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如錘，心口鈍痛。
    西門靖覺得，一口老血仿佛堵在了心口。
    他無奈，心說：“怎麼就繞不過去了呢？”
    貼心的狐狸又在追問了，擺出了非得到答案不可的架勢。
    隨著一個個“廢”字灌進西門靖的耳朵，西門靖從聽到這個字就心緒難平，變成了聽到這個字能心如止水，波瀾不驚。
    西門靖啼笑皆非，心說：“不曾想，還有這般功效，勝過藥師無數啊！”
    猶豫片刻，西門靖投降，決定滿足狐狸的心願。
    他抱著一絲僥幸，試探問：“你真想聽？”
    天悅爽快道：“特別想聽。”
    西門靖輕咳一聲，認命了，道：“好，我跟你說。”
    天悅興奮道：“快說，快說。”立刻放開了西門靖，與他對麵而坐，曲著腿，將手肘撐在腿上，捧臉托腮，是傾聽的樣子，乖巧、天真、無邪、純粹，沒有私心惡意。
    夜更深了。
    風更冷了。
    西門靖將溫暖的狐尾往身上攏緊一些，長歎一聲，徐徐說起自己的遭遇。
    原來，半個月前，南元鎮舉辦了一場比武。
    這場比武關係著接下來五年中，西門家、古家和葉家在南元鎮中的勢力範圍如何分配，很是重要。
    西門靖作為西門家的長子，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責無旁貸，帶領族中子弟參與比武，並獲得了最後的勝利。
    比武難免受傷，耗損氣力、精神。
    家中早早為他們備好了療傷和滋補湯藥。
    豈料，西門靖的湯藥被人偷偷加入了破功散。
    因此，他的丹田破了，修為散了，境界跌了，最可怕的是，武體毀了，再也不能修煉了。
    西門靖黯然，擠出一絲苦笑道：“就是這樣，我廢了。”
    天悅問：“能治嗎？”
    西門靖道：“或許吧。但我未曾聽聞武體毀損之人還能治好的。而且，就算有藥可醫，藥物必定珍貴非常，西門家哪怕傾盡家財也承擔不起，與其救我這個廢人，不如培養其他人。”
    然後，他看到天悅托著腮，露出思忖之態。
    他問：“在想什麼？”
    天悅搖搖頭道：“沒。”
    西門靖看得出，天悅在隱瞞什麼，識趣地不繼續問了，卻聽天悅問：“你想治好嗎？”
    他暗暗搖頭，心道：“這不知識趣的狐狸！”
    這還用說嗎？
    他怎麼可能不想治好！
    但這件事豈是他想便能成的。
    對於這件不可能的事情，他無法坦率回答，本想微笑以對，回避過去，但竟有另一道聲音替他做了回答。
    “咕嚕。”
    “咕嚕嚕。”
    “咕嚕嚕嚕。”
    代替他回答的是肚子。
    自從遭難，西門靖心灰意冷，無心飲食，自虐自苦。
    這番，他前來尋白狐，履行約定，是偷偷離開家裏，依仗著殘存的修為，登上山來。一路上，他是水米未進的。
    沒有了修為支持，他這副虛弱的身子怎麼受得了！
    但他又何曾因饑餓而失態過。
    他霎時窘迫，麵上發熱，瞧見天悅的陡然發亮的眼睛，暗道一聲：“不好！”剛要動作，但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