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世篇 (十)過往的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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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把我的左臂切下一半,泡在一旁的桶中,裏麵不知道是裝了什麼液體,有股刺鼻的味道。傷口流出的鮮血已經染紅了手術床的大半,我早已疼得叫不出來了,隻是呆呆地躺在那裏,任由他們割下我的每一塊血肉。
“白裏”:“已經切過兩次了,那個印記還是沒辦法保留下來。”
主刀的黑野澤滿頭大汗,看樣子站了很久:“沒有能力的吸血鬼,和那些怪物有什麼區別,無論如何我也要把黑野的能力轉移到我兒子身上。”
“白裏”想了想說:“我的朋友說,黑野的身體跟你有關,你難道不記得在哪了?”
黑野澤擦擦額頭的汗珠,緩緩說道:“還真記不得了,況且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去找還不一定能找到。”
“白裏”一聽這話,臉色難看起來:“是嗎?但我不想等了。我的那些朋友會很快發現他不見了的,到時候我可對付不了那麼多人。”黑野澤也陷入困擾中,他左思右想之後,還是決定放了我,但不能離開研究所,而且“白裏”還會跟在我身邊防止我逃跑。
他們解開束縛我的皮帶後,“白裏”遞給我了一袋血漿:“喝了它。”我看著那袋人血血漿猶豫了很久:“我……我不喝人血。”“白裏”聽到這話感覺很是詫異:“哈?你開玩笑的吧。我們不喝人血,那吃什麼?給我喝了!”說著就要往我嘴裏塞!
害怕的我從床上跳下,想要逃走,但身體虛弱得不行,才走兩步就摔倒在地:“我……不喝。”“白裏”也不慣著我,用手把我的嘴打開,將那一整袋都灌了進去。因為中間沒有停頓,我差點被血漿給嗆死,不過在喝下後,身體確實有了力氣:“怎麼……突然發善心要把我放了。”
黑野澤一邊用紗布擦拭手術刀,一邊看著我說:“不是放你走,而是要你去找到身體,給我搞清楚了。”
找身體?終於到這一步了嗎?如果我找回那具身體,是不是就不怕他們了?想到這,我也開始打起了自己的算盤,失去的手在血漿的作用下正在慢慢生長出來,等它長好前,我最好能想出一個利於自己的計劃。“白裏”跟著我是因為要把身體帶回去,但如果我提前接觸到身體,成為真正的黑野之後,說不定還能和他打一場,但隻有我一個人可不行,我還需要白裏,那個被囚禁起來的家夥。
“白裏”帶著我離開封閉室,讓我走在前麵帶路,可我怎麼知道上哪找。要不……還沒等我想出對策,身後的“白裏”卻發話了:“你是不是不知道在哪?”
我尷尬地笑了笑,看著他說:“我當時隻是在夢裏看見黑野澤在對黑野做實驗,其他的不知道了。”其實這裏還隱瞞了一件事,就是我躺在一個容器裏,聽到外麵正要進行靈魂割離,說不定身體藏在那裏。
“白裏”歎了口氣,說:“那你還記得是在哪做實驗嗎?”
我:“我記得去過一個房間,不會是黑野澤的辦公室吧?”雖然是瞎說的,但也不知道白裏會不會信。
“白裏”看著我許久,最終還是相信了,於是走在前麵為我帶路。我們離開之前那棟樓,來到一個院子裏,四麵都是研究樓,朝東的方向是研究所的大門,也就是出口。
繞過院子中央的大樹,再前往南邊稍大一些的六層研究樓,沿著樓梯一直爬到二樓,左拐第一間……門牌掛在門頂上方的牆上,寫著“博士辦公室”幾個字,看來這裏就是目的地了,隻是門上閂鎖,還得操作一番才能打開。可想也知道,“白裏”怎麼可能會認真去撬鎖,他二話不說,一腳就把門踹飛了,房間內頓時揚起陣陣塵土。
“白裏”也不管四散飄起的煙塵,直接走了進去,在右邊的牆上摸到開關,哢噠一聲,黑漆漆的房間瞬間亮了起來。我感到有點奇怪,這裏明明荒廢了,哪裏來的電?
我:“這裏還有電?”
“白裏”:“整座研究所都有水電,是我找人給提供的。不過你現在開始最好閑話少說。”他看著一片狼藉的辦公室,也不知道該從哪下手:“你確定是這裏嗎?”我環顧四周,和夢中的那個房間做了一個對比後,發現並不是一個地方,但或許我可以想辦法借用這個房間悄悄溜走。
我:“是的,就是這裏了。但是我現在想上廁所……”接著做出一副難受的神情給他看。“白裏”有些無語,但還是讓我去了:“出門左拐盡頭就是廁所。”說罷,他便開始在黑野澤的辦公桌那裏翻找,希望能找到點什麼。而我則是鬆了口氣,以為連上廁所他都要跟著,既然有了這個機會,我可要好好把握住才行。
不過有一點我得注意,他這麼放心讓我去,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認為我不敢逃跑,真的是去廁所,另一種就是他覺著我根本逃不出這裏,在哪都能被他抓回來,而我覺得第一種可能更大些,畢竟之前他都能把我傷成那樣了。
現在先去廁所,把鞋脫在裏麵,光腳能減輕腳步聲,我可以更好的行動。然後把鞋放在走廊盡頭那邊的窗戶旁邊,讓他以為我跳窗逃走了,這樣可以有機會回到黑野澤辦公室裏尋找線索。不然在這麼大的研究所裏盲目的找身體,無疑是大海撈針。
而計劃的唯一缺點是白裏並沒有把重要的線索帶走。
剛才去黑野澤辦公室的時候,我觀察過環境,房間裏還有扇門,似乎沒有鎖,我完成放鞋的工作後,可以去辦公室的隔壁看看,如果能進去,我就能直接從那裏進入辦公室不易被發現了。
想到這,我不禁感歎自己的聰明要是用在學習上就好了。
好了,現在已經走到男廁裏了,我隻要把鞋脫下,然後……誰知走廊裏傳來一聲:“還沒好嗎?”我一聽,急忙大聲說道:“我蹲坑呢,要點時間。”話音剛落,那邊又說:“那好吧,別太久。”我長舒了口氣,手不住地顫抖起來,把鞋子拿在長好的左手裏,試探性地把頭伸出去,看看“白裏”在不在外麵。
……很好,他不在。接著我躡手躡腳地來到走廊盡頭,找了扇開著的窗戶,把鞋胡亂的擺放在地上,一切都很順利。隻要我現在能去辦公室的隔壁就可以了,嗯……從正門過去肯定不行,打開門的聲音會被他聽見的,隻能從窗戶爬過去了。
從小到大,我可沒少爬樹,就是不知道爬窗戶會不會和爬樹一樣簡單。我做了個深呼吸後,重新回到廁所裏,費力地打開了唯一的玻璃窗,還好聲音不是很大,外麵的天雖然很黑,但借著月光,還是能看清一些物體的輪廓,小心一點應該不會出什麼事的吧……
把腳搭在牆邊的凸起上,慢慢地朝目標房間挪動,每走一步都是心驚膽顫,生怕下一秒就腳底踩空一整個摔下去。我不斷調整呼吸時候,突然發現目標房間外麵還有一個小陽台可以落腳。
那真是奇怪了,其他房間都沒有,怎麼就它有,難道真正的秘密藏在裏麵?我慢慢爬到陽台上。腳下厚實的灰塵踩起來有沙沙的質感,細看的話,還能發現地上殘留著早就幹掉的黑色液體,已經被時間抹去了氣味,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也許是我去廁所太久,引起了“白裏”的懷疑。
就在剛才,隔壁辦公室的燈突然關閉了。意識到時間已經所剩無幾,我隻好強行通過壞了一邊的陽台門,進入到新房間中去。不大,有很多櫃子……上麵放滿了資料盒,不會瞎貓碰到死耗子了吧。
看到櫃子上貼著一些標簽,我便開始按照名字來找,可惜找了一圈都沒有白裏的資料,而黑野的……我則是隻翻到一份,是關於精神鑒定的?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會放在資料室裏,還隻有這一份……越來越奇怪了。
我把精神鑒定資料折了又折,最後揣在了兜裏。現在要……去找白裏,對去找現在唯一能幫助我的人。至於為什麼不去找岸他們,自然也是因為他們在和“白裏”合作,這也是為了自己的安全著想。
但現在的麻煩是我並不知道白裏在哪,而辦公室的燈也關了,那白裏應該是去找我了吧,那按照計劃我要去隔壁的辦公室了…那扇門,原來是在這啊,就在我的右手邊。又到了驚心動魄的時刻了,試著推了推門,好在不是上了鎖,但就是怕“白裏”其實沒走,一直在房間裏等我進去!
為了不讓門發出難聽的聲音,我鼓足勇氣快速地把門一把推開,掀起一陣弱風,吹動了地上的幾張紙。幸好門沒有奇怪的什麼聲音,我稍稍鬆了口氣,可身體卻在這時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因為我還要開燈,現在的視力是無法在黑暗的地方看清東西的……如果“白裏”出去找我了,看到這裏燈打開,肯定會跑回來,我到時候能來得及逃離嗎?
或者說打開燈的那刹那,我就看見“白裏”站在我的麵前?呼——已經不敢想了,手心已經出了不少汗,黏黏的,一點都不舒服。
“啪嗒~”
燈亮了!
我看到門口站著一個白裏不說,還看見房間正中央還有一個被束縛著手腳的白裏!我的計劃被識破了?!我瞪大了眼睛,看著麵前的一切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唯一能肯定的是被束縛著手腳的白裏就是我要找的那個,而門口的不用問也知道是誰了。
“白裏”:“你在找他對嗎?”說完,還不忘得意地笑一下,那種邪惡的笑容讓我感到打心底裏的害怕,根本沒有料到“白裏”居然把我擺了一道。
我:“你……想幹什麼?”看來是鬥不過這個人了,隻能將計就計,在這裏救下白裏才行了,不然鬼知道他又會把我拉去做什麼可怕的實驗呢。
“白裏”走進房間,還把門給順帶關上了:“你借口說上廁所,其實是想逃跑對吧。但我了解黑野,知道他想幹什麼……你根本不可能去找岸,清楚我和岸有聯係的前提下,還去找他就是羊入虎口。而你唯一能相信的白裏又被我囚禁起來,所以也不可能會離開這裏了。你千方百計回到這個房間不就是想找到我沒發現的線索嗎,還是說,你在別的地方找到了其他線索想回到這裏確認一下呢?”
太可怕了,他竟然想到了我所想到的,況且“白裏”太了解黑野了,好不容易想出的計劃,他也能輕易猜到,原來這就是和最熟悉自己的人作對時的感覺嗎?
我:“我不是黑野,隻是一個容器而已,剛才你說的隻是巧合而已。”
他慢慢走到白裏的旁邊,表情越來越猙獰,手裏拿著幾張紙拿到白裏麵前蹲下和他一起看起來:“是嗎?我手上的這幾張紙是黑野的精神鑒定情況,和你身上那份是一起的。”我一驚,手不自主地摸向裝著資料的那個衣兜,他怎麼會知道我有這個?!
“白裏”:“還沒反應過來嗎?那是我特意放在那裏的。”
白裏顯然不想看那些資料,頭歪到一邊:“你把我殺了吧,換取黑野的自由。”
我:“什麼?!怎麼會……原來你早就知道線索在哪!你,是故意讓我看到這些的!”
“白裏”:“我可舍不得殺了自己,那樣我的黑野會傷心的。”他起身將那些資料丟到我的腳下,說:“看看吧。”
我撿起那些紙張一頁頁地翻看,上麵除了黑野兩個字,還出現了一個人的名字,叫什麼陸海青,病情描述也有這個名字……黑野人格分裂?陸海青就是他分裂出的另一個人格,經鑒定需要進行係統治療。
這是什麼情況,怎麼越來越搞不懂了啊。
我趕忙摸出身上藏著的那份,在看過之後卻發現沒有出現過陸海青這個名字,但對比資料的時間推算出,有陸海青名字的資料比沒有名字的要早:“這是什麼東西,黑野怎麼會人格分裂……這,這說不通。”
“白裏”:“嗯……這可就要問問我怎麼說了,對吧。”
他看向白裏:“怎麼,不願意嗎?那就隻好我來說咯。”
誰知此話一出,白裏便做出了激烈的反應,似乎是有什麼驚天大秘密遮遮掩掩地不敢說出口一樣:“住口!”
“白裏”:“沒有什麼難理解的,陸海青就是上一任黑野,而你是下一代而已。”
我:“上一代下一代?難道黑野隻是個身份而已嗎?!”
白裏的眼裏充滿絕望,看樣子沒了想反抗的意思。
“白裏”:“陸海青和你都是黑野為了保證自己能順利複活,而產生的保護機製。可以理解為人格分裂,但這是靈魂上的分裂。他把重要的部分分離出去,藏在某個複製體的體內,待到時機成熟,就會合二為一。所以說幾句你不想聽的……什麼之前的世界,我要回去之類的話可別再說了,你根本不可能回得去,因為那是機製構建出的虛假世界,你不是你,也不是完整的黑野。”
話音剛落,我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倒在地。什麼虛假的世界……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我的生活都是假的?嗬嗬哈哈哈哈……怎麼搞得,原來陸青才是身份……
“白裏”:“接受不了嗎?也正常…不過告訴你這些是為了讓你死得明白些罷了。”
我不知怎麼的,居然有幾滴眼淚掛在了我的臉上:“我……為什麼會陷入循環,我怎麼會變成這樣——!”一股怒氣衝上心頭,我手心裏的奇怪“刺青”也莫名發燙,這是怎麼了?我的心裏漸漸生起憎恨,居然不受控製地用另一隻手從刺青裏抽出一把黑色的利刃!而那個“刺青”此刻也變成了一朵綻放著的紅玫瑰,散發著淡淡的紅光。
“白裏”可能是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表情裏出現了驚訝的蹤影:“你會用?!”
我看著手裏的武器,黑色的全身,刀背上爬著一條麒麟,鮮紅的眼睛還帶著駭人的紅光,這是什麼?是我的能力嗎?可我沒想到從我產生憎恨開始,從我抽出這把利刃開始,自己的身體就不受我的控製了,就像擁有自己的想法一樣會自己動起來!
“白裏”:“嗬,現在的你也隻能這麼做了。要打我隨時奉陪,黑野。”說罷,他的身體表麵又出現了那些猩紅色的液體,看來是要堂堂正正的打一場了。
一旁的白裏見此情形,竟突然朝我大喊:“黑野!去找身體!就在研究所西麵研究樓地下室!”而我和“白裏”互相對視了一秒後,誰也不讓誰,竟在辦公室裏打了起來!
這是一場力量的角逐,我們不停地用瞬間移動尋找對方的破綻,武器互相擦出劈裏啪啦的火花,不分上下。我的腦袋現在雖然迷迷糊糊的,可身體做的每一個動作都不含糊,快,準,狠無一不做到極致!
打著打著我們又來到院子裏一爭高下,十分激烈。原本埋頭研究的黑野澤也聽到響動,出來查看情況:“嘶……怎麼會發展成這樣,真是麻煩了……”他眼看著我們慢慢向西麵研究樓靠近,心裏也突然想到了什麼,慌慌張張也下了樓。
我們一路打到目標地點的一樓,在右邊盡頭的樓梯旁邊找到了進入地下室的入口,可“白裏”和我一樣都想得到那具身體,怎麼也不讓我接近那道門。但憑借憎恨帶來的力量,我還是打壞了那扇厚重的鐵門,用比獵豹還要快的速度衝了進去,也許是因為重新喚醒了自己的能力,我的視力比之前好了一些,再怎麼黑也能行動自如起來。
“黑野——!”
聽著“白裏”在後邊不甘的怒吼,我現在的心情別提有多高興了。
沒一會前麵便開始出現亮光,而我奮力跑進那片光裏,一個巨大的研究室展現在了我的麵前,無數的橢圓形容器擺放在角落,地上,有的裏麵泡著人,不知道是誰。
不過我很清楚,既然自己的身體那麼重要,不可能會在這些容器裏,應該會單獨存放才對。可我很快還意識到一件事,這裏要是很久沒人來,怎麼會開著燈,一定又是黑野澤幹的。
果不其然……
“求求你!放過我的兒子吧!”我聞聲望去,原來是黑野澤用身體擋在一個更大的容器麵前,在對我求饒。一看,那容器中充滿了淡綠色的液體,而我的身體正赤身裸體地泡在裏麵,還要很多管子纏繞著我的軀體。
我一句話都沒說,徑直走向那個容器,正要揮刀砍破容器的時候,那個可惡的“白裏”居然追了上來,將我的刀彈開!
“白裏”:“休想!這具身體是我的!”
我開口說話,卻發覺這也不是我的本意,現在的我更像是看別人在玩第一人稱的遊戲似的:“礙事的家夥,給我讓開!”
“白裏”:“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黑野。但是今天你別想得逞!”說罷,他向我發起了攻擊。而我則是用瞬間移動躲開,眨眼間來到容器麵前用刀擊破了它!容器中的水流失殆盡,身體躺在容器底部開始抽搐起來,我見識過靈魂回歸身體時的情景,卻不知道靈魂回到身體又是怎麼樣的。
看著我手裏的刀刺進身體心髒的那一刻,一陣紫色的光芒突然就從傷口裏迸發出來,我的意識也開始模糊,漸漸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慢慢的似乎又有了意識,眼前也出現了一些畫麵,心裏開始好奇會看到什麼?
而直到看清麵前的一切才知曉,我將看到我的過往,自己的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