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光明的背麵 第一百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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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二哥知道你。”程讓點了一下他腦袋,“不過你立了這麼多軍功,也是時候該升職位了,旁人參軍好幾年也未必有你打贏的戰事多,不過,也要看你的上級,是不是個能容人的……若是擔心你頂了他的位置,是個小心眼兒的,恐怕還會故意針對你打壓你。”
碧洲成輕輕一笑:“能不能容人,對我而言沒那麼重要,我的目標,從來不是我的某一個上級。針對我打壓我?也要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能讓我被針對到,被打壓到。”
“你的心理真的很強大,很多人在意的東西,你都不在意,這樣你的道路才會事半功倍,二哥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可跟營裏不少人都摔過跟頭,也會被別人影響心情,花了太多時間在那些無聊的小事上,從而導致我進步緩慢。”
“這是我師父教我的,如果我覺得別人對我造成了困擾,那我就重新審視一下我麵對的人,麵對的問題,再從最根本上出發,我的目標是哪裏。一旦重新確定了目標,根本不會被腳下的一根雜草擋住腳步。還有,師父說,如果我麵臨了很大的困難,就從心出發,這世間,任何事,隻要是為了百姓好,國家好,沒有什麼是難的。如果隻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的名利,為了自己的地位,隻局限於自己的利益,那麼很多事都會是難的。”
程讓呆了一會兒,道:“你師父一定是個修為很高的聖人。”
碧洲成抿著嘴角:“他在我心裏,是。”
“對了,這次你是怎麼知道消息,趕去救人的?”程讓問道,這營裏的消息,總歸是軍官知道的比較早,底下的士兵有很多都是消息閉塞的,不到上頭指名要去救援,有些或許根本不知道消息。
“是季嘉生跟前的汪喬給我報的信,說郝帥和仲將軍在豐城被圍困,情況危急,問我是否得空前去。”
程讓微眯眼睛,懶懶的道:“你別太相信他,他不是什麼好人。”
碧洲成以為程讓是先入為主的認為,跟著季嘉生的都沒有好東西,可汪喬來通風報信時,卻盡顯真誠,表達出雖然他是在季嘉生手下,可並不想與元安軍眾將士為敵。碧洲成過往的生活,很少遇到有人給他使絆子,彼時也沒什麼心思防範人,聽聽也就過去了。
待郝如常的傷勢養的稍稍好些了,才聽說碧洲成升職了,且程望開始親自帶他了,郝如常心裏還挺為他高興。這次自己傷重,昏迷不醒,如果不是他操心的跑前跑後,或許自己沒那麼快會康複。
他的容貌恢複不到以前了,仲蕭看著他臉上猙獰的傷,乖巧的道:“哥,下次過年我跟你一起回家,要是嫂子嫌棄你變醜了,我就乖乖讓她打。”
郝如常輕笑著揍了他一巴掌:“你小子,還盼著挨打呢,皮癢啊你。”
沒過幾天,仲蕭得到消息,說仲連犯了事,被人聯名舉報,他身為當事人,無法為自己辯白,輾轉求到了他頭上,想請他出麵幫忙斡旋。
先來的是仲連的二奶,當年欺負起牧詩荷母子最起勁的那個,如今她看起來也落寞了,打扮和行事上都不像當年那麼明豔張狂了,她低聲下氣的求仲蕭出麵幫幫他爹,被仲蕭一通惡毒的辱罵給罵走了。
看著二奶蕭索的身影,仲蕭狠狠吐了口惡氣:“你們這些鱉孫子,也有今天,真是痛快!”
他不瞧見仲家的人還好,一看到他們,便想到自己母親當年是如何被陷害,如何被欺辱的,甚至她死了都不能入祠堂,受後人的香火,隻能一個人淒涼的葬在山頭,常日與孤風為伴,他恨不得親手將他們一個個看過他們母子笑話的親族都掐死。
二奶回去後沒兩天,仲連竟拉下了臉皮,親自找到了軍營:“小蕭,你就看在我畢竟是你爹的份上,幫我從中斡旋斡旋,你和元安軍眾將領走的這麼近,你出麵求求他們,讓他們也動用動用朝堂上的關係,幫我說說情吧。”
暗門的生意他也參與了一份,仲蕭想起那些被荼毒了一生的女子們,暗恨自己為什麼會有這麼令人作嘔的爹,為什麼自己身體裏流著這種貨色的血。
“仲連,當年你陷害我母親跟你弟弟仲稚有私的時候,想過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嗎?我母親,是被你們這些吃人的惡魔給殺害的,她本來是一個多麼矜持高貴的女子,說話都不會大聲,一直盡職盡責的替你仲家處理家事,侍奉公婆。你為何這麼容不下她?就因為她母家官職比你高,你害怕?你給她喝不孕的湯藥,又全家人一起指責她不能為仲家開枝散葉,甚至於,我那未來得及出世的哥哥,連我母親的麵都沒能見一見。我身體多年羸弱,也是因為你給母親喝的避孕藥所致,我母親為了救治我,把她的嫁妝都花光了,你們仲家人眼睜睜看著我母親四處求人,都不肯幫一幫她,不舍得出點銀子救我,你們心裏,不就是覺得我早晚都會死,不想白往裏搭銀子嗎?仲連,後來的每一年,你是怎麼欺負侮辱我母親的,我全都記得,我有無數次都想拿把刀子把你殺了,你知道嗎?可是從我出生,到我母親去世,她從未在我麵前說過你一句壞話。因為,她知道我的身體裏也淌著你的血,她不想讓我餘生背負著枷鎖前行,我愛我的母親,所以我願意成全她的好意,否則,你們仲家人,都該是死在我手上。”
仲連麵如土色,低著頭說道:“是我對不起你娘。”
“你不配提起她,你來找我,也是自取其辱,你不僅害了我娘的一輩子,還參與暗門的生意,去參與荼毒那些女子,你自己用著這昧心錢,晚上不會做噩夢嗎?你還想讓我幫你?你到底哪裏來的臉麵,怎麼說得出口?”
“小蕭,不管怎麼樣,我都是你爹……”
仲蕭朝他臉上啐了一口,仲連愣在當場,不可置信的摸著自己的臉,此時灰白的鬢發露出幾分可憐。
“當你害死我母親的時候,想過你是我爹嗎?當你們冷眼旁觀看我從小如何被病症折磨的時候,想過你是我爹嗎?我小時候多少次差點活不下來,都是因為你給我娘喝的藥!而我每次痛的死去活來的時候,我身邊從來都隻有我娘,沒有別人,隻有我娘!”
仲蕭的肩膀被人扳住,然後順勢往後倒了倒,郝如常出現在他旁邊,擋在了他身前:“仲總督,在下郝如常,是仲將軍的兄長,幸會。”
仲連看到他的臉和脖子上被燒毀容的樣子愣了一下,隨即擦了擦臉,朝著他笑道:“郝帥,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郝如常帶著笑意,可臉上卻一點溫度都沒有,那眼神直看得人不寒而栗:“不敢當,恕在下直言,仲總督的這個忙,仲將軍幫不了,也不會幫,請你們仲家人,以後不要再來騷擾他。你們每出現在他麵前一次,都讓他想起他死去的母親,想起他幼時的痛苦記憶,如果你對他還稍微有那麼一點兒感情,就別再往他身上楔鋼釘了。他現在是我的孩子,跟你們仲家,已經沒有關係了,你們富貴時,他沒有沾過你們一點光,如果你們有難,哪裏來的道理來請他幫忙解決?你說對嗎?”
仲連聞言眼珠子轉了轉,笑道:“既然你們都拿他當自己人看,我也就沒什麼不放心的了,那,小蕭,爹先回去了,你以後在營裏,爹也放心了。”
仲蕭看著仲連離去的背影,血緣的牽引還是讓他駐足了良久:“哥,我這麼做,是不是太狠心了?”
郝如常摸了摸他的腦袋:“你做的很對,別胡思亂想了,走,哥帶你吃飯去。”
背地裏,仲連和季嘉生麵對麵交談,仲連惡狠狠的幾乎將臉都擦掉一層皮:“操他娘的小兔崽子,敢往他老子臉上吐口水!真他娘的什麼婊子生出什麼樣的貨色!”
季嘉生聞言眉毛微動,他看著仲連的眼神也是充滿了鄙視,連自己親生兒子都可以棄之不顧的人,季嘉生可不敢對他放心。
仲連將擦臉的手帕扔到地上,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季少爺,通過這段時間的交談,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仲蕭在元安軍內部備受寵愛,他的這些兄長,看他都跟看什麼寶貝似的,你可以放心的繼續實施計劃了。葛泗那個玩意兒不中用,還是老子我親自下場,我瞧著仲蕭雖然嘴上放狠話,心裏未必不惦記著我這個爹,隻要給我一點時間,讓他誤以為父親是真心想找回他這個孩子的,隻要他上鉤了,他那些兄長也可以一窩端了!”
“仲總督,真是辛苦你了。”
兩個陰險的人相視一笑,原來,仲連這幾年來所謂的示好,也統統都是算計。季嘉生心裏估摸著,這個仲連也是個冷心冷肺的東西,連親生兒子都可以算計到這種地步,更遑論旁人?等事成了說不定還會反咬自己一口,跟這種人合作,不留個心眼兒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