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父親耷拉著臉走入超市，我就知道晚上一定少不了毒打。
    平時在外人看來，我們是幸福的家庭，可實際上，父母總是在吵架，愛拿我的成績展現自己的教育多麼多麼的成功。無論在過去還是現在，都是如此的可笑。
    回到家後，三包白糖隨手扔在了桌上，母親似乎也不在，我就在臥室休息，鎖上門什麼也不想。渾身莫名其妙地很疲憊，跟劇烈運動過一樣，躺在床上更是懶得動，但回想起蕭所說的話，心裏久久不安，要是他一時想不開做了傻事呢？
    於是我便開始查看早些時候注意到的房間異常。
    雜亂的東西翻了半天，除了是些試卷，作業書本，好像沒什麼不對啊。可老是覺得哪裏不正常，就又找了一遍，才終於看見張寫滿了字的信紙？
    出於好奇，我坐在床上念著上麵的內容：“如果看到這封信，那就說明是時候該讓你重新知道真相了。或許命運本身是難以改變的，卻總是有人為之努力，試圖扭轉結局。神明，虛無，循環看似沒有什麼太大的關聯，可實際上它們之間牽扯的東西多到用語言也說不出，因為神明創造了虛無，而虛無又創造了神明，循環隻是為了維護平衡的關鍵。”
    後麵的字有點看不清。
    我：“循環並不會徹底消失。隻要黑野還活著，它就是永恒存在的第二顆太陽。而世界的盡頭究竟在哪？神石會指引出最正確的方向，追隨著，跨過時間，登上階梯，見證……”
    ……
    這是什麼東西？
    雖然最後的內容無法讀出，但顯然信紙是有人刻意留給我看的。
    會是嚴澈嗎？
    “吱呀~”
    不知道是不是父親回家了，我鎖好了房門沒敢打開。而是收起信紙放在那個鐵盒子裏，記憶中它承載和留存著自己對這個家的美好期盼，直到離開-……忽然間我像是明白了什麼，假如現在把信紙放到盒子裏，不出意外的話那邊的望川市也肯定有！
    那我……
    “咚咚咚！”
    “陸，你給我出來！”
    原來是父親，想必現在惱火得把我撕成兩半吧。嗬，無用的男人最會幹這種事了，自己不順心隻會拿別人出氣，來彰顯地位。說句實在話，要不是身體裏留著這蠢貨的血，他的基因，早就在超市那邊解決掉了。
    “鈴鈴鈴……”
    老舊的手機忽然來電，上麵顯示是蕭打來的。我沒管門外的父親如何叫喊，而是接通了電話…然而另一端遲遲沒有說話，等來的反倒是電流的滋滋聲。為了確認蕭沒事，我便問了幾句，可依然無人應答。
    “……喂？是陸嗎？”
    是蕭？！他終於……
    我：“是我，你在哪？”
    “滋滋滋…我，滋……我在那個礦洞……滋滋…信號不好。”
    礦洞？那不是？！
    我：“你……還是去了？”
    “滋…嗯，三天後見。嘟嘟嘟——嘟……”
    他掛斷了電話，耳邊現在隻剩下父親的咆哮聲。不過這時候母親也回了家，那爭吵聲更是可比訓我的時候凶多了。好在矛頭沒指向自己，先把鐵盒收好在床下，等外麵消停些再試圖聯係蕭試試。
    結果一等就到了傍晚，家中似乎再次恢複了寧靜。保險起見，門打開了一條小縫方便查看情況，地上的碎碗，被扔到到處都是的飯菜，沒有關閉的頂燈，空無一人的客廳足以說明他們大吵了一架，鬧得很不愉快。
    想起鐵盒之前是埋在公園的一棵桂花樹下，不如還是選在那吧。帶上它和手機便是該出發幹正事的時候，趁著漸漸入夜的天色，我很快憑著記憶找到了這棵桂花樹。公園有很多散步的老人，他們絲毫不會在意一個眼睛奇怪的年輕人，哦不，其實我比這裏的所有老年人還要更年老才對。
    在大概正確的位置開始挖掘，指縫裏的泥帶著大自然的氣味，濕濕的，軟軟的，埋藏著自己的過去。而最後，把鐵盒放進去就好，埋起來等著未來的我發現信紙上的真相。
    “你這麼做會改變未來。”
    嚴澈，他靠著樹在同我說話。
    我：“你無權幹涉。”
    嚴澈：“我認真的。”
    我：“別忘了，現在我能變成這樣全是拜你所賜。”
    嚴澈：“是嗎？可信紙上沒有那麼寫。”
    我：“……”
    嚴澈：“怎麼了？”
    我：“你看過…是在哪？”
    嚴澈：“未來。”
    差點給我整笑了：“嗬，未來。你當自己真有這個能力？”
    嚴澈反倒是一臉不屑：“神明創造虛無，虛無又創造了神明，而循環是平衡的關鍵。既然你都有回到過去的能力了，我怎麼沒有。”
    莫名其妙的，還是先把盒子埋起來吧。不料剛要把土給填到坑裏，卻轉眼來到一處神秘空間，這裏和那個見到虛無的夢境很像，無法言語的色彩，如水般靈透的空間邊界，踩在上麵感覺很奇妙。
    “你曾經來過這裏，還記得嗎？”
    眼前的嚴澈哪還是他自己，竟以肉眼可見的形態變幻，成了“我”。
    我：“我認得你，虛無。”
    “嗬哈哈哈……記性不錯。”
    我：“怎麼，想到要殺了我這個…禍患了？”
    虛無：“怎麼會，故事這麼早結束多沒意思。”
    我：“你變成嚴澈的樣子來阻止我改變未來？可你又怎知剛才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實的呢。”
    和它交流得注意速戰速決，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而得出這個結論是因為它的精神力很強大，我甚至都看不透，和嚴澈一樣可以意識殺人，虛無是絕對能辦到的。
    虛無：“那高塔的試煉帶你來到陸的過去，是偶然還是必然？”
    “這段過去，哪一個才是真的呢？”
    我：“少來，我隻認我看到的。”
    虛無：“是個不錯的習慣。但往往真相比你看到，聽到的更殘酷。就好比高塔所展現的是你親手毀了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嚴澈。”說著，他意味深長地笑了，將我送回了那棵樹下，耳邊好像還有它的低語。
    “神石會指引你登上階梯……”
    剛才的事，是它故意做的嗎？或許真的不該把信紙放到鐵盒裏吧，我思索再三，決定將信紙留在了身上帶著，不過鐵盒還是埋了起來。
    “嘟——嘟——嘟——嘟……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
    真是麻煩起來了，蕭聯係不上。
    再打一次。
    “……對不起……”
    搞什麼鬼啊！他這是去送死！我必須趕到礦洞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