馬就沒了脾氣。
    實在是奇怪。
    不過這隻小兔子心智太單純，他說什麼，小兔子就信什麼。
    一點不帶懷疑的。
    可你要說這小兔子單純吧。
    他的食物又都是小兔子從山上打來的。
    兔族是不吃肉的，除非迫不得已不會殺害其他動物。
    更是害怕殺生。
    這隻小兔子，為了給他弄吃的，除了最初殺隻小老鼠都手抖害怕。
    解剖時，也是邊哭邊拉刀子。
    那雙兔眼都哭紅了，把他心疼得不行。
    現在已經很熟練地一箭一隻雞，一刀一隻山豬了。
    還麵不改色地把它們處理好，做成熟食給他吃。
    這才幾個月，這隻小兔子的學習能力也是真的強。
    “乖乖吃，我去洗澡了，身上都是血腥味兒，難聞死了。”
    軒粗暴地揉揉正在吃東西的燁的狗頭，起身往裏屋走。
    聽到某人要去洗澡的小狼，耳朵一抖，吃東西的動作也不再專心。
    忍不住伸長脖子，想往裏一探究竟。
    反應過來自己在幹嘛的燁，又忍不住拿爪子抽自己一巴掌。
    瑪德，他什麼時候這麼好色了。
    第一次被軒帶回這裏時，特殊時期都沒流過鼻血的他，竟對衣衫半褪，準備洗澡的某兔子留了鼻血。
    這鼻血還怎麼都止不住。
    把小白兔都給嚇到了。
    誰知道他被赤果的小白兔抱起來後，那血氣上湧，鼻子直接射出兩血柱後，暈了過去。
    把他的老臉都給丟進了。
    還好他現在是幼年的形態，這隻小兔子也單純，隻知道他是肝火太旺，不知道具體原因。
    不然他真的不知道以後還怎麼麵對這隻兔子。
    而且這村子科技異常落後，似乎兔族就沒想過要發展科技。
    依賴村外有結界在，就覺得自己的村莊是安全的，過著世外桃源的生活。
    就連服飾都隻是普通的粗布衣。
    有其他兔族來訪時，他雖然躲在屋子裏，但還是能透過門縫看到他們的樣子。
    好像隻有邑的衣服是最華麗的，布料也是最好的。
    其他族人的衣服，無論男女，隻是簡單的一件布衣在身上，軒身上最值錢的可能也就他脖子上的項鏈了。
    連條下裝也不穿，一個個露出白花花又鮮美的腿走來走去。
    他就很想吃烤兔腿，直接放鹽板上烤，再撒上孜然……
    想到這兒，燁就覺得自己肚子裏的雞肉消化得差不多，又有點餓了。
    不得不再次專心地把盤子裏的肉吃完，填飽這來到雪兔村就經常被勾引的胃。
    這天堂般平靜的生活，久到讓燁差點忘了自己是誰。
    可這種安穩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
    就在燁一如既往地窩在窩裏睡午覺時。
    耳朵突然立起，他聽到屬於軒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
    腳步很慌亂，好像有什麼在後麵追著他。
    燁剛睜開雙眼，抬起頭，就被撞進屋的軒一把抱起他，翻出窗往山上跑。
    “嗷唔唔……”
    剛想張嘴說話，就被軒捏住了嘴。
    “別出聲。”
    燁望著難得麵露緊張與嚴肅的軒，不由看向了軒的身後。
    在遠處有幾道身影在向這追來。
    那幾道身影再小，可隨風而來的氣息卻讓他很熟悉。
    是來抓他的人。
    這幾人追到了這裏，那村子怎麼樣了？
    結界肯定已經被這幾人破壞了，那沒了結界保護的雪兔族，不就跟待宰的雞一樣？
    軒在樹的幫助下，在樹間飛躍，可身後緊追不舍的人，似乎有特殊的方法。
    怎麼也甩不掉。
    再這麼跑下去，他的體力就會先消耗殆盡。
    “拜托，幫幫我！”
    軒不斷向樹懇求，可他體力快消耗一空，沒法集中注意力，沒法把意識傳達到樹上。
    好在有棵老樹收到了軒的懇求，給軒指了一個方向。
    軒順著樹的指引，來到一棵高處有樹洞的大樹前。
    看到那樹洞，軒心下了然，幾步躍到樹洞前，把燁放了進去。
    “嗷！”
    燁意識到軒要做什麼，剛想出聲，再次被軒捏住了嘴。
    “你是我撿到的，我不會把你交給他們，族人沒有受到傷害，你替我保護好他們。”
    軒取下脖子上的項鏈，戴在了燁的脖子上，又裁下燁身上的一戳毛後，便離開躍下了樹。
    朝著另一個方向跑去。
    “嗷嗚！”
    想追上去的燁，被一層結界給彈了回去，他的力量根本不足以破壞這層結界。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軒帶著有他氣息的毛，向遠處跑去。
    可軒的體力已經消耗殆盡，根本跑不快也跑不遠。
    很快就被追上來的幾人用東西擊倒在地。
    這點距離，完全可以讓燁看清聽清發生了什麼。
    “放開我！臭人族，放開我！”
    軒雙手被強製束縛在身上，像小雞崽一樣，被身後的人拎起。
    他的力氣根本抵不過身後強壯的人族，隻能把腳用力踩在這人族的靴子上。
    可他的力道對穿著軍靴的人族而言，不足輕重，甚至他掙紮的反應，引來幾人的嘲笑。
    “快看他的尾巴，他不是兔子。”
    “傻了吧，沒看見他的耳朵是兔子耳朵嗎？”
    “稀有品種啊，他既然不樂意說那隻小崽子去哪兒，就把這小雜種帶回去，親王應該會很高興。”
    “有道理，而且這小雜種的皮相，嘖嘖嘖，若是沒有研究價值，怕是親王府裏又要多位夫人，哈哈哈……”
    “走了，小雜種，帶你過好日子去。”
    幾人笑著抓起軒的長耳朵，直接拖著捂住耳根，麵露痛苦掙紮的軒離開了山。
    已經被憤怒情緒占滿的燁，一直在試圖破壞由不屬於這世界的力量組成的結界。
    可他累到氣喘籲籲也沒能把這該死的結界破開。
    鋒利的爪子倒是把樹洞內部刨得一道又一道。
    看著被逐漸拖遠的軒，向他伸出一隻手，求救地喊了一聲。
    “燁！”
    “軒！”
    燁猛地從床上彈坐而起，模糊的視線清晰起來。
    這才反應過來，剛剛那一切都是夢。
    可心裏的怒火依舊難平，身上更是被汗浸濕。
    燁有些頹廢地捂住眼睛，深吸口氣，這才平緩了急促的呼吸。

    作者閑話：

    冬天到了……我隻想冬眠……腦子不會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