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世篇 (七十)流逝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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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互相對視了一會,隨後便默不作聲地走了,他們不明白嚴澈所說的非此世的黑野,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可既然是神明的交易也不太好拒絕,索性都先回了鹿林市。
那之後好像過了很久,夜憐旭和霜鬼都沒了什麼消息。記憶也再次中斷,從黑野的視角出發……他回來櫻滿堂已有些時日,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黑野決定做點什麼。在一個平平無奇的夜晚,少年帶著期待出發,他穿著曾經的漆黑戰袍,在手腳處纏好含有神秘力量的繃帶,站在鹿林市最高的燈塔上,俯視腳下的街道和人潮。
先前聽說白裏在研究院附近出沒,黑野此行便是去找他的。可周圍的氣息太過於混雜,難以探到白裏的蹤跡,不過黑野知道他的性子,也清楚他常常去哪,隻要一個個排查,遲早就抓到這家夥。
先是研究院,白裏會來這,定是有和內部工作人員有聯係,所以首要目標就是黑野澤博士了。但由於夜晚時間有限,黑野隻在附近轉了轉,發現白裏隻在前段時間來過,氣息已經淡了很多。於是黑野轉而把目的地改成了浪閣,那裏曾經可是自己和白裏的約會聖地,而且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在那碰見霜鬼。
“這位大人裏麵請~”
一群人圍得浪閣的大門水泄不通。不知是來了哪個大人物,竟惹得這麼多人湊熱鬧。而黑野正站在浪閣大門旁邊的房頂上注視著這一切,很快就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白裏正裝出席,跟在那位“大人”身後,滿臉堆著笑意,看起來頗有人類的幾分姿態,可這讓黑野感到十分反胃。怪不得探不到他的氣息,原來早就偽裝成人類了。
有些憤怒的黑野從上麵進入浪閣的深處。一個優秀強大的怪物級是會偽裝自己的身份的,但黑野已經等不了了,直接闖進了霜鬼的居所。他不顧門口男侍的阻攔,硬是把門一腳踹開:“霜鬼!”
而聞聲趕來的霜鬼正從二樓的書房走出:“是誰這麼放肆?”
黑野:“這麼久不見,住的宅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啊,霜鬼。”
霜鬼一瞧來的是黑野,原本生氣的麵容也鬆了下去:“是你啊,幹嘛這麼急呢?浪閣今天還有一個大人物要來,我可沒什麼時間招待你啊。”
黑野:“白裏為什麼會跟人類混在一起?”
霜鬼也顧不得和黑野解釋,而是連忙叫一旁的男侍為自己解決這臨時的難事。可黑野氣在頭上,一把就抓住霜鬼的手說:“你和人類打交道就算了,如今白裏也混成那種樣子,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霜鬼:“事情一時半會不能和你講清楚,等我忙完行不行?”
黑野:“事情事情,永遠都是事情。紅鯉呢?她在哪?”
霜鬼:“……過去的事何必再提,都過去了黑野。”
黑野:“我可沒忘。當初在櫻滿堂的時候,紅鯉也是我們的一員,她是不是解散了之後來了你這裏?不說話就是默認了,我要找她!你們給我說清楚!是白裏要拿我的身體變回人類的!你們都是虛偽的!根本就沒想著要破除循環!”
霜鬼眼看黑野越說越激動,隻好先放下接待的事情,拉著黑野坐到一旁的沙發上:“黑野,你先冷靜一點。如果你非要和白裏做個了斷,那也不能在我做生意的地方啊,對吧,到時候事情鬧大了可不收場。”
黑野:“了斷?嗬……他還有蕭的樣子嗎?他還是蕭嗎?他是個自私的蕭啊,他不是我認識的蕭啊,可我依然是陸啊,你們到底是怎麼了?不能聽明白我的意思嗎?”
霜鬼:“不是,你先聽我說。”
但黑野一把甩開霜鬼的手,起身從屋裏衝了出去,而那人們口中的大人物也已經來到了浪閣裏。他和他在此處再一次相遇,可似乎並不是什麼美好的場麵。
黑野惡狠狠地站在浪閣院子裏的中心,眼睛正死死盯著白裏,而那個人又怎會一點也察覺不到呢?為什麼非要是現在呢?難道不能兩個人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嗎?難道就隻能這樣見麵嗎?
吸血鬼對人類來說是可怕的存在,當他們看到黑野的那一刻,臉上驚恐的表情就能知道。白裏也有些詫異,他沒想到會在這見到曾經和自己朝夕相處的那個人:“黑野?”他慢慢走出圍觀的人群,心裏五味雜陳,不知該怎麼麵對的黑野就這麼站在那兒,該說些什麼?
黑野:“我在那天之後就沒去找過你,你不覺得奇怪嗎?”
白裏回頭看了看漸漸遠離自己的人群,說道:“會這麼想。但我往後不會再是吸血鬼了。”
黑野:“黑野澤嗎?你和他的計劃不是失敗了嗎?現在還在想著變回人類,你到底是有多糊塗啊。”白裏的雙手慢慢爬上猩紅色的東西,似乎並不打算退讓:“既然都被你知道了,我也不藏著掖著了。黑野,如果一定要在這裏做決斷的話也好,霜鬼不是也在嗎?那就他作證好了。”
與此同時,霜鬼也從住宅裏走出,對身邊的男侍說:“封鎖浪閣,一個都不許放出去。”
“是。”
黑野喚出漆黑之刃雪藏鬼蛟,眼裏盡是殺意:“你執意要與我刀劍相向是嗎?”
白裏:“你不是想知道嗎?黑野澤博士說,要用你的身體做實驗,找到把我變回人類的方法,說真的…已經幾乎接近真相了,我們都已經找到所謂的……方法,可你偏偏重生之後,還保留著之前的記憶,當初就應該檢查仔細一點,最好還能殺了陸青,就不會有現在的局麵了,你說對不對啊,黑野。”
他一步步緊逼,黑野卻絲毫沒有退縮:“這也能充分說明,陸青的出現是必然的,你阻止不,白裏。每一次都是。”倆人馬上就打在一起,刀光劍影之間,是碎裂的昔日感情,是反目成仇的朋友,亦或是決裂的愛人。
眼看黑野的力量似乎在白裏之上,他漸漸占據了上風,竟用尖銳的刀尖指向白裏的咽喉:“我當初為什麼要認識你,蕭。我當初為什麼會想要堅持救你!就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嗎!那我們之前的愛算什麼!你不是喜歡紅鯉嗎?那為什麼不和她在一起!”
話音剛落,天邊響起一聲悶雷,下起了冷雨。
白裏棄掉了手中的武器,隻是和黑野對視著。可雨越下越大,淋濕了在場的所有人,洗刷掉了灰塵。氣氛越發壓抑,霜鬼清楚現在事情鬧大,浪閣一定會成為輿論的中心,而且也會因此加劇人類和吸血鬼之間的矛盾,戰爭本就已經快要爆發,再加上這麼一出,恐怕是沒有辦法阻止了。
男侍們也動作很是迅速,很快就把浪閣的出入口都給封死並輪流把守,而霜鬼要做的就是替二人解決掉那些在浪閣裏用餐的人類,盡量把事情簡化。
黑野:“怎麼不說話了?”
白裏:“你就當蕭死了不好嗎?”
黑野:“我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還不是拜你所賜!”刀尖已經觸碰到了白裏的皮膚,再深一點就能刺穿血肉。
白裏長歎了一口氣:“我不管你有多在乎蕭和陸的關係有多好,可我早就不是蕭了。是你自己一直執迷不悟,甚至還想拉我下水!隻要能變回人,我就不用存在於你的循環裏了。我不明白你到底還想知道什麼真相,可我已經不想咋再以這樣一個身份活下去了,你明白嗎?黑野?還是該叫你陸啊!”
黑野的眼裏閃過一絲悲傷,他的眼淚混入了雨水中,刀尖的血也融於水裏不知散到何處。好像有什麼在此刻徹底崩毀,他心如刀絞,卻哭不出聲,皺不起眉,隻覺得手裏的刀既熟悉又冰冷,腳下的那片白色曾是那麼渴求,是那麼執著地想要得到,可如今早已是抓不住的雪變成了水消散了。
黑野:“……世人與我不同道,又何必強求。”
雪藏鬼蛟隨話隱入黑野的身體裏,他似乎明白了為何來這世上,又好像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黑野用手扶助額頭,連句道別都沒同霜鬼說,就匆匆走了。不過霜鬼是不會去追問的,他隻管收拾好黑野留下的爛攤子,然後往後照常開業就行。
“還好來的真不是什麼大人物,不然還真不好交待。”
霜鬼捋捋袖子說:“是啊。一個剛火起來的地頭蛇而已,帶一群人來真把自己弄得像模像樣的。不過白裏既然會跟著他,能得到什麼好處?”
“嗯……那不如待會親自問問他本人好了,黑野好像並沒下死手。”
霜鬼一驚,趕忙去查看躺在地上的白裏,發現真的還有呼吸。
“我說的沒錯吧,他還是愛他。可是他卻背叛了他。”
霜鬼:“……是啊,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