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宿命的輪回  第二百二十九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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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攙扶著元靖離開的路上,他哭得傷心,眼眸中卻也已經摻雜了些別的東西。
    這些都是他希望看到的,可是當這個孩子真的被自己一步步算計成了這般模樣,他心中卻又泛起了一絲難得的愧悔。
    元玦到了地方,卻發現根本沒有自己妻兒的身影,他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是有人故意調他離開,那麼阿善……
    他複又快步趕回冰窖,想要查看元靖是否還安全。
    他又想起自己一個帝王,如此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上,恨不得把那些存了反心的內賊都五馬分屍了才解氣。
    元靖有一搭沒一搭的抽泣著,元承儒勸慰道:“阿善,你別太傷心了,你父皇肯定也是有不得已的緣由,才顧不上救你,如果有的選,他一定會先救你的。”
    他身上的大氅已經披到了元靖身上,緊緊裹著他瘦削的身體,元靖雖然已經出了冰窖,可身體還在細碎的發抖,走路都十分踉蹌,隻怕真的是凍壞了。
    晶瑩的淚珠一顆顆掉下來,他冷笑一聲:“是嗎?難道不是因為,我沒有什麼做帝王的天賦,父皇才丟下我,獨自離開嗎?他親眼看到我在那冰水之中,凍得快要死了,他還能做到拋下我就走……我原本,就是個多餘的人……”
    元承儒探究的注視著他的側顏,似乎在辨認他說的是真心話還是氣話。
    “阿善,別說賭氣的話,如今你已經安然無恙,回到你父皇身邊,也不要表現出怨氣來,越是這種大是大非的事上,越容易被人盯著錯處,記住二叔的話。”
    眼前瘦弱的少年抬起淚眼,看著自己的眼睛裏,似乎醞釀著散不去哀愁和傷感,最終,也隻是認命一般的點了下頭。
    元承儒帶著他與趕到的任嫻會合,任嫻看到元靖腿軟、渾身不正常顫抖**的模樣,心痛的飛撲了上去:“兒啊,娘來了,你這是怎麼了?”她提防的看了一眼元承儒,似乎不解他們為什麼會一起出現。
    元承儒豈不知自己嫂子對自己的刻板印象?儒雅有禮的笑著將侄子奉上,便後退了兩步,留出空間來給他們。
    “母後……”元靖委屈怨念的心情剛才已經釋放過了,如今看到自己的母親,想起父親的涼薄,也提不起什麼親近的心思。
    “兒啊,你怎麼渾身冷得發抖?太醫,隨行的太醫呢?快來,我兒子全身都在發抖,快來給他看看!”任嫻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搓著元靖的手,心疼的濕了眼眶,“阿善,母後知道你受苦了,快先讓太醫給你瞧瞧身子,不要凍出什麼毛病來才是。”
    任嫻的眼淚又勾起了元靖已經咽下去的情緒,他慢慢咬緊了後槽牙,想要裝作毫不在乎。但少年人,是連自己情緒都掩藏不好的年紀,他這些強勢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隻會讓她這個當娘的心疼,也引起了她一頭霧水。
    太醫匆忙之中給元靖把了脈,交代了下他是受了寒,等安定下來一點兒,找個地方給他熬副藥,喝了應該能稍稍好過些。隻是現在戰亂還未平,到哪兒都不方便不安全,元靖隻能先靠身體底子撐著了。
    “阿善,你怎麼了?讓母後看看,你怎麼了?”任嫻看著自己兒子呆呆傻傻的樣子,忍不住溢出了哭腔,“你哪裏疼?跟母後說,你哪裏不舒服?”
    元靖強打起精神來,才將視線重新聚焦到她臉上,卻自始至終,都沒再應承自己母後一句話。
    “皇後娘娘,這裏仍然不安全,隻怕是亂臣賊子不消片刻就會找到這兒來了,我們還是先轉移一下位置為好。”
    侍衛統領的話,又讓在場的人陷入了更焦灼的氛圍,任嫻問道:“皇上和簡譽現在都還安全嗎?”
    “都好,他們都好,娘娘,不如,我們先去宮外吧,如果能進軍營裏,好歹有劉帥坐鎮,總能確保娘娘和皇子無虞啊。”
    任嫻便應道:“好,那我們就去軍營。”她牽起元靖的手,“阿善,我們先去軍營避一避,會沒事的,你不要怕。”
    說罷又與元承儒的目光對視上,心裏平白落了一拍,腳步也停下來了,似乎也在衡量,這是不是元承儒設的一個陷阱。
    “大嫂如果不放心臣弟,臣弟自己留在宮中禦敵便是。”
    元靖回過神來,對任嫻說道:“母後,兒子能活下來,都是因為二叔救了我。”
    任嫻哪裏知道他是不是裝模作樣演給阿善看的,這個人心機頗深,當年鬥的元玦差一點都當不成皇帝,他也不會那麼輕易就放棄這個機會。老四和老六雖是皇親國戚,但他們自己也明白自己不是當皇帝的料,這些年一直跟元承儒都是一黨的,現在他們叛變,為的難道不是讓元承儒繼承大統?
    元靖眼見任嫻的防備心很重,便掙脫開了她握著自己的手:“母後要留下二叔,那兒子也一並留下,這樣母後就不用擔心了吧。”
    “阿善……”任嫻沒想到在他心裏,這個二叔比自己的親娘和親弟弟對他還重要,一時有些傷心,可此時也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便說道,“那麼二弟也一起來吧。”
    說罷便拉起元靖的手往前跑,途中侍衛統領與元承儒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後掃視了一圈四周,直接一刀朝著任嫻懷中的孩子刺去!任嫻發覺時,已經來不及躲開,她的心猛然墜下,就在那劍刃要刺到他們身上之時,她被一把推開了。眼前的紅光閃過她的雙眼,她親眼看到是阿善替自己擋下了這一劍。
    元靖握著插進自己身體裏的利刃,一腳將他踹出幾米開外,然後掰斷了劍身,拿著那殘破的劍柄,瘋了一樣猩紅著雙眼去紮他:“逆賊!!!讓你敢傷我母後!!!要你死,我要你死——!!!”
    元靖被凍得半死不活,哪怕現在有憤怒加身,也還是敵不過一個五大三粗的硬漢。就在元靖身中幾刀之後,任嫻才從那一片紅色中醒過神來,摸著自己身上滾燙的熱血,嘶喊道:“阿善——!!!別動我兒子——!!!”
    她懷中的幼童也被刺激的嚎啕大哭。
    “放肆!”元承儒提劍而上,“連皇子都敢殺,你們是誰派來的!”
    趁著元承儒拖住侍衛統領的間隙,任嫻將孩子遞給太醫,連忙趕到了元靖身邊,他身上幾個大血口子,正在舀舀流血,任嫻字字泣血:“阿善……我的兒啊……你堅持住,你撐住啊,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元靖也分不清是自己本來就冷,還是自己失血過多才變得更冷,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輕飄飄的,啞聲道:“母後,我是要死了嗎?”
    “不許胡說!”任嫻的淚珠打濕了他的衣服,她手忙腳亂的給他包紮傷口,“你不會有事的,阿善,娘不許你有事!娘知道,阿善是個善良的好孩子,我的兒……”
    她的手哆嗦的厲害,怎麼也包紮不好傷口,元靖無聲的重複了一遍:“……娘?”這不是,弟弟專有的稱呼嗎?如今,我用上了自己的生命,也攀上了?
    “太醫!太醫!快給我兒子包紮一下!快來!”任嫻回過頭去求助,卻剛好看到了太醫和他懷中的小皇子被人一刀兩命,連掙紮呼救都沒有發出,人就倒在地上了。
    小皇子的腦袋被一整個的切斷了,骨碌骨碌滾到了幾米之外,沾滿了鮮血和泥土。
    任嫻和元靖同時看到了太醫和小皇子的死狀,元靖的心被狠狠擊中了,任嫻更是呆在了當場,耳朵中隻剩下了自己慌張的呼吸聲。
    那是方才還有體溫的小人兒,還會哭會笑,會跟自己的娘親互動,轉眼間,就成了地上一刀兩半的屍身。
    “啊——!!!”任嫻淒厲的慘叫一聲,大步跑上前撞開了那個持刀行凶的侍衛,在侍衛舉刀欲刺之時,手中的刀刃被人彈開了。他定睛望去,原來是元靖撿了地上的石頭砸開了他的刀。
    元靖拖著受傷的身體,一步一個血腳印到任嫻身後,劍指敵人:“隻要我還有一口氣,誰都別想傷害我母後。”
    任嫻看著地上的小屍體,悲痛欲絕,連靠近的勇氣都沒有,雙腿軟的不成樣子,仰天痛哭了兩聲,就昏厥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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