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皮囊之下的暗流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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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元臻發愁的也不是怕找不出第二個這麼有才華的人,元國泱泱大國人才濟濟,有才之人比比皆是,比歐陽謙更有才華的人肯定還是多了去。隻是這麼純粹的一心為著元國好的,從始至終都絕不會有二心的,卻是難尋,人心隔肚皮,歐陽謙是元臻一手帶大的,當然知道他的心思。
歐陽謙心裏又滋生出了負罪感,元臻失落的樣子他看在眼裏難過不已,又隱隱埋怨自己為什麼現在跟他說這個,但是轉念一想遲早都要說不是麼?早說晚說有什麼區別?不讓他為難隻有三個辦法,一、義父想通了願意留下自己的子嗣,二、義父再擇良臣進行培養,三、自己在義父百年後繼承皇位。
他從未想過義父有可能把皇位給自己,隱淵長老三令五申不許讓義父給自己重權,就是擔心這樣的局麵,而自己如果不是心疼義父,自己根本不會踏入仕途,義父是自己這輩子唯一願意付出所有心力去效忠的人。
歐陽謙蹲跪到元臻腳邊,滿臉愧疚的低聲道:“義父,對不起……是孩兒太自私了,總想著自己……”
元臻拍拍他的頭,也不作聲,隻是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也許,他說得對,我不該抓著他不放,是該要個孩子了……瀲兒,她等了我這麼多年,一直無怨無悔,我是太對不起她為我付出的青春了……
第二天,尤容果然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額上冒著些許冷汗,看起來很疲倦,歐陽謙心想他昨晚受了鞭打,一定沒有睡好。不知怎麼,有點同病相憐的感覺,以前被義父教訓的時候,身上火燒火燎的疼,就算趴在柔軟的床上,都很難入睡,尤其是疼痛使得汗水直流,身上黏糊糊的根本睡不著。他這麼柔弱的身子,很難想象受了鞭刑會是怎樣難熬的疼痛。
元臻和尤晟聊著天,跟他溝通一些治國之術,尤容在一邊虛弱的站著,搖搖晃晃的都快要暈倒了似的。雖然很想讓他去休息,可他知道自己還是不該多嘴,也就規矩的立在一邊沒有說話,可是眼睛卻時不時往尤容那邊瞟。
尤容許是感覺到了有目光在注視著自己,冷眼瞪過去,歐陽謙被嚇了一跳,好陰毒的眼神……慌忙別開目光看向別處,心裏卻在犯嘀咕。尤容明明體弱多病,皇上又不待見他,在宮中,這樣的太子位置如同虛設,怎麼會這麼多年平安無事?
午飯後尤晟的手下走到他跟前道:“我是尤老爺身邊的人,我家老爺請你去小敘一下。”
歐陽謙疑惑的問:“叫我去?”
“就是叫你,請吧。”
歐陽謙懵了一下,支吾道:“好吧。”就跟著他走了。邊走腦子裏還在想著尤晟叫自己去幹嘛,他不應該跟義父可以聊得來嗎?跟我有什麼好談的?
帶著一肚子的疑惑到了尤晟的房間,歐陽謙躬身道:“晚輩歐陽謙,見過皇上。”
尤晟微微笑道,盡是一副慈祥之態:“歐陽謙,好名字,是誰給你取的?”說話間將歐陽謙扶起來。
歐陽謙禮貌的回道:“家父家母。”
“你跟貴國皇上很早就認識了嗎?”
“是的,我是我義父養大的。”
“你在皇上那裏都是做什麼事情?”
“什麼都做,打雜。”歐陽謙覺得尤晟叫自己來的目的不簡單,瞬間心裏帶了防備。
“朕早就聽聞你有一身好武功好才華,在元國卻無用武之地,前不久被貶了官職……”
歐陽謙這就明白了,尤晟這是挖牆腳來了:“皇上誤會了,我義父需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官職那些都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我聽說皇上經常責罰你,有這回事嗎?”尤晟老鷹一樣銳利的眼神,探究的眸子,讓歐陽謙心裏很是反感,就好像在自己麵前說義父兩句壞話,自己就能馬上跟他跑了似的,我又不是傻子。還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義父家教嚴厲,自己到哪兒都要戴著這頂帽子。
“打和督促是兩碼事,義父為了讓我更用功,輕輕碰兩下也是應該的。”歐陽謙不自覺的維護自家義父。
“你現在年紀還小,很多時候覺得感情可以化解一切,等你再大些就會明白,前途才是對你最重要的。”
“皇上這是何意?”歐陽謙抬起眸子,眼神裏沒有溫度。
尤晟隻是直勾勾的盯著他看,並不開口說話,意思卻非常明確。
“子逸要辜負皇上錯愛了,子逸的命是家父給的,所學全部武功才華,都是家父親手教的,我這輩子隻會效忠家父一人。晚輩出來久了,要先回去,等下家父找不到我伺候,又得挨訓了,告辭。”歐陽謙跟他對視著眼眸,毫無畏懼之色,說完要說的話,點了點頭,就走了出去。
尤晟望著他的背影攜風而去,心中不免多了幾分眼紅,不過依照前幾次的傳聞,元臻因為身處上位慣了,從不會考慮別人感受,少年熱血,久而久之恐怕也會寒涼,到時候給他開個好點的條件,真說不定能挖走。
回到大廳,幾個下人急匆匆的叫住歐陽謙:“你怎麼才回來啊!主子說要喝新鮮的茶,要你去泡!”
歐陽謙趕緊泡了茶送過去,敲了敲房門,元臻應聲道:“進來!”
歐陽謙進去,元臻挑起眼皮看著他:“去幹什麼了,喝一杯茶要我等你半個時辰?”
“我剛剛出去了一下,義父口渴,可以讓其他人先泡一下的……”說著將茶放在小茶桌上,把茶水倒入杯中。
元臻擰起眉頭,臉色略微沉了下來:“別人泡的都不能入口。”吹著清茶喝了一口,整個鼻腔都是清香的,舒服的呼出一口氣,倚靠在床邊,“去哪兒瘋去了?”
“剛剛去了尤晟那裏。”歐陽謙支支吾吾的道,還不知道要不要把他挖牆腳的事告訴義父,就義父這暴脾氣,聽了估計就要跳腳。
“叫你去幹什麼?”元臻心裏知道肯定沒好事,元國這塊大肥肉整天被人惦記著,自己盡心盡力培養出的人才,別人不記著才怪,想到有可能是挖牆腳,臉色登時就不爽了。
“也沒什麼……就是……看我挺精神的,想讓我帶帶尤容,讓他多接觸一些新的東西……”歐陽謙不知道自己在義父麵前根本說不了謊,一說謊就緊張的不停眨眼睛,眼神閃躲著不敢看他,說完不自信的咬了咬嘴角,摳了摳手指,小動作簡直不要太多。
元臻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謊言,他最不喜歡的就是歐陽謙對他來這套,明明知道瞞不過自己,還要選擇瞞著自己,每次還都被看透。呼吸起伏開始大了起來,淡淡的道:“門旁邊有個雞毛撣子,你拿過來。”
歐陽謙拿過雞毛撣子遞給他,誰知他一下砸到小茶桌上,”啪”的一聲脆響,嚇了他一大跳,驚恐的望著他。
“重說。”一句廢話也沒有,元臻輕輕敲擊著小茶桌,麵無表情的道。
“就是……尤晟想讓我去尤國,我跟他表明了態度,一輩子隻跟著您的……”歐陽謙驚嚇之下,腦子一片空白,本能的就把實情說出來了。
“剛剛跟我說什麼?”元臻本就長著一副不怒自威的冷毅麵孔,平時笑笑還好,不笑的時候就挺有威嚴,歐陽謙盡管看了這麼多年,也還是怕。
“我……我是怕義父聽了會生氣,本來我也可以自己解決的,不想讓義父煩心……”歐陽謙怯怯的往後挪了一點點,還是不敢挪的太明顯,又滿臉討好的道,“就是天皇老子要我跟他去,我都不去,義父對我那麼好,我哪裏舍得離開您……”
“少來這一套,我對你說沒說過不許撒謊?”
“說過吧。”歐陽謙勉強道,臉也耷拉下來了。
“說過就是說過,沒說過就是沒說過,好好回話!”
“說過。”歐陽謙感覺自己屁股已經在隱隱發疼了。
“歐陽謙,我最不喜歡的,就是你妄圖瞞天過海,你要是能瞞得過去,我就不說什麼,你瞞不過去還想耍你的那點小心思,就是自己討打。”元臻用雞毛撣子狠狠抽了抽小茶桌,上麵的油漆都被抽掉了好幾塊,歐陽謙嚇得躬了幾下腰,明知道這頓打躲不過,還是抱有一絲僥幸,“可是我是為了義父考慮的……”
剛剛還威風的不得了,現在慫的腰板都挺不直了,沒辦法,他在義父麵前,永遠都是這幅德行,所有的睿智啊,聰明啊,全都跑到九霄雲外去了。
“你為我考慮什麼了?”
“我怕您知道會生氣……”
“尤晟想挖我牆角,我不應該知道嗎?你瞞著我是為我好?要是我不知道他存了這心思,改天咱們鬧了不愉快,人家兩句話不就把你撬走了?你這是為我考慮?”
歐陽謙被訓的又低下了頭,本來是好意,現在被義父這麼一說,他都感覺自己暈了頭了,原本以為就是一件小事,沒想到義父扯出這麼多大道理來,悶悶的道:“我沒想那麼多……”
“上次怎麼說的,再撒謊怎麼樣?”元臻一把將手中的雞毛撣子扔到前麵地上,歐陽謙惶恐的望了望四周,不情願的道,“唔……掌嘴五十,憑義父怎麼打……”
“去給我拿棍子來,找個十幾根。”元臻指了指門外,歐陽謙苦著一張臉,“能不能回去再打啊?這是在外麵……”
“……”元臻沒說話,就這麼瞪著他,還是歐陽謙先頂不住了,灰頭土臉的出門搜羅棍子去了,不一會兒抱了滿懷的長短粗細不一的棍子來,放到地上發出的響聲讓他想苦笑,今天怕是走不出這個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