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悶在辦公室裏快發毛的何溶月終於提取出了所有DNA，城隊讓她把武建的DNA比對來看看，出乎意料地，真的有了發現。
    這天劉茗出院，城隊親自去接她出來。杜城要送她去當地的少管所，還要與當地的警方協調工作。杜城幫她把行李搬上後尾箱，說：“真的不去看看王琦嗎？以後見麵的日子可能就找不到了。”
    劉茗沉默著搖搖頭。她剛換下了醫院的病號服，身上穿著跟那天如出一轍的白裙子，看起來透明而易碎。
    杜城沒再說話，上車等她係好安全帶後給她遞了一張武建的照片：“你見過這個人嗎？”
    劉茗點點頭：“劉褚的熟客，好像是個警察。不過已經很久沒有來了。”
    杜城啟動車子：“有很多當官的會去紅園嗎？你放心，我這倒是安全。”
    劉茗一點也沒在意這個，隻是發愣地看著慢慢離開的醫院：“挺多的吧。我記得……好像有一個，叫路……海洲。”
    杜城嚇到差點原地刹車，嘴角抽搐道：“誰？！”
    劉茗猶豫道：“呃……可能是我記錯了。畢竟……”
    杜城搖搖頭，“不，沒事，你繼續說。”
    “還有一些可能是市裏麵的大官的，他們都是喝完就後說的，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事後也沒有查實。”
    “行，之後我會查實的。”杜城看了眼後視鏡，把車並入車流，“還有一件事，我想問一下，你是怎麼被組織發現的。“
    劉茗勉強提了一下嘴角：“還以為您不會提了，我能接觸到他們純屬巧合。一次，劉褚不在紅園，我就幫忙接了單子上的貨物，送貨的就是組織上的人。因為我能夠直接接觸到官員，而且不像劉褚那樣地莽撞不好控製，所以就選了我。“
    秋天的氣息在南方來得一陣一陣的，前幾天剛有些降溫的味道，這幾天又露出了大南方的本來樣貌。大家都預備著開著空調、吃著螃蟹，在手機上雲賞月，最後晚上吃塊月餅發個紅包便了了。劉茗手裏拿著一個護士送給她的蓮蓉蛋黃餡的月餅，倒是突然想起來很久沒過過中秋了。
    上一次過的中秋，哥哥還在，會給她單獨挑出來豆沙雙黃月餅裏的蛋黃給她吃。她突然想起來那個好像見過幾麵的警察：“對了，那個……蔣警官怎麼樣了？“
    杜城揚揚眉，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他看起來凶險，現在已經能下床了。但是得再過倆月才能擺脫走三步歪一步的狀態。“
    劉茗“嗯“了一聲，又沉默了下來。
    前方是沒有來過的地方和沒有見過的人，唯一稍微讓她鬆了一口氣的就是那裏離王琦會更遠，離袁小晴也會更遠。
    車窗外的景色在向後倒流，所有流動的色團像攪動著的線一樣，藏著一個又一個心裏相見又不敢見的故人。
    *
    沈翊晾幹了筆墨，收起了畫冊，出門接了一杯咖啡，看到了原來空著的李晗的位置坐上了江雪。
    江雪跟他打了個招呼，“我讓何溶月先回去休息了，沈老師有啥新活要給我幹嗎？”
    沈翊有點意外地走上前，“哦對，你也是化學專業的。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你，可以嗎？”
    江雪轉過了椅子：“怎麼這麼客氣，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盡管說就好。”
    “稍等我一下，”沈翊轉身從房間裏找出了一張折好了的素描，“煩請你幫我比對一下這個人可以嗎？哦對了，別告訴杜城。”
    江雪沒有當眾打開這幅畫，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行，沒問題，放心吧。”說著就進了辦公室。
    走過來接水的小陳伸了個懶腰：“誒呀，這周周日終於能放假了，正好是中秋是吧？也不知道分局今天會不會發月餅。”
    張局走來正好聽到這一句：“放心，月餅管夠。但是你們的結案報告怎麼還是沒交上來？杜城呢？”
    沈翊伸手示意了一下：“哦張局，城隊去丘吉送劉茗去少管所了。我正在寫結案報告，中午能交上去。”
    張局點點頭：“行。你有什麼地方有問題的就去打電話問問杜城，總歸是他的活，怎麼還能逃了給你幹呢？”
    今天是周六，中午的時候食堂給大家發用塑料袋子“精裝了”五花大綁的小河蟹，好在就是夠多，而且也是個意外之喜，大家也就吃個應景，倒也沒誰嫌棄。沈翊還特地幫忙多拿了三袋——一袋是杜城的，還有兩袋是蔣峰和李晗的。
    這群毛裏毛氣的警察早就和沈翊打成了一片，剛開始還有些隔閡，現在直接找他借一些稀奇古怪的小刀來先嚐嚐這些身上（真）沒有二兩肉的螃蟹們。沈翊也沒注意，直接讓他們自己拿。
    小陳抽出了一把看起來很帥的刀，在自己的手間轉了一圈，然後對準手中的小螃蟹的額區來了一刀，結果這玩意兒光把自己的蛋白質長在殼上了，小陳戳兩下沒戳動，反而一下刀鋒一偏，劃到了自己的手心。
    “霧草！”
    一下他的手掌血流如注，沈翊忙給他找出了棉花和雲南白藥，還給他找出了卷繃帶讓他自己纏。幸好刀口不算深，就是刀口比較長，看起來還怪嚇人的。
    沈翊上前端詳了一下他止住血的手，突然抬手打斷他要往手上纏繃帶的舉動：“抱歉你先別動。”然後拿起手機拍了下來，“你拿的那把刀呢？”
    小陳把掉落在地的刀撿了起來，看了眼沈翊嚴峻的神情，直接給嚇愣了，“沈、沈老師，現在我能纏繃帶了嗎？”
    沈翊回過神：“哦抱歉啊，下次記得小心些。”
    小陳怪不好意思的，“哪裏的話，沈老師，對不起，把你這搞得髒兮兮的，我現在去拿拖布。”
    自從來了杜城家裏之後，所有的畫具都由杜城一人包辦。他雖然啥也不懂，但是偶爾會去網上查一下哪個牌子的好，然後買全套的畫具給他。——他並不直接問沈翊，因為沈翊一般不會說自己缺啥、想要啥，得靠別人來悟。
    這一把刮刀他平時用得不算多，在自己以前的家裏也隻是一直放在筆筒裏，不清塵灰的話倒還想不起來有這樣一把刀。
    他試著把這把擦幹淨的刀插進去，然後往下在畫布上一劃——還真就是那黑衣人刮花油畫用的刮刀。
    剛才小陳的傷口劃得幾乎和油畫上的劃痕一模一樣，這才讓他突然想起那把刀。
    最近他一直沒有停止尋找那個潛入他房間的黑衣人，雖然有監控器，但那個人實在裹得太為嚴實，他每次都隻能試著畫出一個麵部輪廓，然後再按照感性感知填充五官，再把自己的想法給李晗去查。現在李晗不在，也隻能找江雪了。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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