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宿命的輪回 第二百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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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靖進了宮門口,看到幾個人圍著小元臻哄也沒用,小元臻一見到他就哭著撲了上去:“哥哥!弟弟……弟弟……”
小元臻的嗓子都哭啞了,元靖將他抱起來,擦了擦他滿臉的眼淚和鼻涕泡:“沒事沒事,哥哥在這兒,譽兒不怕。”元靖扭頭吩咐道,“去倒杯溫水來。”
宮女遞上了一碗水,元靖貼了貼他的額頭:“乖,哥哥在這兒,不怕,來喝口水,小口喝,慢慢咽。”
小元臻咕嘟咕嘟喝完了一碗水,還不斷的打著哭嗝,臉都憋紅了。元靖心疼的抱著他走來走去,他重病剛醒,八成是看到了什麼東西。他問道:“累不累?要不要睡覺?哥哥帶你睡覺?”
小元臻哭著搖頭:“母後,叫不醒,弟弟,被關在棺材裏,有血。他,跟我說話,我害怕,母後叫不醒……”
元靖的神色也凝重起來了,難道,簡譽是和三弟通靈了?
他迅速搖了搖頭,清除掉自己腦海中的雜念,哄騙道:“沒事,不怕,那是弟弟在跟你告別呢。弟弟要去一個很美很美的地方,到那裏,每天都能開開心心的,能吃很多好吃的,還能蕩秋千,很好玩的,一點兒都不怕人。”
“可是,他在哭,他身上有血。”
“你看,弟弟剛出生的時候,是不是也在哭?身上也髒髒的,臭臭的,是不是?”
小元臻回想了一番,點了點頭。
“這就是了嘛,弟弟來到這裏,離開這裏,都是髒髒的,臭臭的,都是在哭,他是在用哭跟你告別呢。他在跟你說,二哥哥,我們以後還會見麵的,你在這裏要好好生活哦。”
小元臻的哭聲漸漸止了:“弟弟,是在跟我告別,他不疼?”
“不疼,祖父祖母也同樣跟你告別,弟弟不是一個人去了很美的地方,祖父祖母也陪著他一起去了,他們在那裏也可以玩兒,跟我們一樣有吃有睡。”
小元臻的淚水又湧了上來:“哥哥,我不想,讓他們走。”
“隻要譽兒乖乖的,等再過幾十年,我們也會跟他們見麵的。這幾十年我們都要好好的生活,祖父祖母和弟弟在那裏好好生活,我們在這裏也要好好生活。這樣以後見麵了,就可以跟他們說,這些年你遇到了哪些好玩的事兒,為百姓謀了哪些福祉,他們聽了你的,也會跟你講他們的經曆,這多好啊。”
小元臻動了動,元靖又換了一隻手抱他,他重傷在身,抱著他其實有些勉強。
小元臻又伏在了他的肩頭,委屈的抽泣:“母後,怎麼不醒……”
“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嗎?你睡了足足有好幾天!你都能偷回懶兒,怎麼就不能容許母後也偷回懶兒?你都知道擔心母後,那下次千萬不能再讓父皇母後擔心你了,知道嗎?”
小元臻點點頭,乖巧的道:“我知道了。”
元靖摸了一把他的腦門,一身的汗,他又吩咐人打了水,給他洗了個澡,然後拿過一些書來陪他看。
看書的過程中小元臻發現了元靖身上洇出了血,驚訝的問:“哥哥,你受傷了?”
元靖額上也疼出了冷汗,他低頭看了一眼,強撐著說道:“沒什麼大礙。”
“你快去床上躺著吧。”
“沒事,我也躺了好幾天了,聽宮女說你醒了,又在哭,就過來陪著你。”
小元臻一腦門紮進了元靖的懷裏撒嬌:“哥哥。”
隱淵和隱修輔助元玦操辦了先皇先後和小皇子的葬禮,為了皇家顏麵和在百姓心中的權威,對外都宣稱是病故,其實參與了這場內亂的臣子都知道他們是因何而死的。
當日元靖被元金徽挾持著進了皇室存冰的冰窖,腳步停在了一處透明的冰牆之下,元靖已經有預感他們要幹什麼,本來已經安靜的他,又拚死反抗起來。元金徽和吳華純三兩下將他打服,隨後用鐵鏈綁了他的雙手,懸掛於牆上,將他投入了冰水之中。
元靖頓時凍得慘叫起來,雙腳不斷在水中撲騰,全身都似乎被千萬根鋼針同時紮入體內,還未掙紮片刻,又被人按著腦袋淹入了冰水。
待來回幾個回合,元靖已經凍得全身不斷打著哆嗦,臉色發青。在他又一次被提起來的時候,已經近乎沒有知覺了。
“阿善,這冰水可是能凍死人的,別犯擰。待會兒等你父皇來了,你就告訴他,讓他寫個退位的詔書,四叔跟你有血緣之親,看著你長大的,怎麼會不疼你呢?”
元靖凍得全身發抖,根本沒聽清他在說什麼,元金徽見他還沒反應,又把他淹進冰水裏,直至他快窒息了才把他放出來。元靖被冰水刺激的嘶聲慘叫,險些痛哭出聲。
“來,跟著四叔學,等你父皇來了,你就說,父皇,隻要你下道讓位的詔書,就可以救我性命,世上的百姓不會說你無才無德,隻會說你舐犢情深。”
元靖哆哆嗦嗦著還沒學到一半,就見到麵前出現了一抹明黃色的身影,他從未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依賴自己的父皇,他什麼都不記得了,隻剩下了本能的呼救:“父皇救我——!”叫喊完,似乎察覺到自己牙齒打架的聲音更明顯了,哀嚎聲也更悲戚了,耳朵嗡隆隆的,聽不清外界的聲音,能聽到的聲響就是自己牙齒的哆嗦聲。
“阿善——!”元玦咬牙切齒的怒罵,“亂臣賊子,朕當初就不該養虎為患!”說罷飛身上前,兩人和他打了起來,雙方的護衛也打了起來。六王爺元韜從外麵穿著狐皮大氅進來,瞧見裏麵正打的激烈,拎過鎖著元靖的鐵鏈,一臉可惜的摸了摸他冰涼的臉,“我可憐的侄兒啊,再凍下去,恐怕華佗在世也救不了你了。”
元玦打開吳華純和元金徽的攻擊,兒子在他手裏,他也不敢輕舉妄動:“住手——!你們想讓朕退位,朕可以禪位,你們能否放我兒一條生路?”
“大哥果然是愛子如命啊,哪怕阿善天資不足,要你們費心費力的去雕琢那個小的,都要為了他放棄自己的皇位,真是讓小弟佩服。”元韜挖苦了他幾句,隨後又正色起來,“那就勞煩大哥寫下禪位的詔書了。”
“我怎麼知道你們會不會出爾反爾?”元玦盯著元韜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我必須保證自己的妻兒都離開了京城,且不會被人追殺,這詔書我才會寫。”
元韜認為他的要求沒有問題,自然樂哼哼的應承下:“大哥思慮的是,其實大哥就算不把嫂子和侄兒們弄走,我們也不會為難他們的,婦女幼童,有什麼威脅?不過大哥既然擔心這一點,那可以安排信得過的人,護送他們離開京城,我也保證,不會有人追殺他們。”
“好。”
有人來稟報,說皇後娘娘和小皇子的行蹤被他們發現了,問皇上是否過去,元玦著急的道:“先把阿善放出來!”
元韜費勁的將他往外拉,可元靖已經陷入昏迷,一時間還不太好往上拉,身後的侍衛躬身道:“娘娘和小皇子的安危要緊,這裏有屬下,屬下會帶著大皇子過去!”
元玦便先在禦前侍衛的護送下出了冰窖。
元靖再次恢複知覺的時候,眼前那一抹明黃早已不見了蹤影,他被凍的半死,人都有點呆呆傻傻的,在心中默念著,父皇,為什麼不救我?為什麼就這麼走了?是因為我沒有價值嗎?
按著自己腦袋的手被人打開,有人攙著自己的腋下將自己拖出了冰水,眼前是一個模糊的人臉,倉促的擦著他臉上的水珠:“阿善,阿善,沒事了,是二叔,二叔來晚了……”
元靖的視線逐漸聚焦,他看著眼前的人臉,又看了看四周的打鬥,眼淚慢慢湧上來,雙手麻木的輕輕扯住他的衣袖:“二叔……”
“阿善,是二叔來遲了,讓你受苦了,孩子……”元承儒看著元靖委屈大哭的樣子,心裏也有了幾分波動,他歎了口氣,將他攙扶起來,“不怕,二叔帶你去找父皇母後。”
元承儒比這兩個弟弟更先知道外界的局勢,京城中顯然是被提前安排好了,與敵軍的聯絡也被切斷,現在的情形對他們很不利。元承儒在這場戰亂中一直沒有出現,他隱身於紛爭之後,就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當最壞的結果出現,他可以出來善後。
他臨走之前又回了一次眸,他們還在負隅頑抗,他心中也起了些秋風蕭瑟的淒涼感。自己才是篡位的主使者,現在來充當忠臣,而這兩個輔助自己奪位的弟弟,就被當成了棄子,背負著叛亂的罪名,永遠的被釘進元國史書的恥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