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嵐平君看著不斷從指縫間湧出的血液。
    讓嵐平君很想打自己一巴掌。
    是他低估了那玩意兒的手段。
    他本是占著任何人無法催眠自己這點，才放鬆了警惕。
    卻讓自己把閻涵軒給傷了。
    他無法原諒自己。
    “你不是想殺我嗎？給你機會，這次錯過了，可就沒下次了。”
    看著嵐平君臉上怎麼也藏不住的懊悔，閻涵軒臉上的笑容就越發溫柔。
    他很清楚，比起懲罰嵐平君，他受傷更能讓嵐平君印象深刻。
    也是安定太久，讓嵐平君忘了。
    某些人為了達到目的，手段能有多陰險。
    他要讓嵐平君想起來，也要讓嵐平君記住這份教訓。
    “叔叔，你別按了，再按父王就真要涼了！”
    看不下去的閻儀舒，一把推開關心則亂的嵐平君。
    關鍵時刻，還是要靠她。
    閻儀舒掏出一套宛如發絲的銀針，熟練地紮在閻涵軒傷口周圍。
    很快穴道就被封住，堵住了血管。
    成功把血止住了，閻儀舒這才鬆了口氣。
    叔叔怕不是真的老了，平常腦子挺好使的，怎麼現在卻這麼蠢了？
    閻儀舒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眼，被她推倒在地，還神情恍惚看著沾滿血雙手的嵐平君。
    也許這份教訓給嵐平君的打擊太大，到現在嵐平君還傻坐在地上，呆愣愣地看著雙手。
    自己的雙手被閻涵軒的血染紅。
    紅的是那麼刺眼。
    這血，更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閻涵軒流這麼多血。
    足實給了他深刻的印象。
    他覺得這事會纏著自己一輩子，揮之不去。
    嵐平君懊悔中又帶著恨意地握緊雙手，手臂暴露的青筋可以看出，他握得有多用力。
    這時，一雙手握住了自己的手。
    就見閻涵軒蹲在自己麵前，眼神中壓抑著瘋狂。
    “月啟，你應該明白，這世上能傷我的，隻有你，能讓我毫無防備，甘願被殺的，也隻有你。”
    閻涵軒的手撫上嵐平君的臉，指腹拂過嵐平君的下頜線。
    神情逐漸變得溫柔且深情，卻讓嵐平君感到心驚的冷。
    這是嵐平君第一次麵對生氣的閻涵軒。
    也突然理解，為什麼那些人，會對笑得溫柔的閻涵軒感到恐懼。
    原來一個人，露出溫柔如水的表情時，也能如此的冰涼。
    “如果還有下次，這裏，不會再給你挽回的機會。”
    閻涵軒拉起嵐平君的手，放在自己的傷口上。
    “這裏隻會被你親手貫穿，讓你知道，大意的後果，對你而言，有多嚴重。”
    他清楚，這男人對自己有多執著。
    別看這世的男人，溫文爾雅，可本質依舊是那個偏執的變態。
    第一個位麵能因為他炸一星球，第二位麵能因為他滅一族。
    這一世不過是有所收斂。
    可本質卻沒變，甚至因為壓抑著本質，讓這男人內心的陰暗無處釋放。
    雖然他不會讓自己真的出事，但這不代表他不會拿這事威脅這男人。
    多好的軟肋，不趁機利用一下，又怎麼能讓這男子真的意識到問題嚴重性。
    他是人，不是神，經不起這男人的作死。
    如果不是有YD12580這小東西在，光靠他自己，根本不可能完全掌握全局。
    如果這男人，哪天真的因為自己的大意出了事。
    他或許會帶著懊悔，生生世世，直至消亡。
    “不會，再也不會了。”
    嵐平君不敢抱住閻涵軒，他怕好不容易止住的傷口，被他壓出血。
    他隻能握住閻涵軒的雙手，放在自己的額頭。
    就像他當初對閻涵軒發誓那般。
    他不會再有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也不能犯這種錯誤。
    更不容許自己犯這種錯。
    閻涵軒隻是受了傷，他都想殺了自己泄憤，更何況是失去閻涵軒這件事。
    一旁看戲的閻儀舒，很是感慨。
    這兩老男人，還真是相愛。
    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也這麼愛自己的人。
    說起來，叔叔那弟子就挺不錯的。
    據說叔叔是把他當接班人培養的。
    人她也見過，長得雖然沒叔叔和父王那般俊，卻也不差。
    嘿嘿，丞相。
    閻儀舒臉上露出猥瑣的笑容，開始傻笑起來。
    原本氣氛正濃的兩人，聽到閻儀舒傻笑聲，齊刷刷抬頭看向閻儀舒。
    這丫頭怎麼了？
    魔怔了？
    “丫頭，發春了？”
    嵐平君瞪了眼口無遮攔的閻涵軒，閻涵軒無所謂聳聳肩。
    這丫頭就沒哪一點兒像個古人。
    哪兒需要真當個小姑娘帶。
    “嘿嘿，父王，我向你求個事兒。”
    閻儀舒也不介意形象，一起蹲下身，討好地湊到閻涵軒身旁。
    “說。”
    “把叔叔那弟子，賜給我吧。”
    閻涵軒眉頭一挑，扭頭看向嵐平君。
    “你看上他了？”
    “也不是看上啦，就是覺得，值得培養，嘿嘿。”
    這下閻涵軒都有些無語看著自己帶上的女兒。
    好家夥，還懂玩養成係了？
    那少年，就比閻儀舒大兩歲，今年十八。
    才能倒是不錯。
    也是嵐平君替閻涵軒巡遊時，意外發現的人才。
    人品也還不錯。
    給閻儀舒當王夫，也是不錯的選項。
    “能不能得到那小子，還是看你自己努力吧，既然想玩養成，就用心去做。”
    閻涵軒拍拍閻儀舒的腦袋。
    唉，孩子都大了，十六歲就知道給自己找王夫了。
    “你們，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你的感受重要嗎？”
    兩人下巴一抬，看向這剛犯錯，事兒還沒解決，就來找存在感的嵐平君。
    嵐平君：……
    行吧，家庭弟位，最低的就是他了。
    他現在又把老大傷了，弟位就更低了。
    “那玩意兒，交給你處理，反正孤是不想搭理……”
    閻涵軒站起身，腦袋就感到一陣眩暈，還好被一同起身的嵐平君扶住。
    不由感歎一句。
    他是真的老了，才流這麼點血，就不行了。
    怎麼辦，他已經想退休了。
    “叔叔，你照顧好父王，我就不打擾你們，拜拜！”
    按這兩老男人的性子，一會兒指定要做點什麼，她還是趁早溜。
    就不留下來當電燈泡了。
    現在這個點兒，被自己預定的玩具，應該還沒出丞相府。
    她還能去找他培養下感情。
    ……
    “誰？”
    在書房內，寫著嵐平君留下的課業的少年。
    察覺到窗戶那傳來的動靜，警惕抬頭望去。
    就見一身男裝的閻儀舒從窗戶外爬進來。
    被自己發現後，伸進屋內的腳，一時不知道該放還是不該放。
    “公主，為何不走門？”
    雖說閻儀舒男裝很到位，讓人看不出是女性。
    可那張臉他還是認得的。
    “嘿，小魏源，我來找你玩啦，開心嗎？”
    被人發現了，索性跳下窗，仰起笑臉走過去。
    “見過公主……”
    魏源想行禮，不過被閻儀舒打斷。
    “誒，這兒也沒外人，行禮就不要了吧，小師弟，在幹嘛呢？給師姐瞅瞅哇。”
    閻儀舒似乎不知道何為男女授受不親，直接湊到魏源的身邊。
    “公主……”
    感覺到人的手臂與自己貼在一起，不由向一旁退。
    沒怎麼接觸過女子的魏源，耳尖也不由自主泛紅。
    “你躲什麼呀？我很臭嗎？”
    閻儀舒還抬胳膊往自己身上聞。
    不臭呀，她都沒用熏香的習慣。
    來的時候也沒出汗呀。
    “公主，男女授受不親。”
    魏源見閻儀舒在自己說出這話後，拿那雙無辜的大眼睛望著自己。
    一時無言。
    實在是閻儀舒的眼睛太亮，也太無辜。
    麵對這雙清澈的眼睛，他說不出重話來。
    “公主……”
    魏源很無奈。
    “我可是你師姐誒，你居然嫌棄我！”
    閻儀舒不滿雙手叉在腰上。
    一副我現在很傷心，很生氣的樣子。
    “公主，即使您是師姐，也應當保持距離。”
    魏源又默默退了一步，眼前這人是元初唯一的公主。
    是所有人寵愛的對象。
    不是他一個平民能惹得起的。
    但惹不起，他還不能躲嗎？
    隻是，閻儀舒這在閻涵軒手下長大的人。
    打定主意後，又豈會因為魏源的躲避而放棄。
    於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魏源總能從各個地方，看見翻牆來找他玩的某公主。
    魏源：……
    “公主！”
    又一次被趴牆頭的某公主嚇到的魏源，終於忍不住喊了一聲。
    隻見閻儀舒那雙漂亮的眼睛，立馬蓄滿淚水，眼角酡紅。
    “你……你凶我，嚶嚶嚶……”
    閻儀舒委屈地抽出帕子，就在那兒假意擦淚。
    魏源哪裏知道，這人還能一言不合就哭的。
    怎麼辦，他把公主惹哭了。
    那雙漂亮清澈的眼睛中，委屈都快溺出來了。
    魏源慌亂圍著閻儀舒轉。
    他沒哄過女孩子，不知道該怎麼去哄一個哭泣的女子。
    “公主，別哭，別哭了……”
    “嚶嚶嚶……我好傷心，我好難過，嚶嚶嚶……”
    今日是嵐平君回丞相府的日子。
    踏入院子就聽到閻儀舒假哭的聲音。
    “怎麼了？”
    “嚶嚶嚶，叔叔，我被人欺負了，”
    閻儀舒一見嵐平君過來，立馬撲進嵐平君的懷裏。
    哭得要有多傷心，就有多傷心。
    還不時抽抽肩膀，打個哭嗝。
    嵐平君要不是知道這小妮子的性子，還真會以為她被人欺負哭了。
    無奈看了眼驚慌失措的魏源。
    這小子還太嫩，哪裏是這小妮子的對手。
    再看這小子的反應。
    看來遲早得臣服在，閻儀舒這丫頭的石榴裙下了。
    “那我罰他？”
    “嚶嚶嚶……”
    聽到嵐平君要罰魏源的話，閻儀舒心裏打著算盤。
    “父王最近不是一直在打擊那些思想百家嘛，讓他去好不好？”
    “這苦力還吃力不討好的活兒，你舍得讓他去？”
    “叔叔~這活兒，看著吃力不討好，可也是功績呀。叔叔，好不好嘛！”
    閻儀舒拉著嵐平君的休息，來回搖晃著。
    “行行行，總歸無合適的人選，讓他去便是。”
    嵐平君搖搖頭，對這小侄女，還能怎麼辦，寵著吧。
    這偶爾的任性，還是能縱的。
    “尊師，這……”
    魏源見到閻儀舒這快速變臉的速度，還有點沒明白發生了什麼。
    但閻儀舒和嵐平君說的話，他還是能聽懂的。
    “這事兒，你便與小舒一起去吧，百家齊放是好事，可也終有別有用心之人，從中謀利。”
    嵐平君拍拍魏源的肩，他現在需要回宮跟閻涵軒說這事。
    既然是閻儀舒舉薦的人選，閻涵軒應該不會拒絕。
    “小舒，你去跟他說明情況吧。”
    說罷，便轉身離開了丞相府，隻留一臉蒙圈的魏源，與笑眯眯的閻儀舒。
    “公主……”
    “小師弟呀，來來來，我給你說明下情況。”
    閻儀舒跟好兄弟一樣，一把勾住了魏源的肩膀，把魏源帶進了書房。
    注意力已經被事情吸引去的魏源，也沒注意到此刻自己，與閻儀舒的距離有多近。
    所謂打擊百家，其實打擊的不是宣揚正確思想的那些流派。
    而是收集各家的典籍，進行抄錄收藏。
    並對企圖利用思想百家宣揚不正之風的家夥，進行打擊報複。
    他與閻儀舒要做的，便是從已經收集來的典籍中，篩選出那些異端。
    “公主，您這是……”
    魏源不知道閻儀舒的目的。
    這明顯是在為他造勢。
    他都還沒正式科舉為官呢。
    “我需要個得心的助手，你正合適，我看好你哦。”
    閻儀舒笑著拍下魏源的胸膛，就蹦蹦跳跳地走了。
    她要去跟父王說這事。
    就算現在父王同意了，也不會把主權交給魏源，她需要說服父王。
    這事原本是由她全權負責的，可她也確實需要個得力助手。
    魏源跟叔叔一樣，可害羞了。
    她要多找些機會與他相處才行。
    “所以，你倆就這麼把事給定了？”
    閻涵軒看著已經在他麵前，把空白的詔書攤開，就等他下筆擬旨的閻儀舒。
    “嘿嘿，父王，你就答應了吧。
    那些迂腐的老家夥，哪裏懂什麼是正確思想，他們隻會選對自己有利的。
    小魏源現在正合適，還沒被汙染，又有判斷是非的能力，不正合適嘛。”
    “你說什麼是什麼吧，總歸這事，是你負責，出問題，也拿你是問。”
    閻涵軒搖搖頭，閻儀舒難得主動求他，也不是什麼大事。
    答應了也無妨。
    直接提筆擬了詔書，蓋上帝璽。
    “愛死你了。”
    閻儀舒一把抱住閻涵軒，在閻涵軒臉上親口，操起還沒幹的詔書，就朝丞相府跑。
    “這孩子，何時這般毛躁了。”
    放下筆，閻涵軒無奈看著遠處的閻儀舒。
    “隻是希望，這孩子付出的人，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