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買票後一個個上來，不要擁擠！不要擁擠！！……”
    夜晚的船渡售票站裏人群熙攘，第二天就是周末，許多家庭拖家帶口地一起來體驗當地一元一人的船渡。特別是現在中小學剛放暑假沒多久，幹脆就在這附近玩一玩，然後順便去河對麵吃個火鍋，倒也是算很愜意了。
    在售票站擠著有上百來人，大家在汗液和夏天草葉的腥味之間摩肩接踵，心情已經夠煩燥了，就等著八分鍾後開船。
    “轟隆！！”
    船還沒準備開呢，雷聲已至。大家見狀更煩躁了，抱怨天氣熱、抱怨人多、抱怨上司不好作業多的人開始多了。
    “大家稍安勿躁！船八分鍾後就準時開了，請大家耐心等待！”售票的小姐姐拿著擴音器大聲喊。
    “就不能早點發船嗎？人都齊了，下一趟的也準備擠進來了都。”
    “……為了避免河上的兩條船撞上，我們是有嚴格的時間管理的，還請大家諒解……”
    售票廳裏又是一陣不滿。
    離開船還有五分鍾的時候，豆大的雨滴劈裏啪啦地砸在了售票廳的塑料頂上，砸擊聲把乘客們的談論聲掩埋，大家不得不更加高聲地叫喊，整個售票站顯得更為擁擠混亂、燥熱不安。
    “大家放心，這隻是一場強降雨，為了安全起見，我們會在停雨的時候馬上開船，請大家稍安勿躁……”
    杜城的車經過了這個售票處，雨刮器在恪盡職守地使勁刮，但是雨水太大了，雨刮器最高頻率都不能把雨水全部刮幹淨，路況逐漸變得難以辨析，特別是現在是下班高峰期，還是有點危險的。
    沈翊出聲道：“杜城，還是先找個位置停下來等一下吧，這好像隻是一場陣雨。”
    杜城也發現這場雨越下越大，點了點頭，幹脆把車停靠在了路邊，打開了應急燈。
    這種大雨天，窗外卻很熱鬧。沈翊之前很少由這條路來市局，不知道這裏有個渡口，就興致盎然地看了看窗外。
    “一元輪渡？”
    杜城把手伸直了搭在方向盤上，“這個啊，就是一塊錢從這邊到對岸那個阿金火鍋，好像暑假的時候人是最多的。”
    他轉頭看著右邊後視鏡裏的沈翊：“你想去試試嗎？”
    沈翊看著那裏一群群的人，微笑著搖搖頭：“之前去過維也納美術學院當過幾個月的交換生，經常晚上坐船經過亮閃閃的燈火，很漂亮。隻不過沒坐過這麼熱鬧的，維也納的船很小。”
    杜城誇讚了一聲：“霍，厲害啊！”
    “可是最後還不是進了北江分局，”沈翊一回頭，正好對上了杜城的雙眼，“最後都得和城隊一樣考編。”
    他的眼角帶著窗外亮閃閃的燈火，果真漂亮極了。
    雨好像已經開始小了，售票站裏的人突然像開了閘一樣湧了出去，杜城也不急著走，就索性想讓沈翊看看這艘船開的樣子。現在售票處的人也不多，如果沈翊改變心意了還可以現在下去買兩張票，真好趁著休假一起去玩玩。
    雖然這個假休了跟沒休沒什麼區別。
    說起來，現在市局還是沒有關於邱雲燕的任何消息，吳潔的人格還是屬於吳羯的。
    沈翊雖然嘴上沒說，但是還是看得很起勁。杜城把車裏的空調停了，打開了車窗。沈翊這才想起來雨停了，忙問：“現在走嗎？”
    “再等等，看它開船。”
    沈翊笑了笑，旁邊的車開著遠光駛過，他眼睛微微地眯起：“怎麼感覺城隊像是在哄小孩子。”
    “反正不急，今天我姐不在家裏，不會等我們兩個的。”
    沈翊一點頭：“行，那我們就看這船開船！”
    “嗚！——”
    發動的大輪渡響了一聲，發動機開始轟鳴作業，在眾人的期待中，輪渡終於開啟了。
    所有乘客開始歡呼開始拿手機拍照，沈翊笑著看了眼飄揚的紅旗，對杜城說道：“走吧。”
    杜城剛把車鑰匙扭開，輪渡高聲轟鳴的發動機突然啞巴了，頓時四周隻剩下吵嚷的人聲。
    兩人同時向窗外看去，結果發現，輪渡上的燈突然全部滅了。
    又是一陣驚慌。沈翊和杜城對視一眼，兩人都下了車。
    “啊！！媽媽！！——”
    “徐可！！你在哪？！”
    ……
    杜城快步走到售票處，售票員慌裏慌張地說：“抱歉先生，今晚輪渡出現了問題，暫時不能營業——”
    “我們是北江分局的。”他把警官證遞到她眼前，“你們這個輪渡有應急能源嗎？”
    一個抽著煙的老頭忙把煙屁股按進煙灰缸裏，“欸，有的，就是調用需要點時間。我們已經喊麥船長了，叫他恢複基本電力後馬上折返。”
    “不能折返！！”
    一個粗漢的聲音突然想起，杜城和沈翊回頭，輪渡上已經亮起了幾盞燈，看到了站在桅杆上的船長。
    乘客的情緒短暫地興奮了一下。一聽說不能折返，又是一陣騷動。
    杜城揮手道：“我們是警察，你先下來。”
    船長像一個溜猴子一樣滑下來，過了一會兒，抽煙老大爺的手機在木桌上響了響，收到了一條信息。
    老大爺忙拿起來，眯著眼看了看，差點手機沒拿穩，忙遞給杜城。
    “老丁，你跟警察說，渡輪前輪卡了東西，發動機發動不了，要先清理。而且我覺得這不是一般的東西，感覺像是個死人，一開燈，我的窗上全是血沫！”
    杜城目光一淩，問向售票員：“你們一共有多少輪渡？”
    售票員隱隱約約察覺到有事，緊張地咽了口口水，有點磕絆地開口：“一共……兩艘，但是我們平時為了安全，不會在一條河同方向上同時行駛兩艘輪渡。”
    杜城皺眉繼續問道：“那有沒有救援艇？”
    這回售貨員點頭，指著後麵隨時待命的五個穿著救生衣的男子，“他們都是有證的，可以當遊泳教練的救生員。”
    杜城打了通電話給路海洲，然後開始組織他們開救生艇下水救人。
    “大家注意了，現在本渡輪需要維修，為保證大家安全，現在用救生艇將各位帶回售票處，請大家不要驚慌，讓婦女、兒童和老人先上救生艇，穿好救生衣，不要靠近河水！……”
    售票員站在河岸邊喊話，擁擠的人群響起了不滿和驚懼的聲音，但是好在疏散工作還是在穩步進行。
    不過人類這種生物，向來就是說什麼不要看，就越想看什麼。
    一個婦人上船的時候披風浸到了水裏，她嫌惡地將披風抬起來，結果在亮燈下一看，人都懵了。
    “血啊！是血啊！！”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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