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賭場後，外麵的街道稍微冷清了些。我拿著卡走在街上，準備繞到惡街那邊去，卻在前頭的另一家賭場門口碰到了老熟人。
    該說是巧合呢，還是他特意在那等我呢，說實話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就是覺得看到的時候，心裏都放鬆下來，整個人也鬆了口氣。可以前明明隻要看到這家夥就會生氣，埋怨，心裏各種不滿，巴不得他別來煩我。
    腳忍不住地朝那邊走，然後在快要四目相對之前停下。風聲在耳邊響起，久違的重逢感不禁讓我想說幾句感概的話：“好久沒見了啊。”
    他似乎早就料到我會來，便看向我的口袋說道：“碎塊準備什麼時候用？”
    好像是忘了，他其實可以看到我這邊的情況。
    我：“這段時間，哦不對，是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為什麼現在才來找我？”是因為事情到了難以挽回的地步嗎？
    嚴澈：“虧你能這麼平靜的問我呢。現在有個好消息和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我：“無所謂。”
    嚴澈：“壞消息是虛無要毀掉跟循環有關的所有東西。好消息是你還有希望活下去。”
    我：“什麼？可虛無不是要我當什麼管理者嗎？現在又改注意要殺我什麼的，不應該啊。”
    嚴澈：“錯了。不如現在和我去醉街，找家酒館邊喝邊聊？”
    我：“可是我還要去贖人，下次吧。”
    嚴澈：“但你是不是忘了霜鬼要讓你來找我。”
    我：“那你明明知道這些，怎麼不早點來找我呢？你知不知道我剛才差點在賭場裏栽了！”說著說著我的情緒就激動起來，他從始至終都清楚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麼，但除非我遇到生命危險，或者說事情到了絕境，別無他法的時候，他才會親自現身。
    這次又是因為什麼？
    嚴澈：“我有其他的事啊，自然就沒辦法來找你。”
    我：“二三十年了，你當時在豐雪市到底幹了什麼？”
    嚴澈：“好了好了，還是去酒館慢慢說吧。剛才我用自己的縛銅把霜鬼給贖了，現在應該是去酒館的路上。至於那個九行所嘛，我也買下了，大家一塊放鬆放鬆也不錯。”什麼嘛，原來是有備而來。而且他居然能把九行所和霜鬼統統搞定，看來早些年在黑市賺了不少縛銅吧。
    嚴澈：“看來你現在還是不太懂啊，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就是地縛城的城主呢？”說著他大爺的還笑起來了，搞半天你就是……你是地縛城的城主？？
    我一下子愣在原地，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這黑市是你辦的？！”
    嚴澈：“對啊，葉流霄那家夥也是辦事的時候不說清楚，搞得你好像誤會了。”
    我：“那我的苦豈不是白吃了？”
    嚴澈：“不會啊，我早就說過，不夠強的話在這樣的環境下是很難生存的。之前琉璃音的那件事你難道這麼快就忘了？而且隻要你吃的苦最後能有回報和收獲，那還能算白給？”他說完這些話後，就摟著我的肩膀朝街口走，應該是要去酒館吧。
    回到黑市的那個指示牌前，葉流霄剛好就在那。而我看到他，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好啊你，好端端在這等著，不管我的死活是吧，虧我還想去救你！”可嚴澈馬上就拉住我，重新摟在懷裏：“有什麼事去葉流霄的酒館說吧，別吵架。”什麼？！葉流霄在黑市還開著酒館？奶奶的，他到底是真傻啊，還是真裝的像啊！
    路上，嚴澈和我介紹了整個黑市的構造。地縛城總共有七條街，分別是骨街
    、夢街、花街、惡街、白街、醉街和津街。每條街所交易的內容都是完全不同的，從第一條街開始是古董舊物，賭場，花月場所，情報所，人體器官和血液製品，酒館，浴所。而且為了方便管理，每條街都有個主要負責人，像先前的九行就是其中之一，會派地縛城的專門工作人員在那監督和輔佐。
    葉流霄是醉街的主要負責人，他的那個酒館才是真的座屋。真是又騙又裝的一手好傻啊，葉流霄。不過有嚴澈在，我看你還敢不敢耍小把戲。
    我們仨拐進醉街後，我發現這裏的房子真的很獨特，很像霜鬼之前的風格，而深處走，一家富麗堂皇的酒館像座小城那樣座落在街道的盡頭，上麵的招牌清楚地寫著座屋兩個字。好小子，藏這麼深是吧。
    葉流霄一看到地方了，便走在前麵，邀請我們進去：“歡迎來到座屋，兩位上賓，裏邊請。”
    一旁的工作人員也不怠慢，帶我們到指定包廂後，又是端酒端甜點，還叫來舞女給我們表演。包廂裝潢也不差，牆上掛著不少字畫，還有一些盆植放在角落，桌子是紅木的，幾個精製麻布墊子就是坐的地方，一股好聞的香讓包廂的檔次瞬間就上去了。
    可霜鬼呢？
    “吱呀~”
    正想著，那包廂的門自然地被打開了，熟悉的身影剛好走了進來。以前的霜鬼又回來了，他在空著的位置坐下，由葉流霄親自給他倒酒：“上等的崧雪酒，嚐嚐。”隨後嚴澈讓房間裏的其他人離開，似乎接下來的聊天內容隻能我們自己知道。
    我：“既然都是你的人，霜鬼幹嘛還要那麼做？”
    嚴澈：“九行所現在的權力很大，但九行的話不假，他確實不知道這人就是霜鬼，也確實是血妃曾經的委托，要不是你我還不知道有這事呢。”說著他喝了一口崧雪酒，看表情挺喜歡的。
    霜鬼：“這事說來話長了。本來我當時留在浪閣等你從白晝回來的，可是局勢發生變故，一個叫血妃的女人改變了戰爭的天平。吸血鬼被趕盡殺絕，人類因為血液藥水越來越不像人，我沒有辦法，隻好找來葉流霄給你留下一個障眼法，保你至少從白晝回來。可就在一切準備就緒後，我本來打算去豐雪市找嚴澈，誰知道那血妃親自上浪閣來找，無奈之下叫葉流霄給我易容，先安全了一段時間。再後來有了地縛城，人類為了找到下落不明的霜鬼就查到了我，賣到九行所裏，直到見著黑野才有了轉機。”
    嚴澈：“得虧是葉流霄的障眼法厲害呢，不然後果難以想象。”
    霜鬼：“可是你既然是地縛城的城主，就是你命人把我帶到這的吧。”
    嚴澈：“這麼說確實不錯。創立地縛城的目的，一方麵是為了重建吸血鬼的勢力，一方麵是還是為了找到解救黑野的方法。”
    我：“救我？”
    嚴澈：“一開始不就告訴你了嗎。”
    我：“可現在我在這，那就是還沒有那個世界的陸，難道沒有辦法在這次就把循環破除嗎？本來虛無就是把跟循環有關的產物給毀掉，那要是跟循環不再有關係，那它還會那麼做嗎？它隻是覺得這個東西不合理，那讓它合理不就好了。”
    葉流霄：“我插一句，假如真是這麼個邏輯的話，那就隻有一個辦法。就是死後去夜晝，在那裏重生，成為一個合理之中的人。”
    霜鬼：“虛無？”
    嚴澈：“你們可以理解為造物主。”
    霜鬼：“懂了，那跟循環有關的東西，那可多了，大到一個世界，小到一個人，那還剩下什麼？”
    嚴澈：“會剩下夢魘之地和空無國。我之前去調查發現空無國在這裏也是存在的。”
    我：“那會有第二個你嗎？”
    嚴澈：“應該會有。不過我會親手將他殺掉。”
    我：“那你不就沒了嗎！說什麼傻話！”
    霜鬼：“葉流霄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些事的？”
    葉流霄：“在嚴澈給我在這裏安身立足的時候知道的。”
    嚴澈：“好了，別扯開話題，基於上述的這些發現和討論，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是什麼？”
    嚴澈：“把黑野培養成能對抗虛無的存在，但在這之前他還是得去一趟世界的盡頭。”說到這，我想起嚴澈曾說他在世界的盡頭等我，難道嚴澈已經知道在哪了？那為什麼不直接帶我去呢？
    我：“這種虛幻的東西怎麼可能找得到，更別說去了。”
    嚴澈：“還記得我之前說的豐雪市神樹嗎？調查發現樹下確實埋著一具屍骨，而那個東西大概率就是通往世界盡頭的大門，它到現在還帶著一種未知的力量，所以樹才能長那麼大，四季常綠。可惜我不是它要等的人，所以我僅僅把看到的東西記在腦子裏帶回來，卻不能往更深處研究。”
    我：“血妃沒去阻止你？還有陸子涵雅呢。”
    嚴澈：“神樹有特殊的封印，一般人連接都接近不了，更別說阻止我了。而且那倆人光看見我，和我對視幾秒就自己跑了，沒什麼威脅性。也許正因如此，起源之眼那幾個人也靜悄悄的沒什麼動靜。”
    霜鬼：“那倒也是好事，至少阻礙變少了。”
    我：“那這黑市光憑你一個人怎麼建立的，這光資源就花不少錢。”
    嚴澈笑了笑，又喝了口酒：“這個嘛，很簡單。去城裏搜羅搜羅那些天生就適合幹這些事的人，在一個合適的地方開搞，那不是輕而易舉。哦對了，還有你身上帶著的碎塊沒丟吧，那東西到時候有用。”
    他這麼一問，我就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發覺碎塊確實還在，就是不知道嚴澈要我拿來幹嘛：“還在。”
    嚴澈：“眼下時間也不夠你去豐雪市那邊，不如就趁現在你去一趟夜晝試試。”
    葉流霄：“這不是賭嗎，鬼知道會發生什麼。”
    霜鬼：“可是就算我們現在去和血妃對抗，也沒有多少勝算，就按嚴澈說的方法，也許還有救。”
    此話一出，在場的幾人都陷入了沉默。
    我端起自己的酒杯，猛地灌了一口後，說：“既然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可猶豫的了。但這之前我還是有點不明白，嚴澈你是怎麼知道虛無的想法的？”
    嚴澈：“你這記性現在都這麼差了。我是從虛無來的啊，它想什麼我肯定也會知道，隻是平時就我自己的想法，也是近期才知道它的這個想法這麼強烈，所以時間不太夠。”
    沒想到剛和他們重逢，接下來就是決定命運的時刻。可看他們的表情也不像是假話，一定是嚴澈提前跟他們商量過了，對我來說是不得不做的事情，因此他們不會阻止我，更不會反駁嚴澈，最多就是提出幾聲質疑而已。
    我給自己倒了杯酒後直接喝了個精光：“既然無法避免，那我就試試吧。”
    可是具體要怎麼做呢，需要像上次一樣，需要個怪物級的身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