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看到地上滾落的被摔壞的水果，試探的問道：“你是摔倒了嗎？還是被人撞了？”
    柒休覲嗚嗚噎噎的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蘇九連忙就哄她，柒休覲氣得直跺腳：“為什麼不講理的都是這些上了年紀的大伯大媽？我以前就吃過不止一次虧！明明是他們撞了我，還要反過來咬我一口！欺負我不會吵架！他們心眼兒咋就這麼壞啊！”
    蘇九被她氣急敗壞的跳腳樣子逗得差點笑出來，軟著聲音哄她：“好了，其實現在這麼多訛人的，也難怪他們戒心重嘛，不氣了不氣了，下次走路盡量往邊上走就好了。”
    “你還幫他們說話！你都不向著我！”柒休覲又猛地跺腳，蘇九無奈的笑，“我是在哄你啊。”
    柒休覲眼睛通紅，看著地上亂糟糟的水果，又傷心起來。蘇九撫了撫她的頭發：“我知道，你是想讓元帥吃到這個稀罕的水果是吧？你看，我們這兒不是還剩了好幾個？也還可以給他吃啊。”
    柒休覲委屈的扁著嘴：“就剩那麼幾個了……”
    “嚐個新鮮還是夠的嘛，我的那份我不吃了，都留給元帥吃吧，好嗎？不哭了。”蘇九幫她擦掉眼淚，擔心的看著她的傷口，皮在地上剮蹭的都縮到了一起，還沾著灰塵，“我必須要幫你清洗傷口和上藥了，有點疼，你忍著點。”
    幫她上完藥，柒休覲還是悶悶不樂的，坐在床邊不願意說話，蘇九就說：“家裏沒菜了，我去買些回來。”然後就去了軍營，跟碧洲成說了這件事，碧洲成手頭事情比較多，就忙了小半個時辰才脫開身，洗了洗手然後擦幹淨，一邊走一邊問，“休覲給我帶的水果？什麼水果非得那麼老遠往回帶？”
    “很稀罕，我還從沒見過呢，您先去就好，我在外麵待一會兒，買些菜回去。”
    碧洲成無奈的笑了笑：“她呀，都一把年紀了，還得讓人哄著。”說罷上了馬就揚長而去。
    碧洲成敲門的時候柒休覲依舊在那坐著，還噙著淚花，看起來別提多委屈，碧洲成敲了兩下門就推門走了進去，一進門自然就看到了桌上被柒休覲又一個個拾起來的水果，灰不溜秋的，有旁邊幾個完好無損的水靈靈的果子作對比，被摔壞的那些看著就格外可惜。碧洲成心裏暖暖的，摸了一下那水果的手感，軟著聲音哄道：“哎喲，這麼多都是給我帶的呀？沉不沉？”說完拉個椅子坐到了她對麵，無奈又帶了一絲寵溺，“多大的人了，因為幾個摔破的水果還哭鼻子呢。”
    柒休覲的眼淚再次決堤，倔強的抿著嘴看向一邊，碧洲成伸手去撈她，柒休覲發出抗拒的鼻音，往旁邊挪了挪，碧洲成啞然失笑：“好了，瞧瞧你，眼睛都哭紅了，可不好看了。”柒休覲依舊抖動著嘴唇不說話，光看著她這委屈巴巴的樣子，碧洲成要是不知道實情，還真會以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呢。
    碧洲成給她順了順毛：“沉不沉？是不是累著了？”
    柒休覲委屈的抽泣，忿忿的拍了一下大腿：“你說沉不沉！我吃著好吃，覺得你會喜歡，才千裏迢迢的給你帶回來的，我就給我自己留了兩個，剩下的都帶去給你的，快走到軍營門口就給人撞了……”說完又嗚嗚的傷心哭了起來，碧洲成看著她，認真的道，“這份心意最難得，我收到了。”
    柒休覲跺了跺腳，擦了一把眼淚：“有人欺負我！”
    “那個趕車的老大爺？”碧洲成話音未落就看到了柒休覲衣服上滲透的血漬，臉色一變，抓著她胳膊看了看，“你受傷了？是山匪傷了你？”
    柒休覲氣惱道：“就是那個老頭子！趕馬車跑的飛快，馬車壞了也不知道去修整，結果刮到了我的袖子，一下子給我帶飛出去了，這不在地上滑行了一段給蹭的。”
    碧洲成擰眉：“馬車連你也一起撞了？還有哪兒傷著了？”
    柒休覲指了指膝蓋大腿和腰腹，悶聲道：“九九已經給我上過藥了。”
    “那你就讓他這麼走了？”
    “說到這個我就來氣！我怎麼這麼倒黴呀，明明是他的馬車有問題撞了我，他還說是我的錯，說我不該走路中間，那大路是他家修的啊？他看到路中間有人在走還不知道往邊上靠靠，結果沒道歉不說，還把我給指責一頓。”
    “你平時嘴巴不是挺厲害嗎？碰上這種事就幹吃啞巴虧？”
    柒休覲拍了拍大腿，懊惱的撇著嘴：“我又不會跟人吵架。”
    “他把你碰傷了，還把這麼多水果給毀了，沒賠你錢嗎？”
    “坐他馬車的人過意不去賠了我十兩銀子，馬夫賠了十文銀子拿藥的。”
    碧洲成沉下臉站起身來：“在這兒附近趕馬車的就那些，你跟我一起去認人，碰傷了人還摔破了那麼稀罕的水果，賠十文銀子？打發誰呢。”
    本來柒休覲還一肚子委屈，看碧洲成這麼認真，就打退堂鼓了：“啊？還是算了吧……”
    “不行，他讓你哭得這麼凶，不能就這麼算了。”
    柒休覲一臉的不情願：“算了吧，看他一大把年紀了，養家應該也不容易，算我倒黴唄。我氣得是我費了那麼大力氣帶給你的水果，都快送到你手裏了，就摔破了，本來我還很期待看你喜不喜歡吃的，期待的心情都落空了，我從山崖子裏帶回家裏，又從家裏抱著走到營裏的，那麼累呢，都枉費了。”
    碧洲成掃了一眼桌上：“我看有些洗洗削削還是可以吃的，沒必要都扔了。”
    “本來沒摔這麼慘的，等我再把這些果子從營門口抱回家，情緒繃不住了，又往地上狠狠摔了一次。”
    “……”碧洲成扶額，“你脾氣上來的時候，真是十頭牛都拉不住，我猜你是看見蘇姑娘了，又氣憤又委屈，水果往地上一扔，手一拍腳一跺，就開始哭了。”
    “你怎麼猜的這麼準。”
    “……”
    柒休覲心裏還是生氣，但已經哭了兩場，她也哭累了，低垂著眼簾低聲道：“其實我也知道，有人哄著是很難得的，我以前也經曆過不少這樣讓人抓狂的事，鮮少會有人開解我兩句，然後就讓我好自為之了，大多數時候，都是沒人在意我的感受的，我就是再崩潰也沒有人可以訴說，說到底我心情怎麼樣又管別人什麼事。但是當有人包容我的壞情緒的時候，我往往是越哄越起勁，所以有九九老是哄著我，因為這一點事你還放下手上的軍務來我家，已經足夠我珍惜和感激了，可我還是很生氣，因為我的心意被糟蹋了。”
    碧洲成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走到桌前拿起一個水靈靈的果子，問道：“我可以吃這個嗎？”
    柒休覲不明所以，點點頭，碧洲成就去洗了一下，吃了起來，吃了幾口之後，他點點頭：“嗯，清甜解渴又不會感到甜膩，可見糖分並不重，多吃點也沒關係。”
    “是啊，你不是一直以素食為主嘛，口味又很清淡，我覺得放些這個水果在你營裏，當你忙得顧不上沏茶的時候，吃個果子就挺好的。”柒休覲那似小幼犬一般亮晶晶的眼睛盯著他看。
    碧洲成邊吃邊說道：“你看，我這不是感受到你的心意了？你的心意並沒有被糟蹋，隻是我吃不上那麼多個了而已，對嗎？”
    柒休覲氣短的點頭：“本來有那麼多的……”
    “我能理解你從很遠的地方將這些水果帶回來，然後又吭哧吭哧的抱著走到軍營，最後水果卻沒能被我吃到肚子裏的遺憾，光看著這果子外表沒有一點磕碰，我就知道你肯定是非常愛惜的帶回來的。你別難受了，等過兩天我手上積壓的軍務就處理的差不多了，到時候我們再去一次山崖子，向他們再買一些水果回來，好嗎？”
    柒休覲愣了愣：“那不會很麻煩嗎？元帥擅離職守……”
    “這有什麼麻煩？元帥也有休息的權利，到時候我們親自去挑選采摘，多買一些，回來還可以送一些給關係好的兄弟們，讓大家一起嚐個新鮮。”
    柒休覲點點頭：“那好，但是先說好，要是你軍務實在太多，你也不必為了哄我就……”
    “放心吧，我不至於為了哄你開心就連夜不睡的處理軍務，我的腦子也要休息一下的，一直跟個陀螺似的打轉，誰也受不了。”
    柒休覲終於露出了笑容，碧洲成心想，哄她開心可真不容易。
    柒休覲撇了撇嘴：“好無聊，沒事情做。”
    碧洲成睨著她，眼含笑意：“誰讓你逞一時之快，不考慮後果的。”
    柒休覲眼巴巴的看著她：“元帥，總不能真讓我休息半年吧，這哪受得了。”
    “這才一個多月而已，你就耐不住了？”
    柒休覲搓了搓手指：“囊中羞澀。”
    碧洲成啞然失笑：“別急，先避避風頭，等過段時間我再安排。”
    “得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