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目前來說是肯定的。不過也許是因為嚴澈跟著我們，所以才一直沒有現身吧。夜憐旭還特意強調說要小心些，畢竟是個什麼樣的情況根本一無所知，更何況突然就知道了位置這種事，很難不排除其他的危險因素，比如神明的介入。
    可之前我所做的一切真的改變了過去嗎？
    沒有時間了，我的手裏竟不知何時拿著那個木牌，仿佛先前與嚴澈接觸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但目前最要緊的還是得知道怎麼去到那個有巨樹倒影的地方，而且一切似乎有些過於順利，起源之眼不僅沒有動作，連嚴澈都在時不時透露線索，就算是達成了合作的協議，也不用做到這種地步吧？況且他還說自己是蕭……搞不懂，真的一點都搞不懂。
    “你們看！”
    不知是陸青看見了什麼，我和老夜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竟發現海平麵上泛起一層藍色的熒光，緊接著是倒映出的星空慢慢跑到了我們的腳下，先前的陸地也沒了蹤影，而很快，我們仨沒有一點準備地掉入了海水之中。
    那種窒息的感覺撲麵而來，熒光色的海水從口鼻進入我們的身體，帶來一種奇妙的…體驗。恍惚間天地翻轉，海水倒灌，星空就好像是融化了一樣，變成一股洋流衝向海底深處。我試著轉過身體，在海裏胡亂撲騰，可帶來的卻是快要模糊的意識，和幾近耗盡體力的身軀。
    ……也不知道老夜和陸青怎麼樣了。我感到周圍的混亂已經漸漸散去，而因為洋流的作用，很快我就漂到了海的深邃處，可當眼睛睜開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很是震撼。一棵巨大的樹散發著光芒，而根部則是有一些晶體，看起來其中流淌著能量，應該是有生命的吧。我嚐試著在樹的周圍遊動，卻發覺自己不僅沒死還能在這裏呼吸，真是後知後覺的。
    我：“老夜！陸青！”
    沒有人回應。那隻能先觀察一下所處的環境了，巨樹的周身有一些發光的小魚和從未見過的生物，它的枝幹也已經無法用長度單位來衡量了，散落下來的葉子就能有好多個我那麼長了，就好像自己是隻螞蟻，而巨樹是個真正的“巨人”。
    不過木牌既然在我手裏，眼下還是先去尋找神體為重。嚴澈所說的巨樹的倒影，想必也應該是這裏了，可隻有一棵樹要上哪去找倒影呢？這裏已經完全被海水覆蓋……突然，一個泡泡從手邊飄過時，竟發生了不正常的破裂，無數濃縮在一起的畫麵不知還是記憶，一瞬間迸發而出，全都跑我臉上來了。
    “殺了你們這些卑微又可笑的瘋子！”
    “嗬哈哈哈哈！來啊！我要把你們殺的連渣都不剩！”
    ……
    雖然沒有看清具體是什麼內容，但我很清楚說這話的人一定是我，那竟然是我的聲音！依稀記得我站在雨中拿著雪藏鬼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臉上是瘋狂，完全陷入了殺人的癲狂之中。可為什麼我一直沒有印象呢？是起源之眼還特意隱藏了什麼嗎？還是故意放我來看這些東西的？
    頭忽然有點疼，但很快又有泡泡飄過來了。而且越看越覺得像是故意接近的？
    “你都死了那麼久，還要纏著他不放！還要讓他晶羽翼暗墮，回憶起痛苦不堪的往事！你是何居心！”
    “為了複活，為了進入夜晝！尋找我的肉身和自我！”
    “可笑，我才不信呢！黑野不是純種的吸血鬼，根本沒法打開夜晝的入口！”
    ……
    這些都是什麼啊！我根本沒有一丁點的印象！但憑聲音還是能聽出是白裏和岸在爭執什麼。而且頭比之前還要疼上好幾倍，這地方絕不能久待。思考過所有可能會有倒影的地方，可無論怎麼找都不存在所謂的“巨樹倒影”，該不會是被嚴澈騙了吧。
    然而就在這時，手中一直拿著的木牌突然開始發燙，根本拿不住！
    我：“啊！”
    它掙脫了我的手，慢慢掉入了更深的地方。而方向恰好剛好是巨樹紮根的那邊。我也顧不得手有多疼，馬上追了過去，可沒想到重新拿到木牌的那一刻，海水消失，雙腳再一次站在了陸地之上…陸地？我低頭看去，那分明是一片映著星月的海，旁邊還有一棵和之前高度相似的巨樹，而我的正前方恰好有一個類似於繭的東西從海麵上生長出來，散發著溫暖的蛋黃色，還貪婪地吸食著下麵的海水。
    我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可還是壯起膽子朝繭靠近。無意間還瞥見了巨樹之下竟還有棵樹！難道這裏就是藏著神體的地方？！
    心髒砰砰直跳，手心裏都出了不少汗。
    然而就在我快要碰到神體的時候，嚴澈也按時來了。
    嚴澈從繭的旁邊走出：“說好的交易，你可不能食言啊。”
    我：“你還真來了。”
    我緊緊握住手裏的木牌，生怕他給搶走。但嚴澈卻看著繭說：“你說起源之眼費盡心機，就是為了培養一個能掌控的神。想不想打開看看？”
    我往後退了幾步：“這哪能隨便打開，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嚴澈笑了笑，說：“你能找到這，得多虧我吧。嗬，黑野，你不是也想知道我為什麼說自己是蕭嗎？簡單來說，神就算再強大也會有弱點吧，我雖然能奪取很多人的意識操縱他們，可他們逐漸在我的意識之海裏找到一席之地，在我有時虛弱的時候悄悄跑出來，那時不知是自己還是成了別人，真是自作自受。”
    他話音剛落，我猛地回想起嚴澈說自己是蕭時，難道就是蕭的意識在和我交流嗎？嚴澈轉而看向了我，他雙眼那如同花開之時的粉玉色從來沒有這麼清澈過，甚至沒有一絲邪惑的氣息：“在你看來，我會是誰？”
    嚴澈的身體開始散發出淡淡的光芒，它們漸漸凝聚在一起，幻化成了一個人形…一個完整的蕭！我一下子怔住，沒想到嚴澈可以做到這種地步：“你這是幹什麼？！”
    蕭從他的身體裏脫離，然後輕輕地躺在地上熟睡。而嚴澈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竟是用雙手用力撕開那個繭！一個全新的“我”赫然出現在我們的麵前！我不知道嚴澈想要做什麼，可眼前的景象已經徹底將我震驚地無法動彈了。
    可下一秒，嚴澈居然把那個“我”從繭裏抱出放在蕭的旁邊，自己卻鑽了進去！我似乎也意識到了事情不太對勁，想要衝過去把嚴澈拉出來，可沒想到繭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合上了。然而此時此刻我還不知道即將要發生的事是難以想象的……隻見那個“我”慢慢蘇醒後，很快就變成了我現在的模樣，而一旁的蕭則仍然躺在地上沒有任何動靜。
    直到那個“我”一臉驚奇地瞧著我說：“嚴澈？”
    我心一緊，慌張地摸著自己的臉，還無法相信。直到我低頭一看，才從海水的倒映中瞧見自己已然是嚴澈的樣子！
    我：“這不可能！”
    緊接著，繭的光芒也漸漸消失，巨樹也不再煥發生機，蕭的身形也一點點融入到海水中，整個世界開始翻轉。我和另一個我掉入了腳下的海水中，又在此分離。他飄向了巨樹，化成了樹上的果實，而我卻飄向了不知為何物的虛無中，巨樹的模樣開始模糊，手裏的木牌也早已隨著那個我回到了巨樹之中。
    嚴澈到底做了什麼？
    ……
    我又成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