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世篇 (一百零五)風平浪靜的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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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身收拾碗筷,將屋子裏一點點打掃幹淨。隨後無意間看到了灶台旁邊的一碗調料,那是通體呈白色的粉末,聞起來有股異香,先前黑暮特意強調他的湯裏要放點這個,該不會是因為這個?
為了搞清楚這粉末的來源,我在廚房找了找,結果發現居然還有個地下空間。它的入口被一些破紙箱給遮擋住了,位置比較隱蔽,準確說像是一個通道,樓梯延展向下,兩邊還有發黑的冰涼扶手,牆上有些汙漬,光亮微弱,應該是掛燈。
也許會在那路的盡頭找到答案吧。
我抱著試試的態度,沿著樓梯朝下深入。結果讓人感到意外的是,通道忽然變得明朗,腳在踏入地麵的時候,有了影子,太陽輕微的灼燒感,喧鬧的聲音……就好像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然而出了通道才發現,原來這隻是個居民樓的入口。漠然回頭一看,來時之路早已不見,隻有長滿植物的空樓一座。慢慢走著,竟在路邊看到了白色的花,很像佰鳥家裏種的。
可當我摘下一朵,想要仔細瞧瞧時,風猛地吹過,天上莫名下起了雨。它們不會淋濕我,而且貼著身體滑落,漸漸在地上積起不少水,直到淹過腳踝,雨不再落了。手裏的白花也鮮豔了不少,像剛剛綻放的模樣,十分惹眼。
白色能用鮮豔形容嗎?
我拿著白花往前走,卻失足落入水中,沉了下去。
原本要遊回水麵,誰料雙腳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抓住,將我拖入更深的地方。
“成為…掌權者,獲得一切……”
“拉莫爾,伊提納爾,裏特尼緹……”
再不呼吸空氣我就要窒息而死了,耳邊的低語就如同催眠藥劑,要把我溺死在這水裏。
眼看就要失去意識,我無意把白花給捏壞了,它碎裂的身體散在水中,化成了看不見的東西。而頭一陣眩暈,我又回到了地麵,隻是這次四周除了水還是水,它們圍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正方形空間,映照著來自前方的奇幻色彩。
真是神奇,腳下的水踩起來就像是站在地上,它的盡頭會是什麼?
“……”
越接近光源,身體就越克製不住地被吸引過去。
直到一個熟悉的背影站在前方背對我,再步步走近,用手指去觸碰到那個人。幾乎是同時,眼前突然閃現出一段詭異的畫麵,是黑野和嚴澈,不,還有岸,不,不對……這些到底是什麼?
人們死去,屍體堆積如山,戰爭的硝煙,哀嚎,鮮血,神明……
我抱著頭痛苦地在地上打滾,頭仿佛像是要炸開了一樣,極致的惡,悲壓得我喘不過氣:“呃啊——!快停下——!”
“……”
過了大約幾分鍾,那種痛感總算是徹底消失了。仿佛劫後餘生的我渾身都是冷汗,眼淚和口水混雜在一起,十分難受。而那個神秘的人也緊接著開了口,聽不出性別,隻能清楚那就是聲音:“太多的靈魂。”
為了讓自己不處於劣勢,硬是撐著站了起來:“這都是你幹的好事?”
他似乎也是那些水變得,長得像我,也像我認識的其他人,衣服更是亂七八糟拚湊在一起,不知道是個什麼生物。
無名生物:“你身上有太多靈魂,這是不允許的。”
我覺得這有點莫名其妙,把我帶到這又是疼又是什麼的,就是說一些怪話:“這關你什麼事,而且分明就一個我人,哪來其他的什麼靈魂。”
無名生物詭異地笑了,然後指著我心髒的位置悠悠說道:“他們都在那裏,你看不到,但不代表他們不存在。”
我莫名的開始心慌,往後一步步退去,想要逃離這裏:“你到底想幹什麼?”
無名生物:“真是有意思,那麼多的靈魂還能共同組成一個完整的人。若你問我是什麼,我會更好奇你是什麼。”他的身體被水包裹,又融合重組,變成了我的模樣:“何為人,何為物,不是你,也不是我,說了算的。”
看著它怪異的樣子,我猛地想起和起源之眼的那次談話,莫非它是神明?
無名生物貌似知道我會害怕,特意保持了距離:“我本以為不會見到你,可審判者還是出了錯。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誰,對吧,陸。”
審判者?給審判者下令,下令的是?!
我:“你是虛無?!”
無名生物有些詫異,但很快恢複了平靜:“原來在你們這裏,我叫虛無。是裏特尼緹幹的吧,她知道我的本名,伊提納爾的化身。你沒死也多虧了她和嚴澈呢,真是一場精彩的好戲。”
我:“那你現在是想要殺了我嗎?”
虛無:“這有什麼意思?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夢,我要殺了你簡簡單單,何必和你說這麼多。但既然你和嚴澈接觸過,自然知道虛無管理者的事吧,考慮得怎麼樣了?”
他那高傲的眼神,確實是一個至高神明該有的姿態。可我沒想到這件事居然還真是真的,而現在虛無就要我此刻做出選擇。是在做夢嗎?這不可能吧!
虛無:“我知道你的所想,別給我裝傻。”
我:“我說過我就是我,不會成為什麼管理者的,我隻想做我自己!完成,陸的心願!”興許是因為求生的本能,我拔出那把黑色的利刃,做出一副想要戰鬥的樣子。
不料虛無隻是輕輕一抬手,我的右臂便在瞬間憑空消失,雪藏鬼蛟也掉落在地,似水那般,仿佛兩者沒有區別。頭也在此時劇痛起來,虛無的低語在耳邊回響,逼著我現在做出抉擇。
“掌權,成為一切……”
“你屬於虛無……”
……
恍惚間看到自己變成了一個又一個模樣,他們都是我。然而就在我兩眼一黑徹底暈厥過去之後,醒來卻躺在黑暮家的地板上。難道是夢?渾身無力,一頭都是汗,手邊碎掉了一個碗,裏麵灑落了不少白色粉末。莫不是這個神秘粉末給我整出幻覺睡死過去了?
頭昏昏沉沉的,還是先起來休息休息再說。房間裏沒有鍾表,也不知是幾點了,尋思剛才這番體驗,地上的粉末也不想再碰,索性離開了屋子,準備進行接下來的計劃。
黑暮早被我安葬在了屋後的小院子裏。出來時,那光刺眼得很,剛好也能透過樹的枝杈照耀在黑暮沉睡的地方。原來是早上了,或許真的就是睡了一覺,做了個夢吧,不過那感覺很真實,都差點信了。
但話說回來,虛無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嚴澈會知道嗎?
想來岸和白裏已死去多時,不知有沒有發生什麼。憑著記憶裏的路慢慢走出這片傷心地,兜兜轉轉又回到了研究所附近,裏裏外外都圍著人,一開始還以為是普通的人類,結果從裏麵走出了酥糖和銀。
他們的表情帶著憂傷,憤怒,恨意,似乎隻要有人承認罪行,他們就會把那個人千刀萬剮。可如今我並不清楚,嚴澈被多少人所知,再加上我逃跑在外,嫌疑也不小。
貿然上前搭話隻會加重我的嫌疑,還是先試探地在燈虎周圍活動,等到合適的時機再把這個組織拿下。想著,我便朝著廢城深處走去,之前另一個世界線裏,加入櫻滿堂前的那個測試,那個大樓裏的女孩,仔細一想,好像和墨長得挺像的,兩者之間也許是有聯係的,但總覺得哪裏不太對,果然還是得去親自問問知道整件事的人比較好。
目前已知知情人有黑野澤,岸,白裏,嚴澈,酥糖和銀可能知道的不全麵,剩下的人……就是老夜和陸子涵雅了,他們為起源之眼工作,這無疑是自尋死路。好在黑暮是自殺,應該一時半會不會被他們找上門來,而且他說過黑野澤複製了很多個我和白裏,這麼一來可就不止他一個了。
可惜最好溝通的倆人都死了,就隻能從酥糖和銀下手了。
但怎料走著走著,我又碰到了那個養貓的人,他在一棵樹下坐著,貓咪則是在旁邊休息,像是在睡覺。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眼下這種情形還遇上這家夥。本想繞過去,結果還被他看見:“這麼巧。”
我一下子呆愣在原地,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後才決定麵對他:“嗯,對。”
嚴澈:“這麼久沒見,沒想我嗎?”
我看著他的眼睛:“少來這套,你在這幹什麼?”
嚴澈眯起眼,低頭看向身邊的貓咪:“曬太陽。”
我:“你看我信嗎?”
嚴澈:“你是覺得靠自己就能完成這個使命了?往小了說是陸的心願,往大了說是對抗虛無,隻做自己。現在連我都是虛無的追殺目標,更何況是你呢,對吧。”
聽他這意思,是特意在這等我的,還想跟我合作,那要不要給他這個機會呢。
我:“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了,還想要什麼?再說了,你要跟我合作,誠意在哪?”
嚴澈:“你至始至終都不明白嗎?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是虛無的敵人,隻要你還有一天是黑野,是陸,無論變成別的名字也好,還是換了副麵孔,你的靈魂都不會變,虛無都會想盡辦法殺掉你。”
我:“虛無那麼強大,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還要派你們來,簡直是多此一舉。”實在是不想說了,還是專心做自己的事吧。
正要走,那嚴澈又拉住我:“你再怎麼做下去也是無用功,你聽我的!”
我:“你一次又一次騙我,我怎麼聽!放開!”
嚴澈抓得更緊了:“我不能再失去你!黑野已經和虛無融為一體了,他不再是他了,但你還是你,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你也變成那樣嗎!”他說到最後連聲音都在發顫,如果我再絕情一點,他是不是就哭了。
想到這,突然之間沒了脾氣,隻得站在那兒,試圖冷靜下來和嚴澈交流:“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不準隱瞞。”
事到如今,嚴澈不可能繼續選擇欺瞞我,假若共同的敵人真的是虛無,那隻有一起合作才有機會扭轉這難以挽回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