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常理來說，吸血鬼晝伏夜出，而現在這樣的法則立不住了。我反倒是顛倒過來，白天醒著晚上睡，卻沒有任何不適。霜鬼就更不一樣了，感覺他每時每刻都是清醒狀態，幾乎從不睡覺。
    我們這些天就是做了些普通的身體機能訓練，跑跑步，爬爬牆，俯臥撐，還有仰臥起坐……樣樣不少。上次這麼累的時候還是岸教我那會，在廢棄的研究院裏爬上爬下，別說短時間提升是真的有用。
    今天訓練完差不多就正午了，我練得渾身大汗，吃著霜鬼提供的食物，體力很快恢複了不少。這要還是人類學生時代，有的人隨便動幾下就想放棄，根本練不到什麼，就比如我本人。
    我喝著調和過的血漿，坐在浪閣的荷花池旁邊，環顧四周：“好想偷懶啊，訓練真的很累人，動不了一點。”
    霜鬼又是那一身漢服模樣，手裏把玩的扇子沒一刻停下閉合：“之前的苦難沒吃夠，還想接著受？”說著，他也品嚐了一下人血餅幹的味道，露出滿意的神色。
    經他這麼一說，我那腦袋裏不該回憶起的痛苦折磨又仿佛躍在眼前，身體不自主地一抖，然後沉默了。白晝被魔化吸血鬼追殺，和琉璃音的交手，以及黑野澤之前的所作所為，無一不在指向我是個弱者的事實。這樣的實力還怎麼徹底打破循環的禁錮，怎麼完成陸的心願。
    來這世間行走太久，都快忘了初衷。
    想到這，便又想起來動一動。不料幾個不識趣的怪物級溜了進來，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是想幹什麼。不過我們兩個大活人他們怎麼可能看不見。
    “老大，有人。”
    “哦？有人捷足先登了？”
    結果他們一看到霜鬼的臉馬上就慫了，那表情惡心得很，恭維的話說了又說，可霜鬼不打算這麼輕易地放過他們：“黑野，你去試試。”
    “黑野？！”
    “我嘞乖乖，怎麼這麼倒黴，厲害的全碰上了。”
    “叫什麼，就是長得像罷了。”
    沒想到黑野之前的名聲這麼大，要是不給他們點本事看看，這丟人可丟大了。但霜鬼的意思我明白，就是要我拿他們練手，四個怪物級，其中一個是老大，剩下幾個應該就是小弟了，而俗話說得好，擒賊先擒王，現在可是個好機會。
    但以往的用刀揮砍太笨拙了，之前試過的其他方式似乎還不錯，不如就變把槍嚇嚇他們。然而我才剛剛拔出雪藏鬼蛟，這幾個人就嚇得屁滾尿流，唯獨那個老大稍微遲疑了一下，才逃走。
    我尋思就這樣放他們走也好，結果霜鬼卻說：“你還不趕緊追上去，愣著幹嘛？”
    說實話他那樣說時，有點沒反應過來，可直到我突然想通，要是他們跑了，說我們隻會嚇唬人，沒真本事呢？畢竟黑野是個傳奇人物，很多故事其他怪物級也就是道聽途說，不一定了解真實情況。
    而在這千分之一秒的時間裏，我的刀已經變成了一把槍。利用高速移動瞬間出現在他們的麵前，然後舉起槍，瞄準他們的老大……
    “嘣！”
    幾乎是精準命中了眉心，子彈的速度讓血都沒有飛濺出來，不過因為還有二次傷害，所以他的頭僅在三秒之內就爆掉了。血肉掉得到處都是，而我仍舉著槍，對著他們的頭準備開下一槍。
    “別殺我們！我們什麼都會幹的！”
    “求求你了！”
    ……
    子彈需要時間重新構築，不過經過訓練的身體已經不會再像之前那樣疲乏了，這倒是件好事。然而就在我要開槍的時候，霜鬼竟然來了，手裏拿著扇子扇啊扇，看起來很悠閑：“你們不知道浪閣是我的地盤嗎？”
    我們的位置剛好是市郊，而人類的軍隊已有段時間不往這邊走了，也許是廢城戰況慘烈，他們人手不足？又或是豐雪市需要增援，就分了一些過去。但顯然這挺不正常的。
    “我，我們……”
    “是廢城沒法待了，我們才來這邊的。”
    “對，對！”
    廢城待不下去了？因為戰爭的話倒是說得過去，可這是怪物級啊，再怎麼也不至於這樣吧。
    霜鬼：“廢城待不下去？怪物級一直住在深處的區域，人類還能打到那不成？”
    “是豐雪市和鹿林市聯合起來了，他們還要選拔新的人類統治者。”
    霜鬼：“新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一聽也覺得不太對頭，就先把槍給收了起來：“之前人類統治者的位置是空著的嗎？”
    “是空了一段時間，但後來也很快補上了，這次不知道為什麼又要選新的。而且人類的軍隊比以往的都強，已經死了很多怪物級了，我們為了活命隻能逃到這裏。”
    一旁的霜鬼看向了我，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我：“可是鹿林市也有軍隊駐守，你們還不如留在廢城。”
    “我們是剛聽說鹿林市搬空了才來的啊。”
    搬空？！
    我倆是真壓根沒想到鹿林市會搬空，但這也意味著，整個市區也成了廢城的一部分。
    霜鬼：“消息來源。”
    “座屋，而且他們的人也快撐不住了，正往這趕呢。”
    霜鬼：“櫻滿堂沒什麼動靜嗎？”
    “這我們就不知道了。”
    一聽這話，霜鬼有些不高興了，便朝我使了個眼色，準備隨時動手。
    “等一下！也還是知道一點的…他們正準備集結廢城的各大勢力幹票大的。”
    霜鬼：“說清楚點。”
    “就是要殺了新選的人類最高統治者。”
    這不就是互相殘殺嗎，一個容不得另一個，就會產生矛盾，然後爆發戰爭，爭取自己的利益。
    霜鬼：“黑野，差不多了，不過最好留一個活口。”他說著就回了浪閣，而我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給三人任何機會，就剩了個奄奄一息的家夥。時間流逝得飛快，馬上就到了下午，霜鬼特意叮囑我，把這個還活著的怪物級放到客人的用餐區域，還得是個陰涼地兒。
    待我處置妥當，霜鬼便拿著那個碎塊來了：“雖然是低級的核心，但怪物級的身體鏈接起來也會更穩定。假若他們說的都是真的，那現在就得送你白晝和夜晝。”
    我看著他操作，心裏不禁有點緊張：“你為什麼建議我去白晝和夜晝試試，而不是選擇一些訓練，或者比如說什麼法寶？或者什麼強大的……”還沒等話說完，霜鬼立刻反駁了我的觀點：“這又不是什麼小說電視劇，想變強這麼簡單的話，那人人都是強者。”
    他這話不假，可到底要怎麼做。霜鬼已經把碎塊安置到那個怪物級體內了，接下來就是要打開那個通往白晝和夜晝的鏈接，完成力量的增長。回憶著岸教我的方法，一點點嚐試，直到有股無形的力量將我拖入某個未知的空間裏去。
    天旋地轉，忽冷忽熱，頭重腳輕……
    大約是過了十分鍾左右，總算是察覺到自己落地了。
    略微刺眼的光，有些幹燥的空氣，摸起來涼涼的地板。我這是在哪？緩緩直起身子，才看清周圍的情景，荒廢的一棟老樓？
    這地方全是厚厚的沙塵，牆壁上還破了幾個大洞，光正好從那溜進來。
    老樓造型有點獨特，一樓出去的左邊竟還有幾間屋子，總共兩層，和老樓是連在一起的，而一樓還有個小儲物間，不知道裏麵裝著什麼。我試探地走出老樓幾步，卻是被漫天黃沙直接勸退，看來隻能現在樓裏探查一番了。
    空空蕩蕩，走路都是帶回音的。
    儲物間的門挺矮的，還有鎖掛在上麵，乍一看是那種普通的鐵鎖，有些年頭。左邊那些屋子的門窗也全貼著白色的封條，一部分有點風化，粘不住，風吹得它們吱呀嘎吱作響。
    白晝向來是永恒的不落日之地，炎熱的環境，幹燥得隨時能起火的氣候，風沙，怪物級在這裏通過試煉才能獲得能力。而且我現在還不清楚自己身處的白晝是自己的，還是管理人的，這裏線索太少，還得小心會不會有魔化吸血鬼。
    既然是來變強的，那就想想如果是黑野，他會怎麼做。
    先把周圍的環境熟悉一遍？
    左邊屋子能打開的，我都進去看了。除了一堆沒用的雜物，其他沒什麼東西。於是又上樓去看，結果有意思的就來了，在下麵看就是隻有一個樓梯間，然後連接了左邊的屋子。但是上樓之後，樓梯隻連著一道鐵門，輕輕推就會打開。
    視野瞬間開闊，一座真正意義上的廢城展現在眼前。沒有任何植物，水，動物……隻有肉眼可見的荒涼。
    可走出這道門，眼前的城又不見了蹤影，隻有涼快的樓道，條紋地磚，發黃的牆，木製的劣質窗框，沾滿汙漬的門，頭頂破爛不堪的燈罩。然而這還沒完，通過樓道，就算是到了一層樓，一排用紅色油漆寫著生產間的門著實有點詭異。
    “……”
    我試圖沿著走廊去別的地方看看，然而剛走過去，就又回到了原點，還是那排寫著紅字的門，還是隻有一扇鐵門的通道。不過我看了看附近的場景，無意間發現透過走廊窗子能看到不一樣的世界。
    比如看左邊的一扇，就會看到綠樹成蔭院落，右邊的一扇就隻能看到某處田埂。這可就奇了，難道這棟樓連接著不同的世界？
    接著我又嚐試了別的出入口，無一例外地回到了這層樓裏。但那些清晰可見的其他場景，卻真的不能再真，像真實的幻覺。
    不行不行，再想想其他法子。
    索性我通過樓梯的鐵門，再次返回到一樓。而之前那些破敗的樣子，黃沙也回來了。
    真是古怪，到底是哪裏不太對呢，總不可能一直在這耗著吧。想到這，我的思緒也煩躁起來，就一屁股坐到了那扇儲物間前，打算冷靜冷靜。結果誰知一靠過去，那儲物間的門一下子開了，害得我一個沒坐穩，直接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