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晗在辦公室裏吃著餅幹碼字，桌上的手機第三次震了起來，她直接接通了說了一句：“都跟你講了沒空！”隨即把電話掛斷了。
    母親這個時候總是來要她去相親，但她的確是一點心情也沒有。沈老師出了事，城隊也還沒完全複職，甚至近來的三個大案全部都剩些找不到頭緒的尾巴。整個警隊可謂是焦頭爛額，泡麵和食品塑料袋塞滿了垃圾桶。
    蔣峰不知從哪冒了出來，遞了一杯果咖給她：“又被你媽叫去相親啊？”
    “對啊！——你不會也要拉我去吃飯吧？別想了，我不會去的。”
    “怎麼可能，”他後背倚在李晗桌上的電腦主機旁的支架上，“現在整個警隊忙得不分黑夜白天的，誰還有心情搞這個。”
    李晗還是沒看他，不過讚同地點了點頭。
    蔣峰覷著她的表情，試探著道：“說起來，我的確得承認我錯了——沈老師的確是太厲害了，他也絕對沒問題！”
    “本來就沒問題！你沒有忙的就別在這煩我，去敲報告，城隊可能沒這空。”
    他聞言四周望了望，“說起來，老大去哪了啊？一天都沒見到他。”
    “沈老師出事了，你覺得他會去哪？他們倆現在形影不離的……”
    蔣峰是個鋼鐵大直男，聽到這樣的形容詞渾身冒雞皮疙瘩：“嘶——這個形容詞……不好吧？”
    李晗倒是訝異地說了一聲：“這有什麼的？”提到這個，她的八卦之心就熊熊燃起。她壓低聲音，招呼蔣峰湊近點，“說起來，你有沒有發現，城隊對沈老師很特別。”
    蔣峰抱臂思考了一下，“城隊對沈翊一直很特別吧，從剛開始就……”
    “不一樣不一樣！”李晗激動地擺手，“剛開始城隊對沈老師的眼光像隻看獵物的鷹一樣，現在開那個案情會他餘光就像黏在沈老師身上似的，而且說話總會降低點聲音，顯得可溫柔了！”
    蔣峰尷尬地笑笑：“你錯覺吧……”
    李晗剛想繼續講自己的顯微鏡式嗑糖，自己的手機就是一震——正主來了。
    杜城發了信息：武建做過交警，你怎麼沒寫給我？
    李晗奇怪地嘟囔道：“武建做過交警？我沒看到啊……”
    她登陸了內網，找出了武建的個人信息，結果還是沒找到相關經曆。
    “沒有啊——老大，說實話，如果他有過飆車經曆，怎麼可能能當交警？”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李晗繼續打字：“你說的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呀？”
    “今年六月。”
    窺屏的蔣峰皺起了眉：“武建的案底至少都是三年前的，怎麼可能能在今年六月當交警？”
    “李晗，查一下6月25日早上七點到八點的渠龍街道的監控，發給我。”
    “OK！”
    *
    北江市第一人民醫院。
    沈翊和杜城湊在病房的台燈下，兩個人頭挨著頭看那個一個鍾的監控。
    很快，他們就找到了杜城的大G。杜城把這附近的三十秒單獨截了下來，然後反複看這三十秒鍾。
    這個監控的位置不太好，在大G前的五十米左右，清晰程度實在有限。但是他們也能確信，視頻監控裏沒有出現一個行駛而過的交警。
    沈翊按下了暫停鍵，然後單獨把這部分用0。3倍速反複拖拽：“杜城你看，這個地方，車頭蓋這裏。”他再往前拖了兩秒，“這個地方雖然挨著綠化帶，但是根據光照射的角度來看不會造成大的明暗變化。但是——”他又往後拖，“現在車所在的位置右方有一輛大貨車，光照射的方向會對明暗造成影響。可是這個視頻裏車頭蓋的明暗並沒有變化，這不符合正常光學規律。”
    杜城凝眸湊前去看：“還真的是！你的眼睛也太厲害了吧！”
    如果說剛才他們還能猜測質疑是否認錯了人，現在他們反而能更加確信自己的判斷沒有錯。
    武建他不僅當過交警，他的這段經曆還被人完全地抹去了！
    “你的行車記錄儀還能記錄6月份的錄像嗎？”
    杜城搖了搖頭，“不行，錄像隻能保存七天。”
    沈翊又累身上又難受，不免地感覺到了低落。
    杜城拍了拍他的肩：“沒事，至少現在有方向了。”
    沈翊歎了口氣：“但是是我們最不想碰的那個方向。”
    內鬼。
    能登錄公安內網且能將原視頻刪除的，隻能是係統內部人員。
    查內鬼這種事情，既費時費力，還會給公安係統內部帶來恐慌。而且互相猜疑的過程總歸不讓人舒服痛快，係統內部的凝聚力也會下降。
    最直觀的例子就是杜城和路隊。雖然杜城豁達而且明白事理，但是畢竟鬧過這樣的不愉快，兩人有時還是會有些尷尬。
    “說起來，還有另一件事。”他找出了剛才下樓打印的A4紙，“何溶月中午跟我說在武建的體內找到了Rt-4類似物。”
    “不是Rt-4？”
    “本來以為就是，”杜城找出了何溶月跟他的消息記錄，“但是下午的時候她更正了，說在武建體內對比出了劑量更大的羥嗪含量，有可能是Rt-4的升級版。”
    “現在還有誰在繼續進行Rt-4的研究？”
    “不知道，等你出院了我們去找一下吳潔。”
    沈翊眼睛不由得一亮：“省局同意了你的申請？”
    “我簽了全責，有事我擔著。——放心，我家還是比較大，他們有所顧忌；而且我也不會把事情搞砸。從他們的角度而言，這件事在警局裏，也不會出什麼大問題；還能順便賣給一個房地產商的人情。而且，加入這件事情辦好了，還能盡快解決一個大爛攤子，總歸是利大於弊。”
    沈翊這回說不出辯駁的話了，隻道：“城隊還說自己沒有商人頭腦？我覺得你算計人挺有一套的。”
    杜城一擺手：“形勢所迫啊。——你也不是嗎？天才畫家，怎麼會來考編呢？”
    走廊裏是骨碌碌走著的推車，醫生下班約火鍋的聲音暗暗響起。沈翊笑著用沒打點滴的手推了一把他，耗完了今天的精力，靠在床邊閉上了眼。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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