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麼個有意思法？”夏如初問。
    “那丫鬟是你們老板娘的私生女啊！”
    “謔！”紀仲春頓時倆眼珠子發光，坐直了，“私生女啊，快快快，說說，她和誰生的？”
    “和誰生的我沒查到。”毛毛賊兮兮地說：“我懷疑老板娘她自己也不清楚是誰的種。那個綠兒今年十六，算時間，懷她的時候，老板娘還隻是凝香樓裏一個普通的陪酒姑娘，連掛牌的都不是，大概是哪個客人的種吧。”
    凝香樓規矩嚴明，哪容得下一個陪酒姑娘懷身子，而方悅不但懷了，還當上了老板娘，背後必有大故事。
    “這就說得通了，殺人的事，方悅怎麼可能交給一個外人去做，而僅僅是一個丫鬟，又怎麼會為了個待她並不怎麼好的主子去殺人。”夏如初又問：“那綠兒七年之前可是養在凝香樓，去了滄州之後又經常回來？”
    “你怎麼知道？說起來，你們老板娘也挺狠心的，自己的親閨女，打小就丟到了後廚那個煙熏火燎的地方，每天累得半死，簡直可以說是由得她自生自滅，好不容易長到快十歲了，又被丟去了滄州。雖然之後的七年，她每半月都會回這兒來見上她娘一麵，可到時都是下半夜，而且即來即走，她娘從不許她多停留片刻。”
    “原來她是這麼跟何尚搭在一起的。”夏如初了悟道。
    毛毛詫異，“誒？你怎麼又知道了。我還說不說了！”
    “說說說，我還聽著呢。”紀仲春單手撐著頭，聽得津津有味。
    毛毛接著說：“這丫鬟每一次往返帝都和滄州，都是那個叫何尚的壯漢護送的，也沒有旁人，就他倆，這路途漫漫，孤獨無聊，一來二去倆人就牽扯上了，半月一見，已經好了三四年了，至於這事兒她娘究竟知不知道，我就不清楚了，可就算知道了又怎麼樣，反正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
    “有趣的是，這月月半，她不僅回來了，這一次，還是一個人提前回來的，回去的時間也晚了幾個時辰，對吧？”夏如初雖然是問，言語確實肯定的。
    “你都知道了你還問我？！”毛毛氣鼓鼓地，這消息打探回來，一點成就感都不給。
    “現在的關鍵，就在那些贓物上了。”夏如初自言自語道。
    紀仲春咬著筷子，“那些贓物長什麼模樣？你既然能照著樣子做出一個來，那別的應該也能做。”
    “不行，管青蘿的東西每一件都獨一無二，所用珠寶金玉也是頂好的，我做那個不過是樣子像，遠看沒什麼，但隻要過手，便知不是真貨。”
    “既然如此，咱們就讓那何尚主動把東西拿出來吧。”紀仲春笑道。
    “他主動拿出來？”夏如初不知紀仲春打得是什麼算盤。
    紀仲春咧嘴，露出兩排大白牙，“因愛生恨的故事雖然老套，但能經久流傳必然有它的妙處。這兩個人如今已經撕破了臉，你說要是綠兒告訴方悅，贓物在何尚手裏，那她會不會想要殺人滅口呢？”
    夏如初眸光雪亮，“毛毛，長生在門房，你想辦法告訴他，綠兒被何尚打破了相，一定想辦法讓方悅知道這件事。”
    毛毛本就一心到長生麵前邀功，這一聽，撒丫子跑得比風還快。
    凝香樓大廳裏，散客已經去得差不多了，重金留宿的貴客也不舍良宵，早和姑娘們進了房。方悅從昨夜就沒有好好休息過，正打算再囑咐幾句回房休息去，就見一個陌生的臉孔在她不遠處來來回回地晃了好幾回，一雙圓溜溜的大眼時不時將目光偷偷地投向她，那張青澀的臉上帶著些許猶豫，分明是有話想對她說。
    揮退麵前的兩個長工，方悅衝那少年招了招手，將人招呼了過來。
    “你叫什麼名字？”方悅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少年。
    “回媽媽的話，小的叫長生，剛來，李管事讓我在門房學著做事。”長生把頭埋得低低的，回答得戰戰兢兢。
    方悅媚眼轉了兩轉，勾起唇角，“怎麼，不滿意這活路？想找我換一個？”
    “不不不，”長生驚嚇地抬起頭來，連連擺手，“能在門房當差我已經很滿足了，李管事待我極好。”
    “那你是想找我說點什麼？”方悅很困，也不想多繞彎子，幹脆直接問了。
    長生看了方悅一眼，又害怕地低下了頭，吞吞吐吐道：“媽媽，其實……其實都是長生的錯，不關綠兒姐姐的事呀。”
    方悅聽到綠兒的名字，臉色變了變，言語間卻沒顯任何破綻，依舊是那軟綿綿的嗓音，“什麼你的錯，綠兒的事，沒頭沒腦的，瞎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