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同樣以為閻涵軒會反抗嵐平君，也沒想到，閻涵軒會突然乖順起來。
    這也讓嵐平君心中那不好的預感更盛。
    好像，有一場暴風雨要來臨了。
    嵐平君不知哪來的預感，如果自己再任由閻涵軒這麼下去。
    可能再過不久，他會與小國君分別，乃至永別。
    因此嵐平君在閻涵軒大婚前，來找了閻涵軒。
    “王。”
    嵐平君走進許久未踏入的寢宮。
    見到已經成長成優秀帝王的閻涵軒，他心情很複雜。
    “何事。”
    嵐平君以為閻涵軒會像過去一樣，對他的到來感到欣喜。
    可現實卻是，閻涵軒宛如在朝堂上對待普通臣子一般，對他疏離，乃至冷漠。
    這讓嵐平君開始慌了。
    不對勁，不該是這樣的。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他和閻涵軒之間，仿佛有了一層隔閡，妨礙了他與閻涵軒的關係。
    可這層隔閡又是什麼？
    閻涵軒本低頭批閱著奏折，卻見嵐平君遲遲沒出聲，不由抬首看去。
    可閻涵軒看向他的目光，卻刺痛了嵐平君的心。
    那目光，仿佛他隻是個外人，陌生又冷漠。
    這是閻涵軒從未在他身上出現過的目光。
    究竟是為什麼？
    “王！”
    嵐平君快步上前，雙手拍在桌案上。
    閻涵軒平靜的目光終於有了一絲波動，他抬眸看向嵐平君。
    嵐平君此刻的樣子，讓他想起了閻軼，在那天也是如此，衝進他的書房。
    也是這表情，對他毫無形象地狂吠，用最能刺痛他的語言，咒他罵他。
    閻涵軒幹脆放下手中的筆，饒有興致地往往憑幾上一歪。
    “怎麼？你也有什麼冤屈要向孤吼出來的？你說，孤聽著。”
    嵐平君被閻涵軒震驚到。
    不該是這樣的。
    “為什麼？”
    “什麼？”
    已經做好接納從嵐平君口中吐出最惡毒的話，卻沒想到嵐平君隻是淡淡問了三個字的閻涵軒，看向嵐平君的目光有些呆滯。
    而且，他怎麼從這三個字中，聽出了一股子幽怨？
    “為何王如今對我如此冷漠？因何讓王決定拋棄我？可是我做錯了何事？為何王如今對我是這般態度？”
    嵐平君一連問了四個問題，語氣中是連自己都未察覺的幽怨。
    這也讓閻涵軒目光凝聚在嵐平君的雙眼。
    他怎麼從嵐平君話中，好像聽出了被渣男拋棄怨婦的感覺？
    “你覺得，孤該以何態度待你？”
    閻涵軒冷笑一聲。
    嵐平君表情都幽怨了起來。
    “為何？不該是這樣。”
    閻涵軒看著嵐平君表情，感到一絲煩躁。
    “不該這樣，又該怎樣？這樣？”
    猛地起身伸手拽住嵐平君胸前的領子，拉下嵐平君吻上那讓他日思夜想的薄唇。
    這讓嵐平君一驚，奮力推開閻涵軒，慌亂捂嘴退後幾步。
    閻涵軒則麵帶冷笑，雙眸嘲諷地看著嵐平君。
    “嵐平君，自醉酒那夜後，你就該離孤遠點，而非此刻這般，跑來這質問孤。”
    閻涵軒起身越過桌案，向嵐平君一步步走去，見嵐平君本能向後退，麵上冷笑越發濃烈。
    “嵐平君，你不該來這，孤的性子，你最了解，你該知曉，孤認定的東西，不會放手。”
    閻涵軒的手撫上嵐平君燒紅的耳朵。
    “孤給你次選擇的機會，從今往後，你我皆唯君臣，你做你趙國棋，我做我的閻國王，從此恩斷於此。”
    嵐平君盯著閻涵軒的表情，他知道，閻涵軒是認真的，不是在跟他開玩笑。
    他也知道，如果他現在轉身離開還來得及，還能挽住小國君的名聲。
    可他不能忍受從此與閻涵軒形同陌路。
    從醉酒那日，他也想了很久，也理清了自己對閻涵軒的心思。
    可他也有顧忌。
    他是個自私的人，不是什麼會舍己為人的人。
    可麵對眼前的人。
    如果因為他的自私，可能會毀了一名可能名流千古的帝王。
    “王，您可知，若如此，代表著什麼嗎？可知您又將麵對什麼嗎？”
    嵐平君認真看向閻涵軒，他不再猶豫。
    這種事，比起自己瞎想，不如向閻涵軒問明白。
    或許自己在意的事，閻涵軒並不在意，若真是如此，自己會後悔一輩子。
    閻涵軒在眼中看到了堅決，輕笑出聲。
    果然是他的嵐平君，不會讓他失望。
    “自然。”
    嵐平君得到確切的答案，不再壓抑自己的感覺，主動獻上了自己的唇。
    閻涵軒心中一喜，自己終究是得到這位翩翩公子。
    也不再是孤獨一人了。
    ……
    第二日便是閻涵軒大婚，迎娶趙國公主為後的日子。
    突然被門外宦官的聲音驚醒的嵐平君，猛地從床上坐起，扭頭就看到躺在一旁，滿臉疲憊的閻涵軒。
    嵐平君懊惱地捂住眼睛。
    他都做了些什麼……
    昨天究竟發生了什麼，怎麼最後，被包容人的人成了他。
    他的小國君，那般霸氣狠戾的小國君，竟成了包容他的人。
    雖然內心很甜蜜，可想到今天閻涵軒就要娶那趙國公主，嵐平君的心情瞬間陰鬱起來。
    身旁這人，是他的，可也是一國之君。
    他不應該為一己私欲獨霸他。
    可他有些控製不住內心的陰鷙。
    他想將小國君鎖起來，藏起來，從此隻屬於自己一人。
    可他不能這麼做。
    嵐平君握住閻涵軒那還有一圈被他捏出紅痕的手腕。
    如果，小國君獨屬他一人就好了。
    昨天的小國君又狠又撩。
    可想到未來小國君動情的模樣，會被其他人看到，他內心的陰鷙就越發旺盛。
    【宿主！歡迎回來！恭喜你第一次在懲罰位麵恢複記憶！撒fa撒fa！】
    手腕上傳來的微痛，讓沉睡中的閻涵軒醒過來。
    聽到YD12580的聲音，一時沒反應過來是誰。
    直到他睜開雙眼，看清了眼前表情陰狠的某人。
    他才清醒過來。
    “閉嘴，自己滾去玩。”
    【好噠宿主，遵命宿主！】
    YD12580從閻涵軒意識中飛出來，衝出屋，就開始逛起這閻國王宮。
    反正這是懲罰位麵，閻涵軒用不了係統。
    “想什麼，表情這麼恐怖。”
    閻涵軒眼帶笑意嵐平君的臉。
    沉浸在自己內心世界的嵐平君，這才注意到閻涵軒醒了。
    不由麵色一紅。
    “王……”
    閻涵軒像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起身雙手撐在床上，把嵐平君圈在懷裏。
    “王叔，怎麼這般害羞？莫不是昨夜是王叔的第一……唔！”
    閻涵軒話還沒說完，便被整張臉快燒紅的嵐平君捂住了嘴。
    完全沒想到嵐平君會這般害羞，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自家男人，這般純情。
    哪怕是姬璜，也隻是最初純情那麼一下，一旦嚐到甜頭，瞬立刻化身打鑽機。
    “王，別這麼叫我……”
    嵐平君受不了閻涵軒叫他王叔。
    這個稱呼總是提醒他，他與閻涵軒在倫理上的關係。
    這種背德感讓他更加羞澀。
    難得見到自家男人如此純情的一麵，哪裏會輕易放過。
    更何況，他還沒報那一吻之仇。
    閻涵軒視線看向捂住自己嘴的手。
    嵐平君掌心感到一陣柔軟濕潤，驚得猛收回手。
    閻涵軒居然……居然！
    “王！”
    “堵嘴不該用手，孤教你，應當如此。”
    閻涵軒一把摟住嵐平君的腰身，俯身吻上去。
    純情的嵐平君哪裏是閻涵軒的對手。
    很快便被閻涵軒吻得七葷八素的。
    看著懷中軟成春水的嵐平君，閻涵軒眼中的笑意就沒散過。
    “王叔不願孤這般喚你，那喚你什麼？啟叔叔？月哥哥？還是……王夫？”
    嵐平君本就酡紅的臉，隨著閻涵軒換著稱呼下，越發燒紅。
    閻涵軒也知道不能把人逗急了，輕觸嵐平君的唇安撫。
    “好了，孤不逗你，該起了。”
    閻涵軒鬆開嵐平君便下了床，感覺到身後的頓疼，不由歎口氣。
    又要重新開始教了。
    【宿主，你為什麼不反攻嘞？這多好的機會啊！】
    聽到閻涵軒內心想法的YD12580，突然出聲。
    “懶啊……”
    【這是什麼理由啊？】
    “我說對那方麵的事，沒興趣，你信嗎？”
    【嗬嗬，我不信。】
    “這是事實，比起肉體上的發泄，我更喜歡來一場頭腦風暴，要讓我主導，注定要憋死他，不如躺平了滿足他。”
    閻涵軒起身剛想穿衣服，嵐平君就下床主動攬過服侍閻涵軒穿衣的活兒。
    閻涵軒也樂意享受嵐平君的服侍，看向認真為他穿衣的嵐平君，目光是止不住的柔情。
    如果說。
    在第一位麵，對姬璜是利用。
    在第二位麵，對特克拉是親情。
    那在這個位麵，麵對此刻的嵐平君，便是依戀。
    閻涵軒沒愛過人，也沒人教過他什麼是愛。
    因此閻涵軒並不懂，自己對嵐平君是不是愛。
    同樣，他也不知道自己對嵐平君這種感情，能維持多久。
    因此閻涵軒不會把這感情歸類為愛。
    閻涵軒享受嵐平君服侍的同時，也閉上眼回顧這個位麵所經曆的一切。
    在這個位麵。
    他從出生起，是沒有任何關於他閻涵軒自身記憶的。
    他隻知道自己是秦軒，後來的傀儡皇帝，閻涵軒。
    不是那能叱吒風雲，遊走國際的間諜，閻涵軒。
    沒有記憶的他，就是一張可以任人隨意塗抹上各種顏色的白紙。
    因此薑子、慶夫人，還有閻軼對他造成心理的傷害，也是真實的。
    間諜的閻涵軒是不在乎親情，更不會在乎親人。
    可身為國君的閻涵軒，是在乎的。
    哪怕對親人失望，年幼時的他，依舊抱著一絲希望。
    可惜，這一絲希望，最終成了奢望。
    對傀儡國君的閻涵軒而言，在慶國被人四處追殺，東躲西藏的日子，也沒成傀儡國君後，來得落魄。
    而在他最落魄的時候，嵐平君卻像一束光照進了他開始封閉的心。
    若說嵐平君是他的白月光也不為過。
    因此，他在發現了自己對嵐平君感情後，才會不忍心去傷害強迫嵐平君。
    嵐平君是他心中唯一的光，他不想把這束光因自己的任性而被掐滅。
    他也很慶幸，嵐平君會主動來找他。
    否則按失憶時的他的打算。
    是準備在剿滅趙國後，讓身為趙國王子的嵐平君去趙國之地，安撫趙國子民。
    最後在趙國餘黨逼迫下，成為反閻軍首領。
    這樣，他才有由頭，也能狠下心，去鏟除趙國所有勢力。
    他必須鏟除趙國。
    閻國被趙國支配太久，他不可能讓趙國在閻國內繼續張狂。
    而嵐平君也是趙國人，更有趙國王室血統。
    嵐平君也是他統一閻國，更是統一六國必須鏟除的對象之一。
    如果嵐平君沒來找他。
    他會毫不猶豫在搞事業和談戀愛之間，選擇搞事業。
    好在嵐平君來找他了。
    好在他恢複了記憶。
    他還沒做出傷害嵐平君的事。
    一切都還來得及。
    閻涵軒不由抱住嵐平君，親密地在嵐平君脖頸間輕蹭。
    “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想說，謝謝你。”
    謝謝你在我失憶時，會主動來接近我。
    謝謝你在我失憶時，會全心全意待我。
    謝謝你在我失憶時，會重新喜歡上我。
    謝謝你在我失憶時，會依舊選擇了我。
    謝謝你……
    閻涵軒除了閻華月外，從未如此感激過一個人。
    也是從這一刻起，嵐平君體內這具靈魂的主人，才正式住進了閻涵軒的心裏。
    哪怕閻涵軒知道，這具靈魂的主人，或許是自己高攀不起的存在。
    可這不妨礙這人在閻涵軒的心裏，留下了一個位置。
    “謝什麼？我什麼也沒做。”
    嵐平君不明所以，隻當閻涵軒是還沒睡醒，腦子抽了。
    “等孤回來。”
    閻涵軒笑著親下嵐平君的唇，才離開了寢宮。
    踏出大門的那一刻，斂去了一切柔情，又恢複了無情的帝王。
    他該去迎娶那位，即將改變閻國曆史的王後了。
    南陽夫人會後悔她所做的一切。
    也會因此讓趙國付出代價。
    閻涵軒與趙國公主並肩走向鹹陽宮，看著坐在主位上的南陽夫人，眼中閃過一瞬陰鷙。
    卻又看到在身側，與眾臣一起，低著頭站著的嵐平君。
    目光有一瞬變得柔情。
    雖然不知你究竟是誰，又因何次次能一眼相中我。
    但日後，換我來找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