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
    路海洲開了個遠程會議，張局在線上聽著杜城的案件分析。
    “……整個案件到這裏已經基本可以查實，牽頭研製新藥的就是吳潔，但是將其偷偷夾帶流入市場的卻是吳羯。曾經徐建自殺的事件爆出後，吳潔就察覺到了吳羯的瘋狂舉動，暗中以公司組織的心理測試的名義將所有服過新藥的職工抽血留了樣本，李晉就是其中一個；但是在結果出來的前夕，李晉的藥性發作了，這就是7月7日的藥品致幻殺人案。”
    下麵一批人越聽越覺得離譜，記筆記的筆頭都愣在了半空。
    “……現在看來，吳潔對藥品的危險性知情，但是我們並不知道，她是否有參與過相關的案件，可能需要將她喚醒。但是關於人格分裂的定罪量刑和管控在我國法律上仍處於空白，具體情況還是要先清路隊谘詢一下專家，我和沈翊才敢繼續對這個案子協助進行調查。”
    路海洲還沒表示什麼，下麵已經有人開口了：“不是，同誌，我們雖然非常讚賞你們的專業能力，但是這個案子說到底還是市局接管了，你們隻是協助，這樣做反而顯得你們幹太多了。”
    路海洲稍微坐直了一點，理了理領子，解釋道：“啊是這樣，這個案子涉及了一些產業的機密，我……按照規定是不能參與的，所以這個案子審到這裏也得移交了。”
    說起來，整個北江，如果說杜城是一個出淤泥而不染的房地產老板的奇葩富二代，那路隊就應該算低調奢華的名門（雖然誰也不知道他家裏是幹什麼的），這會兒這樣說，倒也沒什麼人會懷疑，最多就是感歎一聲，有錢人有時候還挺麻煩。
    當然，這個理由並不屬實；杜城和沈翊看見了吳潔的那一篇遺書之後，就將其私下給了路隊看過。警隊裏有保護傘，這種事情不小，路隊當下決定封鎖消息。至於原因就直接找他，反正他的家產一直是個謎，哄騙外人的時候很好用。
    王繼舉起了手，“同誌，我有個問題。”
    “請問。”杜城把激光筆收了起來，放在了桌麵上；沈翊順勢就拿過來玩了。
    “你的意思是吳潔這個人分出了兩個人格，這兩個人格共同參與研發了新藥，但是一個人格用新藥去犯罪，另一個卻想用新藥去犧牲自己讓另一個人格全然恢複正常嗎？那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呢？換而言之，你怎麼知道不是兩個人格一起參與犯罪呢？”
    沈翊點點頭，也站了起來，“這個問題應該就是絕大部分人心裏的想法吧？其實我在這裏想給大家糾正一個概念——人格分裂，雖然是一個人，但是我們能夠將其看作是兩個人。因為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分裂的人格互相不能操控對方的思想狀態、不能認知對方的知識結構、不能共享對方的記憶。這就相當於住在一個屋簷下的一對姊妹，雖然隔得很近，但是你能說她們就是在協助作案嗎？顯然是不行的。”
    他今天穿了身卡其色的襯衫，下擺沒有紮進褲子裏，倒是很像一個閑散的藝術家；但是他周身堅毅和專業的氣質又偏偏讓人無法忽視。他在台上侃侃而談：“……我和城隊在對這個特殊嫌疑人進行審問的時候，也是將兩個人格分開進行審問的；在場也有專業的心理專家進行測評，能保證坐在我們麵前的並不是另一個人格假扮的。但是就像城隊說的，如果要對這個推斷進行進一步的核實，我們還是需要再次喚醒”吳潔”這個人格，讓整個案件脈絡變得更加清晰。”
    杜城接過了他遞過來的激光筆，切換到下一張幻燈片，“同時，我們申請移案也是因為我們手上之前的那個案子——有一個犯罪嫌疑人求助了吳潔，將一個普通人做成了聽話的傀儡。我們需要查實是否這個人也服用了Rt-4，同時要遏製這樣的惡性事件。”
    張局在遠程的屏幕中站了起來，手撐在桌麵上，“你們有多大的把握？”
    杜城眼角看了一眼沈翊，微微睜大了下眼睛：“不低於百分之九十。”
    整個辦公室有一小部分的不小心笑出了聲，沈翊卻心裏一癢——上次他說這詞的時候，杜城也是這麼笑他的。
    案情報告會結束，沈翊和杜城並肩走在走廊裏，準備用不剩下半天的假期好好補個覺，然後回去跟分局的那群猴子們聚餐。
    沈翊走著走著，還是忍不住笑了一聲。
    杜城看著路，嘴角偷偷地一彎，但是還是問道：“笑什麼？”
    “笑說大話會傳染。”
    路海洲的辦公室的“猴子們”也是安靜嚴肅的猴子，他們大部分埋頭工作，偶有幾個匆匆路過的，也會拘謹地向剛認識的沈老師和城隊打聲招呼。
    他們剛開始其實不太看得起分局裏來的人，但是這兩天這兩個人非一般地案情處理能力和分析能力都讓許多人刮目相看，大家也對他們拘謹地客氣了許多。
    城隊向剛才一個路過的警官點頭回禮，然後看向沈翊，認真地問：“你那時候難道在說大話嗎？”
    沈翊也看了過去，不禁又是搖頭失笑。
    那笑容像冬日窗欞間篩進來的陽光一樣，暖融融又癢呼呼的，又像一隻小貓。
    他把手也學著他的樣子搭在了杜城的右肩，輕輕地拍了拍，“好，為了說好話做好人，我會幫忙的。”
    杜城不禁想把目光看去他經常握著畫筆的、瘦白漂亮的右手，但是當目光慢慢地爬過去的時候，溫暖的重量卻已經離開了。
    沈翊已經抬腿往市局的大門口走去了，杜城卻愣在了大廳，有那麼兩秒鍾，他突然有點埋怨陽光。
    ——陽光給沈翊鍍上了一層毛茸茸的顏色，但是前方還是太刺眼了，也太耀眼了。
    太多的如亂麻一般的案子和陰謀縱橫交錯，沈翊也在人群中過於耀眼，總是是眾人的焦點和中心。

    作者閑話：

    死趕爛趕，終於還是趕上了！！
    第二卷完結！！
    還有的還有的還有很多，別著急，收藏起來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