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鐵門用力地關上了。
    現在整個治療室裏就剩下我和黑野澤了，他開始介紹那些儀器的用途，聽起來很是瘋狂。
    “我試過傳統療法，但那無濟於事。而後是實驗，很多關於吸血鬼的研究，他們真的是超脫自然法則的存在。永生的前提下，該物種可以修複身體的任何缺陷，哪怕是絕症。”黑野澤的雙眼在放光，仿佛因此逝去的生命根本不值一提。
    我：“所謂的吸血鬼隻是後世對吸血病人的一種稱呼而已，本質上仍是生病的人。你的兒子明明已經身患重病，難道變成吸血鬼就有救了？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成為怪物級的。”
    黑野澤指著那些裝著組織和器官的容器，有些癲狂的說道：“看呐，那些……都是我的兒子。”
    我視線向前掃視，發現總共是有六個部分，分別是眼、手、口、腦、心、一根…大腿骨？為什麼要把好生生的一個人拆分成這樣？不是要治病嗎？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頭一次見識到恐怖電影裏才會有的場麵，心裏還是會感到恐懼。
    我：“為什麼……要這樣？”說話的聲音都有點顫抖了。
    黑野澤：“你跟我來就知道了。”
    好好好，直接解說起來了是吧！真是夠了！
    黑野澤：“湊近看看，是不是發現組織表麵生長著密密麻的小囊腫？一開始我當腫瘤來治，結果發現這玩意兒隻要切除就會再長，而且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到原樣。所以便取樣做了點研究，結果自然是出乎意料的詭異，任何醫學史上都不存在這種病原體的記錄，包引發的括病症。”
    說到這，他忽然渾身一抖，嗓音帶著點怒氣：“再後來，我用盡自身所學也沒能治好這種囊腫，直到與起源之眼達成協議後，利用怪物級的身體確實研究出一些門道。囊腫的構成和吸血病人自身有一定關聯性，可惜不能再突破了就隻好將其歸入吸血病的變異分支裏。”
    聽他的意思，除了低級和怪物級還有另一種變異分支？而這種極小的概率剛好發生在了他兒子的身上？
    為了滿足好奇心，我慢慢靠近容器觀察這些組織和器官，驚奇地發現大大小小的囊腫遍布其上，哪怕不再屬於完整的個體，卻依然會蠕動，麻麻賴賴的表皮下仿佛還有其他活物，直接就是惡心得快吐了！
    我：“可他都已經不是個完整的人了，何談複活？”
    黑野澤：“不，你錯了，他一直都活著。”說著，他來到裝有大腦的容器前看了看，然後轉身坐到了辦公桌旁，敲擊鍵盤，噠噠噠，噠噠噠……隻見電腦屏幕上顯示了一個對話框，內容是？！
    “兒子，今天感覺怎麼樣？”
    ……
    “是爸爸嗎？我，我，我shdhjkdfehjkfhdjknsjk挺好的。”
    “今天給你帶了朋友來喔。”
    “dkfjdvos謝kja謝爸爸。”
    緊接著黑野澤奇怪地看向我，臉上露出難以形容的怪異笑容：“嗬哈哈…我的兒子看來很喜歡你。”
    誰能想到所謂的喜歡，竟是一顆大腦咕嚕咕嚕地從腦組織裏擠出兩個眼球死死盯著我看！
    我：“什麼玩意兒！”
    黑野澤：“他在和你打招呼啊。”
    “大哥哥你好，我是黑disdiji，亂碼，警告，亂碼……”治療室的廣播突然響起男孩的聲音，應該是黑野澤為他親愛的“兒子”設置的發聲器吧。
    我：“啊…啊？”
    黑野澤：“他本名叫李天庚，一個壞名字對吧，叫黑野暮不是更好，就像我的名字那樣。”
    我：“你……真是瘋了。”
    這還沒完，他又興奮地操作著電腦，似乎打開了電子郵箱？
    “正在讀取……”廣播開始播報其他內容。
    黑野澤：“我兒子的大腦在變異後似乎接入了來自虛無的電信號，再經過解析就可以得到一些信息。”
    噠噠噠，噠噠噠……刺耳的敲擊聲聽得我十分難受。
    黑野：“之前試圖研究過是怎麼鏈接和傳輸的，畢竟變成了腦電波，依據種四種腦波去對比分析，發現居然出現了第五種，因此我將其命名為η（伊塔）腦波，這真的是醫學史上的重大發現！”
    他越說越激動，都快把電腦桌給掀了！可馬上黑野澤就跟泄了氣的氣球似的，癱坐在容器的旁邊，嘴裏還喃喃自語道：“沒用的，他們不承認。這些庸醫，仗著自己有權有勢就可以為所欲為，將我的發現全部否決！嗬……哈哈哈哈，還說我瘋了，簡直是可笑至極！他們不明白這些成果意味著什麼！”
    眼前的黑野澤坐在地上仰天大笑，接著一會哭一會生氣，喜怒無常，估摸著是真瘋了吧。
    我：“那你……妻子呢？”
    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
    黑野澤：“……我的，妻子？唔唔嗚嗚嗚嗚嗚…被我拉去做實驗了啊哈哈哈哈……嗚嗚嗚，是我沒有給她應有的生活……都毀了，全都毀了！都是因為你——！”
    不料情緒失控的黑野澤突然舉起身後辦公的椅子，用力地砸向那些容器！
    “咚！咚！咚……”
    顯然是徒勞無功，它們被他製造得太牢固了。
    “讀取成功……來訪者即將離開，你仍改變不了任何事。”這是又在播報什麼奇怪的東西呢？
    黑野澤：“你得走了，而我努力到最後一事無成。”他終於放下椅子，一屁股坐上去開始思考人生。
    我：“剛才那些話，是η（伊塔）腦波所要表達的內容嗎？”
    黑野澤：“無所謂了…反正我最後也要死在你手裏，不如多陪陪兒子。”
    一個碎成幾塊的人，還能被稱作人類嗎？可眼前的男人雖完整，但那份家人的愛意卻是支離破碎的。是治不了的病症擊垮了這個家；是救子心切的情緒毀了前途無量的事業；是對實驗研究的癡迷葬送了與妻子的美好生活。
    黑野澤的事可憐是可憐，慘也是真慘，但細細想來也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我：“η（伊塔）腦波可以預測未來，對嗎？”
    黑野澤：“……嗯。”
    “爸爸…不要難過。”一聲機械又僵硬的男童音在廣播裏響起。
    “我會…會，會永遠dwjwjj陪著爸爸。”
    此刻治療室陷入了長久的寧靜之中，雜亂不堪，昏暗的燈光，泡著組織和器官的容器……要不是知曉黑野澤在這醫治自己的兒子，乍一看都會覺得是什麼科學狂人的實驗室吧。
    不過是該走了，黑野澤幫我，也許是認為不被認可的η（伊塔）腦波總有一天會傳出好消息吧，畢竟他都堅信著那就是虛無的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