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這個小區也住了兩三天了。
    白天的時候我就出去散散步，觀察一下小區的布局，期間發現一個奇怪的事情，永生教和老年人所住的居民樓有點太過於安靜了，就好像沒人住一樣。難道都是在睡覺嗎？可如果真是這樣，我想要混進去就麻煩了，根本不知道那些人長什麼樣子。
    或許梁叔那裏有照片？
    這天一早，我把自己收拾幹淨之後，就匆匆出門趕往梁叔家。他正在整理資料，渾然不知我已經站在了辦理窗口前：“梁叔？”麵前的男人聞聲抬起頭來，眯起眼看著我：“是……嗯，我看看是叫什麼來著。”說著，就翻找起桌上的資料，試圖找到我的那份登記表。我也不想耽擱時間，就說：“我叫黑野。梁叔，我有件事想問問你。”
    梁叔笑笑，把手中的動作停下：“哈哈，登記的人太多，有點記不住了。說吧，要問什麼？”
    我：“梁叔，為什麼永生教和老年人住的那幾棟樓，白天都這麼安靜啊？”
    梁叔：“這我也不太清楚，可能都在睡覺吧。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梁叔，我想……進去裏麵看看情況，你這裏有沒有那些人的照片，隻要老年人的就可以了。”
    梁叔：“給你照片有什麼用啊，他們基本都無親無故，別想裝他們的什麼家人混進去。”我一聽這話，想著梁叔一定是誤會了，便說：“我可以變成其他人的樣子，你看，我現在就可以變成你的樣貌。”說罷，我的身形包括五官統統都變化成了梁叔的樣子，就好像雙胞胎兄弟：“我沒騙你吧，梁叔……你就給我吧。”
    梁叔一看：“謔，這能力還挺厲害，都能以假亂真了。”他眨巴眨巴眼睛，不敢相信我竟然真的做到了，還幫我找到一份老年人的登記表，女性，六十八歲，叫什麼羅素，旁邊貼著一張彩色照片，看樣貌應該是一米五幾的身高：“梁叔，為什麼這些登記表有照片，而我們之前不需要拍了啊？”
    梁叔：“都是幾年前的了，現在其實也要，不過是後麵…我會通知你們來拍的。”我點點頭，將這個老人的樣子印刻在腦子裏，便把登記表還給了梁叔：“謝謝梁叔，今天人還挺少的哈。”梁叔笑著收起了登記表，在我走之前，還給我了一顆牛奶糖吃。
    本想著現在是白天，那些永生教的人不會出來，而我正好可以去買幾件老奶奶穿的衣服。可意外總是來得有些突然，就好像是命運要故意為難我似的，剛準備去找酥糖借錢買東西，永生教的人就來了！
    他比我高一點，穿著黑色的T恤，藍色的牛仔短褲倒挺顯腿白的，隻不過有點奇怪的是他不穿鞋襪，光著腳站在地上。梁叔一看到是他，整個人都明顯得害怕起來，這就是永生教的威懾力？
    嗬，我倒要看看是長個什麼樣子……這不看還好，一看居然就是酥糖口中說的那個白頭發的家夥！什麼鬼？他們不是晚上出來嗎？！而且細細看他的五官，怎麼……和蕭那麼像？
    也許是我看得太久了，竟被他發現了：“你看我幹什麼？”
    一聽聲音也和蕭這麼像，心裏接著猛地咯噔一下，半天說不出話來。直到他的視線又移回梁叔身上：“今天我要審查登記表，怎麼半天送不過來？”原來是來問工作進度情況的，怪不得一來就看見梁叔在整理資料。
    梁叔支支吾吾地也說不清楚，手裏依然慌忙地整理登記表：“快了，快了……請您，您，再……再等一下！”但白發少年的眼神越來越狠毒，似乎沒什麼耐心了：“梁叔，實在不行我們就換人吧，您也年紀大了，可以住進老年人那幾棟樓裏去了。”受驚的梁叔一聽要把他送到老年人那邊去，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帖在辦理窗口的護欄上苦苦哀求，就好像是這麼做會把他殺了一樣。
    可白發少年根本不領情，從褲包裏掏出一把老舊的鑰匙，就要打開梁叔家的門：“也不多說了，直接走吧。”
    梁叔都被嚇哭了，害怕地往後退去，靠在牆上哀嚎。我看著眼前這一切，心裏實在是不忍心，立刻出手製止了白發少年，用力按住他拿著鑰匙的那隻手：“你不可以這麼做。”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我堅定地看著白發少年的那雙血色雙眼：“他隻是做慢了一點，不能等嗎？”白發少年也沒想到我會這麼做，正惡毒地盯著我的臉：“嗬，你是新來的吧，一次不懂事我還是可以理解一下的。”
    “黑野！你不要做傻事啊！”
    雖然梁叔勸我不要這麼做，可是他長得和蕭那麼像，我不希望我曾經最好的朋友會做這種事：“你就是永生教的高層管理人員吧，其實我一直覺得你們永生教可沒資格管理好所有的吸血鬼，就是一群有權有勢的窩囊廢！”
    白發少年一把甩開我的手，眼裏的殺意看得我背脊發冷：“你再說一遍我聽聽？”眼看我和白發少年之間就要發生點什麼，幸好出門買早飯的酥糖正好撞見了我們：“你這是在做什麼？”
    梁叔一聽是酥糖的聲音，又湊到辦理窗口前：“酥糖小兄弟？你可算來了，快阻止他！”
    酥糖望著和我對峙的那個人，突然明白了什麼，便說：“朱子寒，這位是我朋友，剛來不懂事，情緒也容易激動，看在我幫你介紹進來的份上，就放過他吧。”白發少年歎了口氣，說道：“僅此一次，酥糖。還有，梁叔，你待會整理好了，記得送到我家。”看著他離開，我心裏鬆了口氣：“還以為他真要把梁叔帶走。”
    酥糖慢慢走到我跟前，表情有點生氣，緊接著用手彈了一下我的額頭：“你啊，怎麼這麼莽撞，差點就沒命了知道嗎！”我摸了摸被彈的地方，別說這酥糖手勁還真大，要是再用力點，我這腦瓜子都能飛出去了：“還不是因為他要把梁叔送到老年樓那邊去，我看梁叔這麼害怕才……”
    但其實真正的原因是，他和蕭長得超像，而我就根本不想看見蕭變成這副模樣，雖然他並不是，可我還是控製不住自己：“可朱子寒他……沒事。這次確實是我做錯了。”
    酥糖：“唉……還好我來了。下次可別這樣了。”
    我：“嗯，你要去領早飯嗎？不如我們一起去吧，正好我有事情和你說。”
    ……我們像之前那樣，站在食堂的菜櫃麵前挑選早飯，當然了，除了麵包還是麵包，唯一不一樣的區別就是裏麵的人血含量不同，含量越多的越貴，而我們的錢都是永生教給的，每個月每個人隻有五十塊，用完了也不會再發，但麵包一個最低含量的就要一塊錢，要想在這種地方過上舒服日子估計是不可能了。
    我和酥糖一共買了八個最低含量的，數數錢也剩得不多了。不過為了計劃能夠成功實施：“酥糖，我想和你借點錢買衣服。”
    酥糖把我拉到食堂的休息椅上坐好，正準備好好聽我講講，卻沒料到那個可怕的家夥又來了。他坐到酥糖的旁邊，手中的袋子裏裝著兩個高含量人血麵包不說，還有我從沒見過的一瓶人血飲品：“酥糖，你們兄弟倆的錢還夠用嗎？”
    酥糖：“啊，是你啊。夠用夠用，不過你怎麼白天就出來了，聽說你們這些大人物不是晚上才出來嗎？”朱子寒打開人血飲品喝了兩口，那種香味實在是饞人，可惜我沒這資格品嚐品嚐。隻見他露出滿意的笑容，緩緩說道：“我可不是什麼大人物，白天沒事就出來逛逛唄。”
    好家夥，直接無視我是吧。
    酥糖：“那我挺好奇的，你們和人類談得怎麼樣了？”
    朱子寒：“哎，老樣子。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要開戰了，而且我們那個統領也是個笨蛋，什麼都不懂，還揚言要把人類抹除，真是能把人笑死。”說著又喝了一口飲品，鮮紅的汁液正順著他的臉流淌下來。
    酥糖：“那你們幹嘛不推薦一個新的出來？”
    朱子寒：“還不是那幫老骨頭，除了我也沒個年輕人了，根本聽不進去任何建議，等著解散咯。”說罷，他起身就要離開，而我則鬼使神差地問了句：“那你當初是怎麼混進去的？”
    朱子寒一聽這話又不走了，幹脆坐到我旁邊：“酥糖，說實話你這朋友還挺有個性的，總是語出驚人。”
    我：“我猜你加入永生教一定有其他目的吧。”
    酥糖：“別說了。”
    朱子寒：“倒不如說你想從我這裏知道些什麼，看在酥糖的麵上我可以跟你聊一會。畢竟我平時不忙，也是你們這些居民可以直接溝通的上級，有什麼生活難題了嗎？”
    我：“我也不跟你廢話，你是不是起源之眼創造出來的？”
    沒料到朱子寒的表情一下子就變了：“酥糖，你是不是跟他說了什麼？”
    酥糖尷尬地笑了笑，說：“嗯……這事說來話長，但你知道我從來不撒謊的。”
    朱子寒：“嗬，但說無妨。”於是我和酥糖又將事情的緣由同他說了一遍，他的表情才慢慢緩和下來：“是這樣啊。也難怪你會懷疑我。不過你要想混進永生教的高層，這之前最好先學會一種能讓你戰鬥的能力，不然想要完成任務可以說是天方夜譚。”
    看到朱子寒願意幫助我，心裏又好受了些：“嗯……但你長得真的…好像我最好的朋友，他被起源之眼殺了，所以我一直在想你會不會就是他，我，我沒別的意思，就是……”不知怎的，眼淚毫無預兆地流了出來，像是壓抑了很久的情緒突然爆發了出來。
    一旁的朱子寒陷入了沉默當中，他先是思考了一會，接著竟把手放在了我的肩上：“實話和你說吧，每次見到你的時候，我也會有點熟悉的感覺。而如果我真是你的那個朋友，那我一定會全力支持你的，所以別哭……好嗎？”
    他溫柔的聲音徹底治愈了我，就仿佛身邊的人就是蕭。朱子寒後來又告訴我說，今天晚上去他家樓下等著，他會像老師那樣教我如何戰鬥，此外還給了我一張晚上出行的證件，這樣我就不怕觸犯宵禁了。
    望著朱子寒離去的背影，我長舒了一口氣：“啊……總算是有了新進展。”
    酥糖：“他其實人還不錯，對吧。好了，時間差不多了，也該回去了。還有，衣服的事，後麵再說吧，這個月我也沒多少錢了。”這下，酥糖也走了，可我卻遲遲不肯離開，或許是好奇他還在不在附近，我拿著食物走到食堂外麵看了看，發現朱子寒正坐在院子裏的一棵樹下吃早飯，要跟他一起嗎？
    想了想還是算了。
    夜憐旭還在家裏餓肚子呢，可不能讓他等太久。雖說食物比較難獲取，不過永生教會給我們新住戶提供一些衣物，一般都是按照登記表上填寫的個人信息推測出的尺碼和款式，對我來說大部分都是可以接受的，也不是特別難看。
    我一回去就看到夜憐旭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便說了句：“不餓是吧？”
    夜憐旭：“你好慢……”
    我把麵包放在桌子上：“路上遇到點事情耽擱了。”
    夜憐旭看樣子是早就餓得不行了，馬上去拿了一個狼吞虎咽起來：“說來……嗯，聽聽……”
    我坐在他的旁邊，也拿了一個在手裏，但不準備吃：“我遇到永生教的人了。”
    夜憐旭：“臥槽，真的假的？”
    我隨便吃了幾口麵包，說道：“當然是真的了，我還差點和他起衝突了。就是……之前酥糖說的那個白頭發的家夥，還給了我一個通行證。”說著嗎，我就把證件遞給他看，上麵有朱子寒的照片和名字，以及“夜行證”三個字。
    夜憐旭看了看說：“這不是人家的東西嗎？萬一他們說是你偷的怎麼辦？”我一聽，也確實有道理，但我很快注意到名字下麵有一行字，上麵寫著此證僅可轉借給……永生者的配偶？！
    我：“配，配……配偶？！等一下！這個是假的證吧！”
    夜憐旭一看都快笑噴了：“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配偶！哈哈哈哈……”
    我突然就羞紅了臉，立刻把證扔到桌上去：“他肯定是惡搞我！”
    夜憐旭：“但是這個證用很長時間了，也不像是假的，你看…上麵還有永生教的紅章呢。”完了完了，這不是就表明我成了朱子寒的配偶嗎！可惡，怎麼想都不對吧！
    我：“可是我是男生，這……不適合。”
    夜憐旭笑著吃完了他應有的兩個麵包後，又把證塞到我手裏：“哎呀~天降桃花，還是收好吧，到時候弄丟了人家可得纏著你要呢，哈哈哈……”我看著證上的照片，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有點心跳加速。索性隻好收回衣服包裏，啃食著我快涼了的早飯：“奇怪的證件……用完這次，再也不用了。”
    夜憐旭咳了兩聲，說：“我也不多問了，你肯定有新進展了吧。”
    我：“我得到一個老年人的信息，可以變成這個人的樣子混進老年樓，但要進去永生教，那個白頭發的……家夥說，我還需要能戰鬥的能力才更穩妥，所以才給我這個證。”
    夜憐旭：“哦~晚上去找他啊。那你約會別遲到了啊~”
    我：“嘖，差不多得了啊。”
    ……
    一陣小打小鬧之後，我倆也累了，癱坐在沙發上欣賞著電視節目。雖然眼睛是看著五顏六色的屏幕，可心裏卻總是忍不住去想朱子寒，甚至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點喜歡他了，可惡……等到見麵一定要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