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謙無法無視那些被當成畜生一樣對待的死囚犯，也無法接受夙衍對他們的殘酷手段，來回走了幾趟，歐陽謙已經將訓練營摸了個八九不離十，深夜的時候跟那些死囚們商量道：“你們想不想出去？想不想回家？”
    “當然想了，明天就到我們了，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呢……”
    “就是……”
    歐陽謙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安靜：“聽著，我今晚把毒藥放到掌事他們的飯菜裏，你們記住，食物不要吃，水也不要喝，等他們明天吃過之後，不到一刻就會昏迷……”他掏出一張自己潦草畫的地圖，“你們拿著這些迷香，沿著這條路線跑，這條路巡邏的士兵很少，從這堵牆翻過去，就是宮外了。盡量跑，能跑多少算多少，跑出去以後找到自己的家，好好過日子，以後不要再作惡。”
    他們知道此時此刻，除了相信他，沒有別的出路，不然等到明天就是個死。
    “你跟我們一起走嗎？那麼多人一定會被人發現的。”
    “我盡量先保護你們出去，能出去我也會出去的。”
    “好。”
    黑夜中一雙眼睛狡黠如豺狼。
    歐陽謙正在放毒藥的時候，夙衍率領眾位掌事們推門而入，夙衍一雙眼眸寒凍如冰：“歐陽謙！”
    歐陽謙雙手被鐵鏈鎖著吊在梁上，玄俞抽出一把帶著鋼刺的蟒鞭緩慢的向他走來，無形中給人一種很強的壓製感。
    夙衍坐在椅子上看著他，這小子可真有種，竟然把死囚們的逃跑路線規劃的這麼詳細，還研磨了毒藥想毒死訓練營所有領事。
    玄俞一鞭子抽過去，歐陽謙青筋猛然暴起，瞳孔因為疼痛變大，痛呼聲被咬斷在嘴裏，身上衣服被撕成碎片，血沫橫飛。玄俞一鞭一鞭抽過去，歐陽謙覺得自己身體就像一個豆腐塊，被抽的什麼都不剩下了，腦子裏什麼都沒有，疼痛侵蝕了他所有神經，嘴巴都已經咬掉了一層皮，舀舀的流血。
    挨了不到二十鞭，歐陽謙就生生疼昏過去了。頭發絲一縷一縷的懸在半空中，冷汗一滴一滴落到地上，嘴唇上血漬斑駁，腰腹間和**上慘不忍睹，地麵上大片的肉沫和血漬。
    玄俞提過一桶水潑過去，歐陽謙迷蒙的眯起眼睛，劇烈的咳嗽喘息著。玄俞等他對疼痛有反應了，再次揮鞭而上，歐陽謙猝不及防挨了一鞭，一聲慘叫突破天際，深夜如同索命修羅一般。
    夙衍望著地麵上的碎肉和血沫，輕笑一聲道：“嘖嘖嘖，這麼多血肉得吃多少東西能補回來啊。”他雖語氣帶著無盡的惋惜，可更多的卻是戲謔和調笑。
    挨了五鞭子歐陽謙再次昏死過去，玄俞放下了蟒鞭，提起一桶水潑過去，已經激不起他的反應了，他隻是動了一下，隨即沒了反應。玄俞打了一桶百年的海水過來，一頭澆下，歐陽謙猛地身體劇烈晃動起來，懸在梁上的鐵鏈來回晃動，摻雜著歐陽謙的慘叫聲衝出屋頂。
    歐陽謙疼的聲音都變了，來回踢動雙腿，他現在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哪裏疼了，全身都好像被砍刀砍了，砍了之後用手把傷口掀起來，就那樣疼，疼的沒有了任何的思想，鐵鏈磨的他雙手鮮血淋漓而不自知。
    玄俞拿過一個燒紅的烙鐵，吹了吹，幾個火星子飄落下來，歐陽謙雙眼發紅：“給我個痛快吧，左右不過一死，這麼折騰人很有趣嗎？”
    “有趣，當然有趣，我就喜歡聽別人的慘叫聲，越聽我就越興奮。”夙衍起身接過玄俞手中的烙鐵，走到他身邊，無盡惋惜的看著他身上懸著的碎肉，“真是可惜了，這麼香的血肉……”
    烙鐵貼上皮膚，燒焦皮肉的味道在這個牢房裏蔓延開，直到皮膚燙的焦黑才肯挪地方，高溫導致他其他地方的皮膚虛起了一個個的大水泡。等到把他身上的傷口都熨平了，夙衍才發現他早就痛暈過去了。
    夙衍也不得不感歎，他的身體底子是真的好，被元臻重傷後，又被自己打傷，被毒蟲鑽了心脈，還能連殺一百人，去認地形，現在又被抽的他娘都不認得了，竟然還挺得住。
    夙衍回頭跟玄俞說道：“歐陽謙還真是他強勁的對手，不是嗎？”
    歐陽謙醒來的時候眼前是厚厚的稻草，他沒想到自己還能醒的過來，支撐起身子想坐起來，身上的疼痛提醒著他昨日受到的荼害。身上好像潰膿了，他掀起衣服看了一眼，惡心的反胃。
    白天進來了一位大夫，沒有說話，隻是給自己看了傷，然後嘀咕了一陣，轉身就出去了，下午藥就送過來了。
    躺在稻草堆上，歐陽謙睡不著，雙眼空洞的望著眼前的馬棚，身上火辣辣的疼痛，被剜去的幾處已經長出新的皮膚，嫩嫩的滑滑的，還很脆弱。身後更疼一些，被棍子打的脊柱幾乎斷裂，又被抽了鞭子，可是他沒有力氣動彈了。他在回想，回想過去自己的人生，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現在這個局麵的。
    眼睛很澀，可是卻不困，大腦嗡嗡的，意識卻很清醒。
    就這麼睜著眼睛到了天亮，他感覺頭痛欲裂，一位女孩端過一個盤子過來，吩咐道：“閣主說了，你身上的傷還很嚴重，所以允許你多休息幾天，這幾天你就在這睡著就好。”
    “謝謝。”歐陽謙虛弱的道了謝，女孩將吃的端給他，是一碗發了黴的米飯，“我隻能弄到這個了，你先將就著吃吧……”
    歐陽謙坐起身子，仔細打量了她，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眉清目秀的。
    歐陽謙看到那長著青黴的米飯就覺得反胃：“我現在還不餓。”
    “你身上還疼嗎？不要緊吧？”她放下手中的東西，撩開他的衣襟看了看，然後皺著眉毛從腰間掏出一個小瓶子，“我隻有這個，雖然不太管用但總比不用強，你沒事的時候上點藥吧。”
    “謝謝，不用了，你自己留著吧。”歐陽謙推辭著又給她揣兜裏，她卻笑著說，“我不在閣主眼皮子底下，用不著這個，閣主盯你盯的緊，你先拿著用吧。”說完不由分說就把藥塞到了他的手裏。
    “謝謝你……”歐陽謙緊緊地把小藥瓶攥在手裏，感覺無比珍貴。
    “先吃點東西吧，吃點東西傷才好得快。”女孩將飯碗遞給他，支吾一陣，又道，“剛進來的人都要承受這些的，你要撐住啊，人活著總歸是會有希望的。你先吃，我去給你打點水……”
    還沒說完話飯碗就被一腳踢到了地上，米飯自然也撒在了泥濘的土裏。
    歐陽謙抬頭去看，一個凶神惡煞的中年男子正盯著他看，女孩急忙跪倒在一邊，稱道：“拜見掌事。”
    兩人對視了半晌，婁石才一腳將女孩踹翻在地，一手指著她，吩咐身後的兩個人：“按住她。”
    歐陽謙兩手將女孩護在身後，對著那兩個侍者道：“你們想幹什麼！”
    歐陽謙全身綁滿了繃帶，臉色蒼白的跟鬼一樣，當然震懾不住他們，被他們一把推倒在了稻草上。
    女孩雖然害怕，但也知道這是訓練營，在這除了服從命令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當即就膝行到前麵，被兩個人按在地上。
    婁石瞅著地上發黴的米飯，冷冷笑道：“這樣好的飯食，這下賤的奴才也配吃？”說著一腳踩上去，在泥巴裏狠狠碾壓，米粒都變成碎末，和泥巴混為一體，“你餓了？來，吃吧，這樣的飯食跟你的身份才相符。”
    歐陽謙冷冷的瞪著他，婁石無所謂的道：“哦，不吃啊？把她的手廢了，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大發善心。”
    “是。”侍者將女孩的手拉出來，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出來，歐陽謙一把攔住，“住手！”
    侍者顯然司空見慣了這樣的場麵，反手一擰就按住歐陽謙的脖子壓到地上，婁石笑著說道：“剛進來嘛，囂張一點是難免的，我這兩天剛好手癢，就拿你開開刀。”
    說著鬆開對女孩的壓製，掐住歐陽謙的脖子按到地上，一手抓起米飯和泥巴的混合物，掰開他的嘴往裏塞：“吃啊，吃啊，你不吃我就廢了她……”
    歐陽謙扭頭反抗著，可是身上有著這麼重的傷，掙紮兩下就沒力氣了，幾下嘴巴裏塞的都是泥巴，滿嘴的泥巴腥味，讓他忍不住幹嘔起來。侍者用手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嘔吐出來，冷笑道：“你敢吐出來，我會讓你把吐出來的再吃進去。”
    歐陽謙覺得鼻子裏都是泥巴了，難受的感覺嗓子都要著火了，侍者顯然還沒玩夠，又抓起一手泥巴抹到他臉上，頭發上，脖子上，讓他狼狽的仿佛一條流浪狗。
    婁石哈哈大笑：“剛進來的就得這麼整他，不然怎麼肯聽話！”
    語畢眼神又凶狠的瞄向女孩，緩緩走過去，拾起地上的匕首，抓過她的手一刀穿透進土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