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第一滴血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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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呀,磨到現在才磨了這麼幾袋子粉出來啊?你這功力跟傳聞中不符啊。”他們又來找茬,歐陽謙邁著的步子停了下來,瞥了他們一眼,“看來雜役房也不是那麼忙嘛,還有時間挑別人的不是,還是我歐陽謙把你們所有人的活兒都給頂了,所以你們閑著沒事做了?”
那人被激怒,揚手抓起一把磨上的粉拍到歐陽謙臉上,歐陽謙被懟的往後退了退,揚手拍打了下臉上的粉末,睜開了眼睛,有點心酸。
“你他娘的說話給老子客氣點!別以為你是皇上跟前的狗腿子就能到處撒威風!”那人食指指著歐陽謙的腦門,囂張的挑釁,歐陽謙微微一笑,不置一詞,那人更覺他是在諷刺,揚手就要打,被大塊頭攔下,“你他娘的腦袋上掛的是什麼玩意兒?不想要了說一聲,老子給你一刀崩了!現在是什麼時候?你還在這兒囂張?”
是個明眼人都已經看得出歐陽謙不是能惹的人,皇上、娘娘、侯爺再三來探望的人,能拿到皇上令牌的人,一句話能決定雜役房全體口糧的人,盡管他經常受罰,想必也是因為犯了錯,皇上別扭,以後如果他起來了呢?那些曾經欺負過他的人,不都得以命相抵?他在雜役房這麼久了,竟然哪個不長眼的還敢來招惹,大塊頭真想拿把斧頭給那人的腦袋開個瓢。
那人吃癟,忿忿的走開了。
一直到半夜月亮高高掛起,歐陽謙才忙活完,將所有東西都整理好,他已經累的直接癱到了地上,望著天空中圓圓的月亮,覺得又累又餓。想筠姨了,想吃筠姨做的飯菜,想喝筠姨燒的湯,想吃筠姨削的果子,想貓在她腿上撒嬌。
歐陽謙望著月光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想問一句,這是什麼?”幾個外麵的侍衛洋洋灑灑進了雜役房,拎出了歐陽謙藏起來的飯盤,囂張的扔到歐陽謙麵前,“看來是有人不拿聖旨當回事啊。”
歐陽謙大概猜想到了此人是武聖派來找茬的,不然外麵的人怎麼可能知道雜役房的事,一直有眼睛盯著自己,這自己又不是感覺不到,他隻以為是義父派的人,沒想到還有別人在暗中看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歐陽謙低聲道:“這飯食我是一口都沒碰,算不得違抗聖旨吧。”
一腳踹在他胸口,歐陽謙重力之下砸到牆壁上,又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嗆了一口血。
“這是說的什麼話?你吃沒吃是一回事,有沒有人違抗聖旨,私自接濟你,又是另外一回事。”那人抬眼掃了一圈兒看熱鬧的奴隸們,目光定格在聞訊匆匆趕來的楚宴身上,“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就是你將這飯盤端給歐陽謙的吧?”
楚宴走進門去躬身道:“不知閣下是?”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地上趴著的歐陽謙,連忙幾步跑過去將他攙扶起來,“謙兒!謙兒你怎麼了?”說罷抬頭盯著他們看,“你們憑什麼打人?”
“不得了啊,一個雜役房的下賤奴隸都敢這麼跟我說話。”那人揮了揮手,幾個侍衛便圍了上去,“先打那個違抗聖旨的。”
“是,頭兒。”幾人紛紛上前,歐陽謙將楚宴護在身後,冷眼盯著那人,“這事起源於我,何須牽連他人?統領要撒斷手之氣,找我一人便可。”
“你倒是硬氣得很嘛。”那人走上前去,囂張跋扈的嘴臉映入歐陽謙眼簾,“另外,不是什麼統領派我們來的,是皇上,有人違抗他的聖旨,他特意命我們前來責罰。”
歐陽謙了然的嗤笑一聲:“我姑且不跟你理論究竟是誰要找我麻煩,放過楚宴總管,我跟你們走。”
“你還以為自己幾斤幾兩重呢?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這楚宴總管,我是一定要罰的,不然他不長記性啊,有了這個先例,下次還會再犯。”那人拿過已經燒了半個時辰的烙鐵,走上前去,楚宴嚇得連連後退,歐陽謙一手鉗製住他的手,烙鐵在歐陽謙臉前停住,歐陽謙淡淡的啟口,“何必鬧得這麼難堪呢?我此時是落魄,可你主子就能保證他沒有登高跌重的時候嗎?我奉勸你一句,看事要往長遠了看,不要隻顧眼前蠅頭小利,不聰明。”
“你這是在教育我啊?活了今天沒明天的歐陽謙,還那麼趾高氣昂呢?”那人冷笑一聲,烙鐵貼在歐陽謙前胸處,頓時燒焦皮肉的氣味就充斥了整個小廚房,歐陽謙臉色一變,冷汗馬上就出來了,卻硬生生的挨下了。
“謙兒!”楚宴驚呼一聲,便要上前去,被兩名侍衛按壓住,一拳捶到肚子上,沒了聲音。
“你要是膽敢反抗,我就先把那個老東西給弄了。”那人狠狠地將烙鐵往他皮肉裏去鑽,直至烙鐵變黑才拿開,歐陽謙的皮肉已經生生凹進去了半指長,疼的腳尖都在發抖。一名侍衛遞過他另一枚已經燒紅的烙鐵,那人將手中已經沒有溫度的烙鐵遞還給他,上麵都是血。
那人拿著烙鐵在他眼前晃了晃:“嘿,怕了嗎?疼嗎?這炮烙之刑可沒幾個人能忍得了,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啊?”
“沒感覺。”歐陽謙強撐著咧著嘴笑了笑,那人惱羞成怒又將烙鐵置於他的小腹處,一股白煙再次冒起,歐陽謙脖子上的青筋鼓的老高,已經是呼氣多進氣少。歐陽謙本來就瘦,身上被燙了幾處地方更顯厲害,那人扔了烙鐵,指著歐陽謙的傷處,道,“打,就打他受刑的地方,往死裏打。”
被烙鐵燙過的地方再被堅硬的鞋尖猛踢,皮肉全都被搓破,血和細碎的皮肉灑的到處都是,歐陽謙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嘴裏不斷噴湧出鮮血,嗚咽聲陣陣從喉嚨裏發出。
“做人不能那麼粗魯,不能光用腳踢,用手,把他的肉給我掐下來。”
他們聞言便將歐陽謙被燙傷之處狠狠掐了肉下來,扔到地麵上,有的掐不下來,就生生往外扯,歐陽謙的慘叫聲層出不迭,整個人都在地上翻滾,疼得出了滿身的冷汗。
他們有的看不下去的,便竊竊私語道:“這也太殘忍了,比那死去的管事手段還要惡劣……”
“就是說啊,他這是得罪了什麼人啊,要惹得人家這樣報複……”
“以後還是少跟他接觸為好,省得我們也有麻煩。”
“頭兒,他好像暈過去了。”一人看著不太對勁,便停手了,“差不多了吧,真弄得嚴重了,恐怕我們不好脫身……”
“怕什麼?上麵有人給我們撐腰。”那人走上前去,用腳撥弄了一下歐陽謙,見他果真痛暈過去了,地上到處都是血跡,心裏也沒了譜,“行了,都停手吧。”
“謙兒!謙兒!”歐陽謙被人搖醒,咳了幾聲,醒了過來,“宴叔,他們走了嗎?”
楚宴眼睛通紅:“走了,你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人啊?怎麼會用這麼惡毒的手段對付你?”
歐陽謙眼底閃過微光:“我沒事……”
楚宴擔心的說:“你這個樣子還如何值得了勤?我去侍衛房跟他們說,看能不能有人替你吧。”
“我能撐得住。”歐陽謙咽了一口血水,扶地起身,看到地上那大小不一的血肉,都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真覺得一陣淒涼,“宴叔先幫我上點藥吧。”
歐陽謙便是站著什麼都不幹,額上冷汗都不斷,還鮮少見到他如此虛弱,元臻忍不住皺眉問道:“你怎麼了?”
歐陽謙躬身道:“今日有些神色倦怠,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元臻狐疑著應了,扭頭卻見歐陽謙臉上都是汗珠,登時凜了凜眉,召他過來,手覆上額頭,觸手滾燙。歐陽謙伸出手微微推開他的手,“奴才沒事……”
元臻看到他胳膊上的斑駁血跡,心下一驚,掀開袖口一看,身上好幾處烙鐵印記,還有各處被掐出來的血口子!怪不得今日那麼虛弱,他是被誰打傷的?是誰!
“是誰傷的他?”
謝珩單膝跪地:“是武聖手底下的侍衛,想來是看現在歐陽謙失勢,報斷手之仇來的。”
“朕讓你看著他,為何不及早向朕稟告?”
謝珩斟酌著道:“……屬下該死,屬下看到歐陽謙那麼委曲求全,絲毫沒有倚仗皇上的威嚴,便以為他隻要忍過這段日子就好了,故而,還沒來得及向皇上稟告。”
“回去自己領罰六十大板。”元臻冷淡的道。
“是。”
“武聖因私人恩怨,找人尋思報複,視為不敬元國律法,殺。那些去找他麻煩的人,及其黨羽,殺,留個人去給他主子報信。”
“是。”
一盅子藥喝下去,歐陽謙苦的心肝脾肺都快嘔出來了,伏在床上難受的喘息,楚宴喂給他一碗水,正咳嗽著就瞥見一個威嚴的身影向床榻走來。
“奴才參見皇上。”楚宴忙屈膝跪下行禮,歐陽謙剛想起身,元臻按住了他,“別動。”
元臻給他送來了幾盤點心,模樣看起來很是可口,病榻之上歐陽謙口裏極苦,可是楚宴給他的糖都已經吃完了,現下也很想吃點酸甜的東西,可是在他長期的打擊下,歐陽謙已經變得很警惕了,手緩緩的伸過去,又縮了回來,元臻溫聲道:“接著吧。”
歐陽謙聞得這句話這才雙手接了過來,躬身頷首:“奴才謝皇上賞賜。”
元臻揚了揚手,楚宴躬身退下,元臻沉聲說道,“是武聖記恨斷手之仇,找了他以前的手下來欺淩你的,朕已經將武聖及他那些黨羽暗殺了,也算給你報了仇。”
“難得皇上還肯這樣記掛著奴才,奴才感激不盡……”
“不是剛喝了藥嗎?趕緊把點心吃了,把嘴裏的味道去一去。”元臻推了推盤子,歐陽謙看向那幾盤點心,模樣很是俊俏,顏色看著也讓人很有食欲,手指捏過一個就填到了嘴裏,嚼沒兩下就誇讚道,“好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點,底下還有。”
“謝謝……”這一聲道謝說得格外生分,元臻心裏像是蒙上了一層灰霧,晦暗的笑著,“老是謝什麼謝……”