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光明的背麵 第十一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285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柒休覲拚命往外挪,眼看那人拎著刀離她越來越近,舉起了刀,她隻等著下一秒自己就被砍斷了手足,帳簾被撩開,薛昂正用嘴和左手給自己右胳膊傷的傷打結包紮,定睛一看,一瞬間就明白過來了怎麼回事。
“聰,這妮子又惹著你了?”薛昂一邊笑著問話,一邊擺擺手示意下屬退下,下屬偷偷的鬆了口氣,躬身退出了營帳。倆人也忍不住在心裏感歎,這些年來,有薛少爺在自家少爺身邊,不知道免去了多少出禍患。
林聰不滿的”哼”了一聲,扔了個瓜子到嘴裏嗑:“走個路都能撞老子身上。”不出意外的,薛昂果然又當起了和事佬,解了柒休覲胳膊和腿上的繩子,“你可真是記吃不記打啊,營裏這麼多人看著,你還敢這麼混,你就不怕有你老子的眼線盯著?真讓他知道你在軍機重地還這樣胡作非為,我看他還不扒了你的皮。”
林聰僵了僵,倒是沒想到這一層:“軍營裏也不是那麼容易安排人的。”
“是沒那麼容易,但是買通本就參了軍的人盯著你呢?容不容易?馬上都要過年了,你還做這染血的勾當,我看過年回家你是想吃竹筍炒肉了。”薛昂給柒休覲解了繩索,還不忘奚落他一番。
林聰想到這兒,不由得在心裏嘀咕,那自己還想提前回家過年,這不是上趕著挨打呢嗎?
柒休覲解了繩索,拿出嘴裏的襻膊,差點嘔出來,隨後踉蹌著站起身來。在她看來,他們這些紈絝子弟都是一夥兒的,她瑟縮的往後退著,身上到處被打的都痛,她一會兒摸摸這兒,一會兒摸摸那兒,提防的看著薛昂。
“小可憐。”薛昂見她臉上疊加著巴掌印,眼睛哭得又紅又腫,梨花帶雨的,像隻受驚的小貓一樣,惶恐的打量著他們,倒來了點興致,“你啊,好好的一個姑娘家,瞧把人家嚇得,跟隻受驚的貓似的。”
林聰還惦記著自己老子真知道了自己在營裏的所作所為,要罰自己呢,不由得端正了坐姿:“薛,過年你跟我一起回去吧,要是他真知道了,有你在,我老子應該不會太過分。”
“早知道怕多好,非得等到跟前兒了才記得教訓。”薛昂望了一圈兒,“怎麼連一個軍醫都不在?我這胳膊還傷著呢。”
“急什麼,他們忙完了自然會回來的。”
薛昂點點頭,看著柒休覲想走又不敢走的樣子,衝她挑了挑下巴:“他們是傳,你男人死了是吧?”
柒休覲佝僂著身子,靠在營帳邊上,粗粗的喘著氣,不想回話。
“嘖。”薛昂翹起了二郎腿,“一個女人,在營裏摸爬滾打的,不如找個靠山。”說罷又斜著眼看林聰,“我覺得她還行,要麼,就讓她跟我得了。”
林聰皺眉:“這樣兒的你都看得上?饑不擇食到什麼地步了。”
薛昂戲謔的看著她震驚的模樣,笑道:“我倒覺得挺可愛的。”
“你們……你們……”柒休覲被他們接二連三的打擊,已經萌生了退意,她未曾料到元國軍營,民間人人稱讚的軍人裏,也有此等罔顧律法的敗類。她好幾次差點被林聰整死,現在又有人想將她視作玩物,若是如此,她寧願回廣州去,什麼與子逸並肩,都不要了。
薛昂喝了口酒,淡定的道:“怎麼樣?跟了我,我不會虧待你的,我薛昂從不虧待跟著我的人,你若答應了,也就是我們自己人,聰就不會再為難你了,如何?”
柒休覲悲憤交加:“做夢!”
林聰覺得像是見到了天大的笑話,噗嗤笑道:“你當你是天仙啊!真他娘的惡心!你這樣兒的,給老子提鞋,都他娘的沒有資格!還一副受辱的樣子,我真想打死她!”
薛昂拍了他一下,笑得極為輕佻:“誒,這事兒也講究個你情我願不是?人家不情願,那就算了。行了,今天林公子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見識,回去吧,以後啊,擦亮眼睛,別盡做些沒腦子的事兒來,去吧。”
柒休覲攏緊了衣服,落荒而逃。
林聰顯然是還沒出夠這口惡氣,薛昂輕踹他一腳:“你也是,別總盡幹些缺德事,你說說你這陣子安生過嗎?我都得了我們元帥賞識,給了我教頭的職位,雖然沒能分到元帥門下,但仲帥人也很不錯,我待得也挺開心的。上天給了你這個機會,讓你跟著元帥曆練,你淨在他眼皮子底下作惡,真是好好的機會都不會把握。”
林聰不服氣的道:“太悶了,一天到晚的被關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煩都要煩死了。”
“得了吧,還一天到晚被關著,你出去玩兒的少了?別那麼抵觸軍營,你爹讓你來軍營,可不是讓你混日子的,他是讓你跟著元帥好好長本事的,你就不想有朝一日回去了,很有臉麵嗎?”
林聰煩躁的撓了撓頭發:“哎呀再說吧。”
薛昂總也等不來軍醫,又見林聰如此煩躁,便說道:“別老想這些煩心的,出去玩?我請你。”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林聰更是火冒三丈:“我底下剛被她踹了一腳,操,一個月都不能幹那檔子事了。”
薛昂瞄了一眼,果然見他雙腿敞開,不由得哈哈大笑:“怪不得你又要動刀動槍的,哈哈哈哈,可真有你的。”
林聰煩的拿了個枕頭砸過去:“你還笑!老子差點被那老娘們兒踹殘廢了!”
柒休覲一瘸一拐的回營,高峰瞧見了,將軍務遞給隨行的親信,然後快步上前去:“休覲,怎麼回事?你身上的傷……”他想了想,道,“又是林聰找你麻煩?”
柒休覲渾身上下被打的都沒有好地兒了,她此時興致不高,甚至想出營去了:“嗯,後來薛教頭來了,我才免遭毒手。”
高峰送她回了營,看了看她身上的傷,也直咂舌:“真是欺人太甚!我去給你叫軍醫,明天你就別參加訓練了,好好休息一天。”
高峰整理完這批軍務,跟碧洲成稟報的時候,順嘴提了一筆,碧洲成是知道林聰在營裏待得不爽,他不爽了,總要抒發出來,讓別人承擔他的不爽。自然,高峰既然說了一嘴,他也知道柒休覲應該沒有什麼大礙,叫林聰來教育了一通,顯然林聰也沒有聽進去,他不想跟他多費唇舌,就讓他走了。
這種事他也不好處置,直接讓他出營,林家會猜測朝廷的心思,放任他在營裏,又有多少人無辜受害。他想著等忙完手上的事,過了年,再找機會給林聰幾個下馬威,好好引導引導這孩子走上正道。
他去看望了柒休覲,柒休覲興致不高,變得比以前更沉默,碧洲成沒那麼多時間浪費在她身上,隻給了她兩個選擇,要麼留在軍營,別再整天因為一點小事就委屈的哭,既然選擇當一名軍人,就必須忘記自己的性別。要麼就收拾東西離開軍營,隻當這段經曆是一場曆練。
柒休覲沉默了幾秒,然後抬頭看著碧洲成,碧洲成並沒有因為她是一名小士兵而輕視她,反而用一種格外尊重的眼神注視著她,等著她的回答。
柒休覲當時看著他的雙眸,鬼使神差的選擇了前者。
沒想到事情剛過去沒幾天,他又不安生,碧洲成心裏不禁也煩悶。
“就是看她不順眼,一個女人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反倒跑出來拋頭露麵,真是不知羞……”後麵的字在碧洲成緊皺的眉頭下吞了回去,碧洲成猛地一拍桌子,嗬斥道,“女人未必就比男人差!報效國家的心大家都是一樣的,你又何必搞這些性別歧視?她一個女子在軍營立足本就不容易,你還時不時的給她使絆子,你幼不幼稚?”
林聰被教訓了一通,又腆著臉瞎扯:“我這是在鍛煉她的心誌,你看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一點都沒有軍人的剛毅,鍛煉鍛煉就能好一點。”
“既然你要鍛煉她的心誌,好,下個月的模擬實操訓練,你們一起參加,如果她能順利過關,你以後再也不要為難她,可以嗎?”
林聰小聲嘟囔著:“那個訓練我都不一定能過關,更何況是她。”那個實操訓練他之前闖過一次,沒過關不說,還半死不活的被拖了出來,當時他還自嘲,空有一身肥膘,竟然連軍營裏最簡單的一關訓練都過不了。其實他知道那個訓練是非常嚴格的,每時每刻都要提著十萬分的小心,不然就很有可能丟掉半條命。
“廢話那麼多,你敢不敢答應。”
“如果我們兩個都沒過呢?”
碧洲成知道他心裏沒底,他自參軍以來,一直都是混日子,他看得出來,進入軍營不是他的主意,可能是他的家族讓他來的,想把勢力也紮入軍營,他這樣的太子爺向來都是跟家裏對著幹,不難想象他為什麼這麼自甘墮落。也正是因為知道他能力不太行,碧洲成才有底氣提這個建議,林聰好歹是個黑白通吃道上的太子爺,碧洲成也不能太明目張膽的教訓,隻能這樣循序漸進,讓他鑽套。
“這……好,如果那女人真能順利通過訓練,我以後就不擠兌她了。”
“成交。”
柒休覲回去後,一直摸著身上的中衣,想著歐陽謙,她想,如果他在自己身邊,就沒人敢欺負自己了。柒休覲的手往上摸著空氣,腦海中不住的想,哥,你在哪裏,我想你……
她從來就不善與人相處,以前無非是給人幫工,環境也沒那麼複雜,如今更像是命運被多方裹挾,命途的走向跟她自己並無太大關係,而是被各方上位者牽著鼻子走。
她胡思亂想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