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篇 (三十二)桎梏(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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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的經曆讓我再也吃不下肉,哪怕是真的很美味。
身旁的榛對節目非常滿意,說馬上就去下一個地方。原本會以為是什麼要命的去處,結果到了才知道是片森林?四周的樹木粗壯又高大,就像根從天而降插入土裏的柱子,看久了覺得有些瘮人。
地上幾乎沒長什麼草,或是別的小植物,就是禿,快有當代年輕人發量那麼多了。
我:“這是哪?離城區這麼近,可之前啥也沒看見啊。”
榛:“這你就不懂了吧,樹是靠夢水滋養的,自然和水一樣無形咯。”說得玄乎乎的,無非就是普通的障眼法而已。
她在前麵走著,隨意地穿過樹與樹之間的空隙,絲毫不擔心前麵有什麼危險。我別無他法也隻好走了進去,猛然發現在外麵看到的是表象,真正的森林枝繁葉茂,各種奇異怪誕的動植物讓人眼花繚亂,要不是跟得緊,恐怕得在這迷路。
我:“我們到底要去哪?”
“不覺得大自然很神奇嗎?”
我:“你為什麼不感到害怕?”
“什麼?”
她跑得越來越快,回應我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我拚命地追趕,卻感覺眼前的事物無窮無盡,撥開這片葉子,下一秒看到的卻是同樣的東西。不料這時腳下一滑,我重重地摔到了某條不知名的水溝裏,渾身都是汙泥不說,手腳均有不同程度的損傷。
“陸?”
榛在找我?
可傷勢不輕,一時半會難以從地上爬起來坐著,便看向那些滴著露水的植被,小到隻有指甲蓋那麼大的青蛙在石塊間蹦跳……忽然,什麼涼涼的東西滴到了臉頰上,我費力地抬手一摸,還有點黏,聞起來是股淡淡的香味。
“陸?你在嗎?”
好痛…為什麼沒有自己恢複?艱難地站起來差點沒要了我半條命,靠在旁邊的岩壁上短暫的喘息一會兒倒是好多了,就是口腔和鼻子裏充滿了血腥味兒,讓我忍不住吐了一口唾沫,發覺裏頭居然夾雜著紅色……可能傷到內髒了。
怎麼跟人類一樣脆弱了,我不是怪物級嗎?呃,頭痛欲裂,得想辦法到上麵去。但岩壁濕滑,隻能用雪藏鬼蛟變個東西把自己弄上去了。但無論怎麼做,就是召喚不出這把陪伴許久的老夥計,情急之下看向手心,印記竟然沒了?!
“陸,是你在下麵嗎?”
搞什麼,把武器都給沒收了這鬼地方。不對,仔細回想一下,在掉入溝裏的時候是沒有任何問題的,身體確實能感受到自己慢慢恢複,就是從…臉上滴到水開始不對勁的。那玩意兒像是什麼麻藥,剛開始接觸感覺還行,可隨著時間慢慢變長,整個人都酥酥麻麻的,傷口的痛感加倍地返還,甚至一度以為自己都快不行了。
真是…到底是哪來的怪水。我試圖用僅存的體力來尋找來源,然而是一無所獲。剛才摔倒躺著的地方也看著沒啥異常啊,奇了怪了……
“嗚嗚嗚……嗚嗚……”
不知是什麼動物的叫聲,給我在這深山老林裏嚇一激靈。結果駐足聽了小半會,確定是從我起來的地方傳出的。因此為了驗證想法,便從水溝裏撿塊石頭仍向了那邊的一片葉子。位置剛好在當時頭頂的正上方,多半是有問題。
“啊——!啊!啊——!啊啊啊——!”
女人的尖叫聲?!
隻見一個有著黑色長發的頭顱從葉片中探出!然後憤怒地盯著我的臉,嘴裏還流出了神似夢水的液體,散發出濃鬱的香味。很難相信,滴在臉上的液體就是她的口水!可女人伸長了脖子正在慢慢靠近,必須做點什麼……對,快想個辦法,陸。
眼下實在是沒招了,隻能撈起溝裏的石頭砸她,不料此舉收效甚微,反而徹底激怒了女人。麵對以肉眼可見的百米速度衝過來的怪物,我除了跑還能做什麼,結果可想而知,帶傷根本不能做大幅度的動作,沒搞幾下直接摔水溝裏!
好在關鍵時刻榛趕了過來,用夢魘之力解決掉了?我僅僅看到一道幽藍色的光極速閃過,女人的頭緊接著就掉到了水溝中,還從半張的嘴裏冒出股黑煙,然後沒了任何動靜。
榛:“你說你運氣真差,能跑到縛鬼的地盤。”
不過女人一沒,身體也終於恢複了正常,還好還好。
我:“這不是太著急找你,腳下沒站穩就摔了。結果還掉到這麼個鬼地方,碰上……”不行了,是真不想再回憶剛才的驚悚場麵。
榛:“你沒事吧?”
我:“還好,咱走吧。”
我們重新踏上通往未知目的地的旅途,隻希望接下來別再有什麼危險的事情發生。可那之後,非但啥事沒有,而且順利得一塌糊塗。腳下的路變得平坦,直到眼前的視野逐漸開闊,一片雪白的花海闖入雙眼裏的小小世界。
不過它們都被薄霧籠罩著,有光透過來時,這絕對是我這輩子看見過的……最美的,地方。
榛:“森林到這之後,就是夢心花海。傳聞真心相愛的兩個人,無論相隔多遠都會在此地重逢。”說著,她用手輕撫潔白如雪的花朵,像在賞景:“當然了,隻是傳說…我呢,就是想來這看看。”
我:“你知道的真多,可為什麼以前不來看看。”
榛:“成為合格神明需要做很多功課,但隻有自己真的很無聊。”
我一步步走入花海:“神明也會有感情嗎?”
榛:“那就不知道了,可我現在是人。”
……
輕風拂過這裏的每一朵花,像是帶來了生機,煥發著不可思議的氣息。而傳說裏真心相愛的兩人會在這重逢,那我…能見到誰呢?
“……”
環顧四周,除了花還是花,哪有什麼另一個人。果然就是一些道聽途說的東西罷了,我在期待什麼呢。不曾想,正當自己打算折返回去的時候,背後忽然有種特別熟悉的感覺,像是一個人站在那兒?!
害怕,緊張,期待……
我猛地轉過身去,不料一陣風迎麵刮來,卷起不少白色的花瓣遮擋視線。不過,還是看清了那人的臉。是,是嚴澈?!他正平靜地看著我,臉上的笑意特別明顯:“好久不見,陸。”這次居然叫我的名字嗎,不是黑野嗎?眼花了吧,是不是他故意搞得什麼幻覺?
嚴澈:“怎麼,不想我嗎?”
我:“我,我不認識你……”
嚴澈:“哦?不認識我,那你在緊張什麼?”
我:“突然出現個陌生人,換誰不緊張啊。”
嚴澈:“你覺得你的使命完成了嗎?”
我:“……”
嚴澈:“還是說,要繼續裝傻下去?”
我:“起源之眼不死,這一切根本結束不了。”
嚴澈:“她不就在這嗎。”
我:“她是榛,不是起源之眼。還有,不要想著借傳說的名義靠近我。”
誰知嚴澈並不生氣,而是語氣平和地說道:“什麼時候這麼善良了…變化倒還挺大的。就是傳說嘛,也絕對不假。”他朝我慢慢走來,可自己的腳不聽使喚地邁不開腿。而等嚴澈來到跟前,把臉湊近時,身體才能勉強動了動。
“自始至終,我都隻愛你一個人。”
我:“……什麼?”
“無論你變成什麼模樣,換了哪一個名字,記不記得我,在什麼地方,這份愛意都不會變。”
我:“嚴澈?”
“我傾盡所有的時間,背負罪名…就是為了你能回來,再多跟我說說話,多看我一眼。”
我到處尋找他的身影,卻隻有花海。
“重逢雖短,但終會相見。”
我:“嚴澈,你在哪!”
……無人回應,他這是離開了嗎?
榛在遠處呼喚,似乎是玩夠了。那我也…當作剛才什麼也沒發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