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什麼愣啊，趕緊走。”林澤堯一睜眼就見眼前站了一個兵卒，正對著自己耀武揚威地揮著鞭子。
    “兒啊，你一定要活著回來啊。”還來不及生氣，就被一道淒厲的哭喊聲嚇了一跳。一轉身是一個哭的快要暈厥過去的老婦人扒拉著破舊的門不舍地看著自己，眼中滿是不舍和絕望。
    “好了，趕緊走。”林澤堯正想問問情況就被兵卒拉了一個踉蹌，腳步不穩地到了集合地。
    “大人，再給我們一段時間，我們很快就能湊夠錢抵兵役的，我不要上戰場啊！”
    “大人，我家上有老下有小，隻有我這一個勞力，我走了，一大家子都活不成的啊。求您，行行好，放我回去吧。”
    “大人。。。”
    到了這裏，聽著周圍的哭嚎，林澤堯也大概知道自己此刻的身份了。
    ”這是從落魄貴公子直接變成充兵役的小卒子了。”林澤堯感歎最近兩次睜眼閉眼身份變化之大。不過，也能理解。既然是要修武，自然沒有哪裏比戰場更加合適的了。就是自己大概得吃苦了。
    隻是有心理準備不代表就真的能完全接受了。
    之前這隻是走四五個小時的路，期間一直走走停停的都讓林澤堯覺得十分辛苦。如今要徒步走上千裏到邊疆，期間吃的差、住的差、每天都要走上至少十個小時，期間刮風下雨、嚴寒酷暑讓林澤堯簡直苦不堪言。
    精神上林澤堯是能堅持，但身體素質卻無法因意誌而改變。比起其它常年勞作的人，林澤堯可謂是這群人裏的墊底了。一路下來好幾次都一臉慘白似乎要倒下的樣子，能堅持到如今，其實還真讓不少人驚奇。
    好在，好幾次林澤堯都差點倒下的時候，體內都會湧出一股能量滋養林澤堯到達極限的身體。等林澤堯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如饑似渴地將這些能量吸收後，他的身體素質還會上一個台階。
    此刻的林澤堯再無矜貴公子的做派，一身白皙的肌膚變成了粗糙的麥色，柔弱的身體也逐漸有了堅韌的肌肉。雖然整個人憔悴了許多，但也終於是完成了從公子到大人的轉變。
    林澤堯麵目表情地啃了口硬邦邦的幹糧，喝了口水，硬是咽了下去。
    這種粗糧餅很硬，不好吃，但至少能吃，三個月下來，林澤堯已經能無視嗓子的不適了。
    “唐舟。”林澤堯在腦海內呼喊了一聲。
    “。。。”沒有任何回應，似乎隻是林澤堯習慣性的呼喚。
    “我知道你在，我什麼時候能開始修煉功法。我覺得我現在的身體已經打好基礎了。”林澤堯捏了捏自己手上的堅實的肌肉。
    “還不夠。”唐舟確實一直在，這一路林澤堯受的苦，他也看見了，但他卻無法更改。這是九重塔根據林澤堯量身定作的最適合他的訓練套餐。不僅僅是身體，還有心性的訓練。他不能插手、甚至不能出聲，否則會幹擾最後的結果。這是九重塔的訓練，也是它的考驗。
    此刻，唐舟能出聲，是因為九重塔允許了。
    雖然很想讓林澤堯直接通關，開始修煉，但唐舟隻能實話實說：“你現在的身體也就是比普通人強悍一些，想要修煉還需要再加一點契機。”
    “我知道了。”林澤堯呼出一口氣。雖然疲累、痛苦，但林澤堯卻絲毫沒有放棄的念頭。不說為了日後的大道，眼前這些普通人都能堅持，他沒理由堅持不下去。
    之所以會詢問，或許是無聊吧。
    ”林澤堯，加油啊！”唐舟又被禁言了。隻能默默地看著、陪著。
    “起程！”
    吃飯加休息半個小時後，兵卒又開始催促眾人上路了。
    “快到了，再堅持一下，很快就要到了。”隊伍中有人默默打氣。
    “是快到。三個月了。”有人歎了口氣：“要到戰場了。”
    “。。。”
    剛剛要被調動起來的士氣，被這一句話澆了個透心涼。
    再次沉默下去的氣氛中，甚至帶著幾分絕望的悲涼。
    “人不寐，將軍白發征夫淚。”
    林澤堯看著這些人，想起這三個月的經曆，有些感想湧上心頭。
    他們隻是平民，是貴族高管不屑一顧的一類人。但即使是平民也是人，這些都是一條條人命。而戰爭中消耗最大，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
    “這些就是新送來的？”和護送他們來交接的士兵看著一群和難民沒啥兩樣的人，眉頭皺了皺：“最近的質量是越來越差來。這群弱雞還不知道要訓練多久才能有用。”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這已經是我們能找到的最多的人來。”兵卒也是無奈。最近幾年連年征戰，兵役挑了一次又一次，如今還能找到人就不錯來。
    “哎。我也知道你們難，如今這個世道誰不難呢。”
    就這樣林澤堯這群人被正式交接給北疆的軍隊接管。
    “聽著，你們都知道我們這裏是哪裏。我知道大家都不想來。凡是來這裏的都是抱著九死一生的念頭，但大家都不想死，那就好好聽話。接下來，我們會給你們安排訓練，讓你們能在戰場上多一點活下來的機會。想活，就自己努力！要是不想活的，那就當我這話是在放屁。”士兵看著一群暮氣沉沉的人大聲道。
    “現在告訴我，你們想活嗎？想建功立業帶著滿滿的銀子回家父慈子孝、老婆孩子熱炕頭嗎？”
    “想。”這是眾人甚至在夢中都不敢想象的最美好的事情。
    “大聲點！告訴我，你們想不想！”士兵嫌棄地看著這些有氣無力的人。
    “想！！！”這次是所有人的眾望所歸的夢想。
    士兵看著身上終於有了生機和活力的眾人，滿意地點了點頭：“想就好好努力。想活下來，就要拚命！”
    “是！”對生命、對未來的期盼讓眾人絕望的心燃起了一點向往的希望。
    林澤堯也被周圍的情緒感染一起大喊著。
    隻是，眾人的樂觀很快就被加下來嚴苛的訓練給打擊地七零八落。
    之前趕路的時候也累，但隻是因為無望的未來和枯燥的趕路，但在軍營的累就不隻是那麼簡單來。
    除了每日的負重長跑、出操練習殺敵技術外，最慘的莫過於要和老兵對打！
    他們這些弱雞新兵和上過戰場的老兵打起來，敗是十分正常的事情。慘的是這群老兵可不會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想法，下手要多狠有多狠，要多黑有多黑。
    每日日常練習後就是對打，或者說被打，然後拖著傷橫累累的身體躺在就睡，不少人甚至又累又痛地直接睡在校場之上。
    等睜開眼又是被虐的一天。。。
    隻是雖然累、雖然苦，但眾人也不是沒有良心的傻子，自然知道這是上麵的人對自己這些小兵的幫助。隻有自己強大了，才能多一分活下來的機會，才可以回家見父母妻小。
    林澤堯擦了下嘴角的淤青，看著眼前同樣帶傷的老兵，嘴角挑起一抹挑釁的笑。
    一個月了，在被打了一個月後，林澤堯終於和眼前的老兵打成平手，甚至還壓了對方一線。
    “小子，不錯啊。”老兵被大眾也不生氣，反而豪爽地哈哈大笑。
    眼前這群新兵不是他們的敵人，而是未來的同伴。同伴越強，越不累贅，對他們這些人自然也是好事。這也是這些老兵這一個月下來不餘遺力地下狠手的主要目的。當然了，把自己作為新兵時的待遇傳授給下一代也是一點小心意就是了。
    “你不錯。我當初可是花了好幾個月才打到那個混蛋的。”老兵很欣賞林澤堯。
    “那是你太弱了。”林澤堯這一趟幻境下來，除了武力值，嘴上也直接了不少。
    “嘿嘿，你小子，老子還沒出全力呢。你等著。”老兵被林澤堯這一挑釁，也摩拳擦掌地準備再給這小子一點教訓。
    隻是，林澤堯雖然一副得意的模樣，但卻一點警惕也沒有放鬆，在老兵動手的瞬間，林澤堯也動了。
    兩人你來我往，拳拳到肉，疼痛自然是有的，但這些疼痛不但不能阻礙他們的腳步，反而讓男人的野性越發凶猛，出手更加凶狠。
    “碰！”最後，隨著林澤堯一個背扣，老兵終於被林澤堯壓下。
    “我贏了。”林澤堯臉上青紅交加，但眼中的精光卻無比的亮眼。
    “哇！我們贏了！”作為新兵中第一個戰勝老兵的人，林澤堯受到了新兵們熱烈的歡呼，看著對麵老兵的視線也火熱了不少，覺得自己今天也能贏。
    但有時候想象終究隻是想象。幻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因為林澤堯的刺激，新兵們激動地摩拳擦掌，但老兵們也更加不會放水。所以今天的新兵不但沒有第二個勝者出現，反而又被狠狠地打擊了一頓。
    不過，這一個月的磨合下來，即使人人都腰酸背痛、齜牙咧嘴的，但大家臉上的笑容還是高高掛著，甚至和打了自己不知道幾頓的老兵勾肩搭背、嘻嘻哈哈。
    男人的友誼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