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光明的背麵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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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快一個時辰才找到一個隱蔽之處,是獵戶為了抓捕獵物而挖的地洞,她縮成一團躺在裏麵,外麵是濃密的灌木叢,她料想他們不會回過頭來再找一遍,就放心的睡了過去,想先補充一下體力。
等再有意識的時候,感覺臉頰旁邊熱騰騰的很舒服,如果身上也能這麼熱乎就好了,冷得簡直太要命了……可是下一秒她就猛地睜開了眼睛,這溫度不對!果然,一個燒得通紅的烙鐵就在她臉頰旁邊舉著,柒休覲嚇得往旁邊一縮,這才看到自己是在一個牢房裏麵,自己被鐵鏈固定在了一個木質的十字架上,周遭一圈兒的敵人。
“喲,醒了啊?”完顏律燦然笑道。
“你想怎麼樣?”
“自然是要審問你關於元國軍營的事。”完顏律在她麵前走了兩回,“一般情況下,我們抓個區區教頭也沒什麼鳥用,順手殺了得了,可是你與碧洲成過從親密,想必他瞞著別人的事也不會瞞著你,我想挖些別人給不出的東西。”
柒休覲瞳孔一縮,營裏有尤國安插的內應!聽他話音,那內應必是軍官,且熟悉了解碧洲成!
“我一個女人家披了戰甲上了戰場,吃的就是一口苦力的飯,那些要用腦子的事,我可做不來,我能混到今天的位置,靠得全是上邊兒對婦道人家的不忍罷了,你們便是把我的心掏出來,我也沒什麼可說的。”
“哦?那我們就試試。”
完顏律勾了勾手指,一排的刑具擺在她麵前。
“元帥,她暈過去了。”
完顏律轉過身來,打量著她的身體,那麼多的傷,隻怕再用一兩樣就真把她弄死了,扛了這麼多刑罰還能不吐口,一個女人家,可真夠狠毒的。
他隨口說道:“容她歇一歇,片刻後再來審問,若還是不肯招,殺。”
一圈兒人都走了出去,柒休覲微微眯起眼睛,偷偷看了一眼,四周沒人了,她想使力掙脫捆綁著自己的鐵鏈,掙紮中,一個小小的身影從門外颯颯的走了進來,甜美的聲音嗬嗬笑著:“你要把心掏出來,不如給我吧。”
柒休覲定睛一看,果然是那個披著黑色鬥篷的小姑娘,鬥篷遮住了她的眉眼,隻露出了一個高挺的鼻梁和粉嫩的嘴唇,小臉圓圓潤潤的,一隻手白白嫩嫩,一隻手上,手指和手掌交界處卻鑲嵌了鐵甲,目測個子才到柒休覲的腰際線那麼高。
由於上次的幫助,柒休覲本能的向她求助:“這位小妹妹,你救救我吧,快把我放了吧……”
“我為什麼要救你?”
“求求你……”柒休覲懇切的看著她,隻聽她勾了勾唇角,玩味一笑,“求我?你能給我實質性的好處嗎?”
柒休覲擔心他們很快就會回來,她又要受一輪兒的折磨,都快哭出來了:“你想要什麼直接告訴我行嗎?”
“這可是你說的。”小姑娘右手伸開,用手上的鋼甲輕輕一劃,一直桎梏著她的鐵鏈就斷了,然後托起她的身軀就飛速的閃了出去。小姑娘帶她去了搜尋到她的地方,將她放下,柒休覲還未從那個驚嚇中反應過來,呆呆愣愣的,隻聽得她說道,“你順著這條河往回遊吧,跟元國是互通的。還有,你答應過我一個條件,我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等我想起來了再告訴你。”
柒休覲苦著臉:“你把我送回這兒幹什麼?我又不會遊泳……”
小姑娘略微摸了摸下巴:“這樣啊……那還真是不好辦。”
“沒關係,我自己走回去好了。”柒休覲向她拱手道,“至於這個條件,天理倫常在上,隻要不是違背仁義道德的事,我都可以答應你。”
“我不會讓你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的。”小姑娘輕聲說道,柒休覲一愣,問道,“我們,認識嗎?”
“不認識,隻是我見你第一麵就很喜歡,覺得投緣罷了。”
“你此番回去,他們不會為難你吧?”
“我還不至於為了救你將自己置於險地。”
“那就好。”
完顏律回去後,看到被割斷的鐵鏈裂縫,眼睛微眯,派人去追。
柒休覲身負重傷,敵不過他,差點被一刀抹了脖子,嚇得老實了。
完顏律將她雙手綁起來,瞥了一眼靈非,靈非隻輕輕敲打著自己的手臂,看不清眼神。
“報——!稟元帥,柒教頭被完顏律抓住了,要求元帥親自過去才肯放人!”
身邊幾個元帥將軍都不建議讓他去,顧瓊聽說過幾句碧洲成對柒休覲的偏愛,自己一個隴安軍營的元帥,分量應該足夠重,不至於讓元帥親自去涉險,於是拱手道:“元帥,末將願前往搭救柒教頭。”
碧洲成想了想,不願拿柒休覲的性命冒險:“無妨,我去。”
仲蕭知道勸不住他,將清廉叫了進來,道:“清廉,你跟著元帥過去。”
清廉聽說了尤國的要求,本能的阻止:“元帥,你們兩個的性命價值不是對等的,您別為了一個教頭,拿自己的性命冒險!我去救她也未必救不出來!”
“她不是”一個教頭”,她是休覲。”碧洲成當即脫下了自己身上的鎧甲摔到地上,“今日我碧洲成以個人名義去救她,若我今日有任何閃失,你們就上報朝廷我殉職了。”
“元帥!”清廉一聲驚呼,幾位元帥將軍知道再難阻止,無奈的看向仲蕭。仲蕭氣惱於碧洲成失態,磨了磨牙,吩咐清廉,“你去帶人包圍在外圈,你在暗處埋伏,找機會幫著點他。”
“是。”
待清廉離去,仲蕭又交代幾位在場的人:“別出去瞎傳亂說。”
幾人眼明心亮,紛紛稱是。
完顏律的腳踩著繩子,百無聊賴的等著,終於看到了一個人影騎馬而來,當即來了精神:“小賤人,你騙我。”
柒休覲對著空曠的地麵大喊:“元帥——!別過來,有埋伏——!”
碧洲成停在百米之外,下馬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跟前,峽穀外圍了一圈兒弓箭手,蓄勢待發。
柒休覲被吊在了懸崖峭壁上,近乎丟了大半條命,完顏律居高臨下的問道:“碧洲成,你既來了,可做好一命換一命的準備了?”
碧洲成沉聲道:“我的命就在這兒,你敢來拿嗎?”
完顏律斜勾著嘴角:“碧洲成果然是碧洲成,你有種,來啊,給我放箭!”
碧洲成在趕來之時已經觀察好落腳點和隱蔽處,當即毫不猶豫的孤身一人穿梭箭雨。清廉瞄準了半晌,汗都流了下來,待碧洲成還差一步登頂,他一箭發出,正中完顏律肋下,完顏律吃痛後退了兩步。碧洲成飛身上了懸崖,一腳將他踹了下去,然後奪過繩子拽在了自己手裏。
靈非等人一起合力對敵,碧洲成握著繩子生怕磨來磨去把繩子磨斷了,便將刀身插入地麵,隨後將繩子栓死在刀柄上,幾人一起也沒占上風。靈非本意就不想柒休覲死,打了幾十招意思意思就沒怎麼用心了。
敵軍發現了清廉的位置,一箭正中清廉麵前的石塊,隻差半寸,那箭支就會刺穿清廉的頭顱。清廉緊接著又發出了一箭,那邊弓箭手應聲倒地,清廉飛身下了山坳,緊隨其後爬上了那處矮山,清廉爬上來的時候,有殘存的弓箭手想要暗襲,靈非一陣掌風襲去,那人便悄無聲息的倒下了。
鬼酆敵不過他,便喊道:“靈非,你幹什麼呢!幫忙啊!”
靈非飛身上前,鋼甲隻差一寸就能夠到他的心髒,碧洲成反手一擋,一掌拍出,靈非飛了十幾米遠,撞到了樹上,噴出了一大口血。
靈非心想,不知好歹,小姑奶奶我幫了你們,你還下手這麼狠……
清廉和碧洲成背靠背,抹了把臉上的血:“您快把柒教頭拉上來,您的背後,有我。”
碧洲成伸下手去:“休覲,把手給我!”
柒休覲雙手扒著那塊石頭,恐懼的看著它越來越晃,帶著哭腔說道:“我不敢鬆手,我會掉下去的。”
碧洲成知道這塊石頭堅持不了多久,堅定的道:“相信我,用盡全力往上伸,我拉得住你。”
柒休覲看著那搖搖晃晃的石頭,又看了看做好準備的碧洲成,恐慌的叫了一聲把手遞了上去,碧洲成牢牢的抓住她的手,可是柒休覲懸掛在半空中,全身的體重都聚在了手上,碧洲成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慢慢的往下滑,猛然拔出插入地麵的刀身,一刀穿透了自己的大腿,牢牢的將自己釘在了地上。
柒休覲沒看到他腿被刺穿,隻看到一道血光閃過,驚駭到片刻都沒了反應,半晌才哭著喊道:“不要——!”
清廉回身去看,也驚得睜大了雙眼:“元帥——!”
柒休覲怔然的看著他因為用力而充血的臉龐,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碧洲成憑著自己的臂力生生把她拉上來,他用力拉她之時,刀刃割開了他一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