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7章:不是很愉快的師兄弟會麵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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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村廢墟中的一夜,在張進濤無聲無息地解決掉麻煩並獲取關鍵情報後,總算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天際剛泛起魚肚白,寒氣尚未完全散去。張進濤便已起身,他那冰冷的聲音打破了清晨的死寂,催促道:“都醒了就立刻動身,我們趕緊離開這裏。”
    尤校民和唐藝經過一夜休整,氣色稍好,但眉宇間的疲憊與憂慮並未散去。尤校民聽聞要走,張了張嘴,最終卻什麼也沒問。他本能地感覺到,張進濤的決斷背後必有緣由,而現在的他,早已失去了質疑的資格和勇氣。車夫更是唯命是從,麻利地套好馬車。
    一行人迅速離開了這片充滿悲傷記憶和不速之客的廢墟,馬車再次碌碌駛上東去的道路。
    接下來的一個多星期,旅途顯得平靜甚至有些沉悶。張進濤的話更少了,大部分時間都在閉目眼神,或是警惕地觀察著周圍。尤校民悉心照料著孕吐逐漸緩解、但精神依舊萎靡的唐藝。道路愈發崎嶇,周圍的景色除了山地就是山地,最終進入了中央山脈蒼茫的懷抱。空氣變得清冷稀薄,但似乎也帶來了一絲遠離戰火的安寧。
    當馬車沿著盤山小路艱難上行,最終停在一座由白色磚石建起的建築群前,尤校民和唐藝眼中不禁流露出一種近乎虔誠的期盼。祭司行會,這片亂世中傳聞的淨土,或許就是他們苦難的終點。
    行會門口有穿著素白長袍的低階祭司守衛,得知是尤校民侯爵前來,雖略顯驚訝於他們的狼狽,但還是恭敬地引他們入內。行會內部莊嚴肅穆,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草藥和香燭氣息,往來祭司皆步履輕盈,神情平和,與外界烽火連天的景象判若兩個世界。
    尤校民迫不及待地向接待他們的中年祭司詢問道:“洪翻大祭司在哪?我想見見他。”
    那中年祭司臉上露出些許歉意,微微躬身答道:“侯爵大人,實在不巧。洪翻大祭司已經好幾個月沒回來了。”
    尤校民和唐藝聞言,臉上頓時寫滿了失望。洪翻大祭司是尤校民的舊識,也是他們此行投奔的最大倚仗,他不在,心中頓時感覺空落落的,安全感大打折扣。
    張進濤站在一旁,冷眼旁觀著行會內的一切。他看似隨意,實則敏銳地捕捉著每一個細節。在安排好的客房安頓下來後,他借著在行會內有限走動的機會,與遇到的幾位祭司進行了簡短的交談。他或感慨路途艱辛,或隱晦提及帝國與東部的戰事,甚至故意將話題引向綠溪城方向。
    然而,似乎所有的人都不清楚那裏發生了什麼。
    “綠溪城?那裏不是一直很平靜嗎?”
    “惡魔?閣下是否聽到了誤傳?帝國雖與惡魔勾結,但主力應當都在西部戰場才對。”
    “我們行會僻處深山,消息閉塞,若真有大事發生,洪翻大祭司或許會知曉,但我們確實未曾聽聞。”
    這些回答,不像作偽。整個祭司行會,從普通祭司到主持事務的司祭,似乎對綠溪城發生的巨變——那座城市可能已淪為惡魔巢穴的驚天秘密——一無所知。
    張進濤回到自己曾經居住的簡陋房間,站在石窗前,望著窗外雲霧繚繞的連綿山巒,目光深邃而冰冷。
    “張進濤,你回來了!皇子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還有其他師兄弟呢?”
    張進濤一回頭,隻見蕭展和郝音弦走進了房間。
    張進濤轉過身,麵對兩人,目光在蕭展和郝音弦臉上掃過,最後定格在蕭展身上。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組織語言,如何將那段慘烈的經曆用最簡潔的方式陳述出來。
    “事情……很複雜。”張進濤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在綠溪城的時候發生了很多事情”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除了我和大祭司以外,其他人全都犧牲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蕭展對於張進濤的一麵之詞表現得難以置信,他緊緊抓住對方的衣領再問了一遍:“快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張進濤知道自己接下來說的話,無論如何,眼前的兩個師兄都不會相信,但他還是說了:“唐燃母親的屍體遭到我們師傅的褻瀆,唐燃一怒之下殺掉了陳亮和胖子。”
    “你胡說!我們的師傅怎麼可能做那種事情!”
    蕭展話音未落,拳頭就朝張進濤招呼過去。
    見郝音弦也撲了過來,張進濤一閃而過,接著說道:“師傅為了找洪婷師姐,也到了綠溪城,師姐被山南冒險家協會會長殺害,住在綠溪侯城堡裏的師傅沉浸於喪女之痛,魏謝殉情自爆,其他師兄弟為了消滅惡魔厄多斯,一一喪生。”
    短短幾句話,勾勒出的卻是一幅屍山血海、摯友凋零的慘烈畫卷。雖然蕭展和郝音弦完全不信張進濤所說,但確實愣住了,臉上寫滿了震驚、難以置信和深深的悲痛。房間內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隻剩下窗外呼嘯的山風。
    “張進濤,你敢這麼亂說,看我宰了你!”郝音弦說完就要組織結界對張進濤施加結界,但是,房間的門被輕輕推開了。
    一個身影端著一壺熱茶和幾個茶杯,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似乎是想為眾人添水。​​
    張進濤下意識地抬眼望去——然而,就在看清來人麵容的刹那,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了!心髒猛地一縮,一股強烈的、源自本能的恐懼和後怕如同冰錐般刺穿了他的脊梁!​​
    ​走進來的女人,赫然正是那個隨意操縱並與火的,將張進濤本人打入數次重來並擊敗厄多斯的“毀滅者”!
    那張冷豔而充滿壓迫感的臉,他絕不會認錯!她怎麼會在這裏?!祭司行會怎麼會讓這樣一個危險人物潛入?!
    張進濤的肌肉瞬間繃緊,幾乎要進入戰鬥狀態,但強大的意誌力讓他強行壓下了這股衝動,隻是瞳孔的劇烈收縮和微微停滯的呼吸,泄露了他內心的滔天巨浪。
    “安啦,安啦,火氣那麼大幹什麼?”那女法師朝著張進濤露出一副和藹的笑臉,甚是可怕;而後,她繼續說道:“喲,我們之前不是在城堡那裏見過一麵嗎?”
    沒想到毀滅者會這麼直白地說之前見過麵,這令張進濤有些難以招架,一時不知道要怎麼接話。
    郝音弦也沒反應過來對毀滅者說的什麼,隻是露出諂媚的笑容,討好似的說道:“原來是小師妹啊!這裏危險,趕緊出去。”
    “你們師兄弟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有什麼危險的呀!”毀滅者看了張進濤一眼,又朝郝音弦投去好奇的眼神。
    ​直到這時,蕭展才發現了不對勁,他示意郝音弦不要繼續對張進濤動粗,轉而露出一絲略顯複雜但介紹意味的神情,對著張進濤開口道:“哦,師傅和師兄弟的事情過後再聊!還沒來得及介紹。這位是敬敏師妹,是新來的。她天賦很好,最近才入會。現在……嗯,她是我的女友。”​​
    敬敏……師妹?女友?
    張進濤的大腦飛速運轉,巨大的信息量衝擊著他的認知。那個恐怖的法師毀滅者,搖身一變,成了行會的新師妹,還是大師兄蕭展的女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陰謀?是偽裝?還是……
    ​他的目光猛地轉向敬敏,恰好對上她投來的視線。那雙曾經蘊含著毀滅與冷漠的眼睛,此刻看上去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新人的羞澀,但就在目光交彙的瞬間,張進濤清晰地讀到了一種不容置疑的警告——冷靜,閉嘴,不要多問,不要揭露任何事。​​那眼神深處隱藏的銳利和力量,與他記憶中那個可怕的身影瞬間重疊。
    ​張進濤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瞬間明白了眼前的局勢。無論這個女人出於什麼目的潛入行會,無論蕭展是否知情,此刻說太多話,必然引發難以預料的後果,至少會令剛才暫時擺脫掉的麻煩再次纏上身。
    他強行讓自己的表情恢複平靜,甚至擠出一絲略顯僵硬和疏離的禮貌,對著敬敏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對蕭展低聲道:“……原來如此。我知道了。”
    他沒有再多看敬敏一眼,仿佛剛才的失態隻是因為聽到太多噩耗後的應激反應。他將視線重新投回窗外,心中卻已掀起驚濤駭浪。
    郝音弦似乎仍未從張進濤所帶來的“噩耗”中完全回過神來,他喘著粗氣,眼神在張進濤和敬敏之間來回掃視,最終又定格在張進濤身上,帶著最後一絲求證般的執拗,​厲聲追問道:“張進濤!你剛才說……師傅他……他一直在綠溪城?你確定他是在侯爵的城堡裏?!”​​
    張進濤沒有回頭,隻是用極其平淡卻肯定的語氣回應道:“我最後見到他時,他確實在綠溪侯的城堡中。”他刻意省略了洪翻可能因過度悲痛而遭遇不測的猜測,此刻透露更多隻會刺激對方,引發不必要的混亂。
    ​得到了再次確認,郝音弦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猛地一跺腳,臉上浮現出一種混合著擔憂、憤怒和必須做點什麼的決絕神情。他對著蕭展和張進濤吼道:“不行!師傅肯定是在綠溪城遇上大麻煩了!我們不能幹等著!​​​蕭展,張進濤,我這就去召集還能動的人,立刻出發去綠溪城,必須把師傅接回來!”​​​話音未落,他甚至沒等兩人回應,便風風火火地衝出了房間,腳步聲迅速遠去。​​
    郝音弦的突然決定和離去,讓房間內暫時隻剩下張進濤、蕭展以及那位深不可測的“敬敏師妹”。
    蕭展看著郝音弦離去的方向,眉頭緊鎖,臉上寫滿了擔憂與無奈。他張了張嘴,似乎想對張進濤說些什麼,比如解釋一下郝音弦的衝動,或者商量一下接下來該怎麼辦,但最終隻是化作一聲歎息。他轉向敬敏,語氣溫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師妹,你先回去休息吧,這裏……有些事情需要處理。”
    敬敏乖巧地點了點頭,用那雙看似純淨的眼睛掃了張進濤一眼,那眼神深處依舊藏著一絲令人心悸的警告,隨後她便安靜地離開了房間。
    房間裏隻剩下師兄弟兩人。沉默持續了片刻,蕭展才緩緩開口,聲音有些沙啞:“郝師弟他……一直最敬重師傅。他的話,你別太放在心上。”他現在心亂如麻,既擔心師傅的安危,又對張進濤帶來的消息充滿懷疑和抗拒,更對行會目前的狀況感到憂慮。
    張進濤對此不置可否。他此刻對綠溪城毫無興趣,他的目標在更高更遠的地方。​他轉過身,麵向蕭展,決定不再浪費時間,直接切入自己最關心的話題:“大師兄,我另有一事請教,你可知中央山脈最高處的那座活火山具體在什麼方位?”​​
    ​蕭展被張進濤這突兀的問題問得一愣,臉上露出困惑的神情。他仔細回想了一下,最終搖了搖頭:“最高處?活火山?中央山脈群峰聳立,終年雲霧繚繞,號稱活火山的山峰也有好幾座,我還真不確定你指的是哪一座,也不知道哪一座是最高的。​​你問這個做什麼?”他的警惕心似乎又提了起來,覺得張進濤的問題總是透著古怪。
    就在這時,​本該已經離開的敬敏,卻悄無聲息地再次出現在門口,她仿佛隻是路過,恰好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她倚著門框,臉上帶著一種新人才會有的、似乎是想積極參與話題的單純表情,用一種輕快的語調插話道:“中央山脈最高的火山?我知道呀!那是綠溪的源頭呢,山頂上好像還有一個很大的湖泊。不過那裏總是籠罩著奇怪的大霧,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敬敏的話說得自然而然,甚至帶著點小女孩獻寶似的意味。但聽在張進濤耳中,卻如同驚雷!綠溪的源頭!山頂湖泊!終年大霧!這些特征與他從莊生那裏得到的情報完全吻合!
    他猛地看向敬敏,試圖從她臉上找出任何一絲偽裝的痕跡,但看到的隻是一副“我說對了對吧?”的無辜表情。是她真的知道,還是她……早就知曉自己的目標?
    蕭展對敬敏的插話顯得有些意外,但並未深想,隻是順著她的話提醒張進濤道:“敬敏師妹才來不久,倒是比我還清楚這些山川地理。
    張進濤心中已然明了。他得到了最關鍵的確認,同時也接收到了敬敏隱藏在“無意”話語中的信息——她知道他的目標,並且似乎在“指引”他?警告他?或者兩者皆有。
    他不再多問,隻是對蕭展點了點頭,語氣恢複了一貫的冷淡:“多謝告知,我隻是隨口問問。”說完,他便不再理會兩人,徑直走向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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